不同於尋常人，江玉燕有點格格不入，且話很少。
顧長生知道，她現在的大腦非常活躍，不是話少，而是一直在思考，在觀察，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停過，所以顯得有些沉默。
“瞧出什麼了？”顧長生擦着溼漉漉的頭髮從浴室出來，隨口問道。
“沒看出什麼，就是這個環境挺精緻的。”
江玉燕發現這屋子裡很多東西都是爲了享受而享受，就像現在坐的柔軟的沙發，堪稱奢華。
她望着顧長生被水汽蒸紅的臉，還有溼答答的長髮，不由的目光閃了閃，然後看見顧長生找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插上線，對準頭髮‘嗚嗚’的就開始發出聲音。
顧長生的手也在發間撩來撩去。
江玉燕挑了挑眉，湊近了瞅着顧長生的動作，沒有功力來蒸乾溼掉的頭髮，卻有另一種方法把頭髮弄乾？
多觀察一下，她自然看得出來這個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
伸出手指戳一下顧長生手上的物件，顧長生一時不察，關掉吹風機把江玉燕的手指含進嘴裡。
指尖的灼痛被溫溫濡濡的觸感所替代，江玉燕笑了。
“沒有功力還亂動，知道痛了吧？”顧長生道。
“嗯。”江玉燕低頭看着她。
“你要幹什麼？我可是有功力的。”顧長生道。
“是嗎？”江玉燕臉上帶着一絲玩味。
她握住了顧長生的手腕，慢慢用力，顧長生的雙手慢慢被壓到身後。
“你的功力呢？”江玉燕湊近了問。
她微不可察的抽了抽鼻子，顧長生身上有一種非常好聞的，像是花香的味道，淡淡的，清新的。
顧長生呼吸有些急促，扭頭避過了她的視線。
“姐姐，你腿夾緊了。”江玉燕在她耳邊輕聲說。
“怎麼回事呢？是不是伱也沒想過，能把我帶回家？嗯？姐姐你有點興奮，很久沒見過了。”
顧長生深呼了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調整了心態，“冷靜，要節制。”
“真的？”江玉燕問。
“真的。”顧長生道。
“那我鬆開你了？”江玉燕說。
“鬆開！搞得好像我喜歡似的。”
顧長生整理着睡衣，指了指浴室，“自己去琢磨琢磨怎麼洗澡，我覺得難不倒你，要是傻乎乎用冷水洗，就等着被我笑吧。”
本來她還打算教江玉燕怎麼弄，現在看，江玉燕適應的遠比她預想中快。
想來也是，橫壓武林那麼多年，創立青衣樓，她適應環境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等到江玉燕披着溼漉漉的頭髮從浴室出來，顧長生找了一件乾淨衣服給她披上，拿着吹風筒站在身後，動作輕柔地幫她將一頭烏黑秀髮打理好。
“好好休息一下吧。”
關了燈，顧長生躺在牀上，江玉燕也躺在牀上，靠在一起，沒有多少情慾，只有乍然陌生的環境下彼此間的眷戀。
現代啊……
顧長生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感受着身旁江玉燕的存在，一絲夢幻感縈繞在身邊。
相比那刀光劍影的江湖，還有不知道在哪的一個億，這纔是她最大的收穫。
夜，夜涼如水。
這個平凡的小區裡，睡着兩個陌生的女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顧長生，半夜忽然驚醒，下意識摸向牀邊的劍。
江玉燕也從睡夢中驚醒，一雙眸子在黑夜裡彷彿亮着光。
顧長生怔了一下，伸出的手臂僵住，然後緊緊抱住她，摟着她的後腦，將她攬在懷裡，“沒事，這裡是不會有事的。”
她愈抱愈緊，江玉燕反手纏上來，兩個人在黑暗裡糾成一團，熾熱的身體，壓抑的情緒。
最後一頭秀髮散落在牀上。“玉燕，我們要習慣，習慣不殺人，習慣不被人殺。”
顧長生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
“姐姐。”
“嗯？”
“你家的牀，很舒服。”江玉燕說。
“蓋好被子，小心着涼。”
能帶這個老東西見識見識不一樣的東西，挺好。
後半夜，一覺天明。
清晨醒來時，顧長生就看見江玉燕趴在一旁，用眼睛觀察着自己。
看見她醒來，江玉燕眼裡多了一絲笑意，“看你把牀上弄的。”
“明明是你。”顧長生道。
“是你。”江玉燕說。
顧長生揉着頭髮坐起來，發了一會兒呆，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麼樣子，不管別人是不是同樣如此，她和江玉燕終究是和別人不同的。
在刀光劍影的江湖裡，女人和酒從來都是不可或缺的，她們也早已習慣了用情慾去對抗壓抑。
江湖生，江湖死，一天是江湖人，一輩子都是江湖人，沒有功力，她便沒有安全感。
“昨夜是不是做噩夢了？”顧長生問。
“做春夢了。”
江玉燕說。
“那不是夢。”顧長生隨口道。
看了看手機裡的餘額，雖然夠生活，但是想要解決兩個人的檔案問題，顯然是不太夠的，要是有一個億……
那一個億會以什麼方式得到？
“需要錢啊。”顧長生嘆了口氣。
“錢？”江玉燕一臉迷惑，錢是什麼東西？
顧長生瞅了她一眼，她以爲還在江湖裡，錢財和糞土一樣。
顧長生若有所思，轉動目光，“玉燕啊，這裡是我家，和江湖裡很多地方是不一樣的。”
“嗯？比如？”
“比如娶老婆是要錢的，當然，你可以先欠着，給我打個欠條就可以了。”
江玉燕淡定道：“我知道啊。”
“那就好，既然你把我睡了，就先把欠條打下來吧，在還清之前，你要聽我的話。”
“這樣嗎？”
江玉燕有點狐疑，一向嘴硬的顧長生怎麼會忽然變得這麼好說話。
顧長生卻已經去洗漱了，用手順了順亂糟糟的頭髮，望着鏡子裡的女人，忽然發現這樣的生活其實也不錯。
等事情解決了，帶江玉燕去紫禁城看看，當年她與西門吹雪決戰的地方。
“我們還能回去嗎？”江玉燕倚靠在洗手間門口，身上衣服鬆鬆垮垮的露出大片雪白，看顧長生從小瓶裡擠出不知道什麼東西塗在臉上，漂亮的眼睛裡露出新奇的色彩。
“能啊，先帶你熟悉熟悉，體驗一下你沒見過的世界。”顧長生將洗面奶在江玉燕臉上點兩下，把她拉過來揉搓。
“你覺得我連……呸呸……洗臉都不會？”
“你要會的話也不會站那兒盯着洗面奶瞧了。”顧長生聲音柔柔的，按着江玉燕的頭幫她洗好了臉。
坐到那個該死的按鈕前，顧長生目不轉睛地盯着它看。
所謂的一個億，在她看來妥妥的就是詐騙了，完全不存在的東西。
或許是因爲江玉燕過來？
“玉燕啊，你欠我一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