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安然抱着自己的那堆資料，無視前方狂熱的人羣，一臉冷淡地往門外走。
任宇昕也趕緊收拾好電腦，跟着出來了。
任宇昕本來想順便請她吃頓飯，但看她似乎興致缺缺，所以也就沒有多說。
章安然在地鐵站前面站了一會，現在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是晚上的風還是有些寒涼。
風吹起她的衣服，鼓鼓囊囊的，襯得她整個人越發纖瘦。
就在他打算告辭的時候，章安然突然擡頭問了他一個問題。
“嗨，警察小哥哥，問你個事兒，咱們海天市警局經手的案子，是不是還有不留電子檔的？”
她看起來懶洋洋的，神情又有些恣意。
任宇昕心裡一驚，連忙轉頭看向章安然，正對上她有些清冷的眸子。
長長的睫羽捲翹濃密，映得整個眼睛看起來黑沉沉的，仿若一圈潭水。
白皙清透的臉上不帶一絲煙火氣，問出這個問題，似乎是完全出於好奇。
昏黃的路燈落在她的臉上，明明暗暗。
“這是我私人問你的問題。”章安然攤了攤手，“畢竟警局的事兒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奇。”
海天市警局電子檔案系統的防禦係數並不是最高級。
“怎麼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任宇昕有些好奇。
“哦，上次跟別人隨便聊了幾句，忍不住心裡面就想看一看。”
章安然回答的很隨意。
任宇昕再次看了看她的臉，斟酌了一下，覺得可以說：“咱們海天市目前的案件檔案分兩種，一種是電子檔，基本上百分之九十八的案件都已經電子化，另外還有一部分，不方便放在網上的，就單獨保存在加密檔案室。”
章安然點點頭，似乎在想些什麼。
任宇昕笑了一下：“你別看咱們是警局，其實跟京城那邊的警局比起來，防禦系統還是做得不行。”
“什麼情況下，才能調出這些資料？”
任宇昕有些不解，但瞬間他就反應了過來。
“絕密檔案？外界幾乎不可能。除非——”
任宇昕正了正快要掉下去的包帶，咧嘴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查案件卷宗這事情很簡單，作爲刑偵一組的隊員，是有權限查閱內部資料的。
但是如果涉及到絕密的案件，不到一定的等級，絕對不允許查閱。
那些案件，大多數是由於各種原因打算永久封存的。
比如政治上的，會引起社會動盪的，等等。
章安然垂着眸子思考了一下，抿着嘴笑笑：“謝謝。”
任宇昕又跟她寒暄了幾句，就揹着包離開了。
晚間地鐵人依舊很多，章安然隨便找了一個地方靠在角落的車身上。
她打開手中的醫學資料，重新開始整理文獻。
最近幾天她還借用了實驗樓那邊的一個單人實驗室，準備做一些實驗。
雖然目前接觸最多的就是關於淩氏集團的失蹤案，而且根據凌宇軒的說法，丁澤曾經是她的發小，但是她並沒有打算把重心放在這個上面。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她掏出來看了一眼，眉頭微不可見地揚了下。
是顧佳佳。
.
.
與此同時，海天市的某個角落。
一身司機制服的大哥正走出出租車，隨意地將車鎖了一下，左右看了幾眼，確定沒人注意，這才轉身看向對面。
那裡有一個女孩，穿着一身防風服，裡面是一件咖啡店的制服，看起來已經等了有一陣子了。
“甜甜。”
大哥穿過馬路，走到巷子裡。
吳甜甜看見大哥過來，笑顏如花地跑了幾步。
“大哥，這事兒，需要通知阿真和安姐嗎？”
大哥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點燃，狠狠抽了一口，緊蹙着眉說：“這次的事情，不要告訴他們。”
吳甜甜有些猶豫：“不告訴他們，就咱們兩個，會不會出問題？”
詐騙這事兒，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過這次，針對的人完全不一樣，她有些後怕。
大哥目露兇光，看着巷子裡面腌臢的牆角：“上次那個事兒，TMD說好了去幹凌家二少爺，結果什麼動靜都沒有！我還聽說，小安居然成了海思的二把手——”
他冷笑了兩聲：“至於阿真，根本就是聽小安的。何況，這次咱們上頭的人點明瞭只要咱們兩個來做這事兒。”
“但是，就我們兩個——”
“怕什麼？小安沒帶阿真來的時候，咱們不也是兩個人？”大哥似乎是覺得自己語氣重了，於是安撫道，“不用擔心，咱們以前怎麼幹，現在還怎麼幹。再說了，我道上還有不少兄弟。”
吳甜甜點點頭。
她跟大哥以前是在一次盜竊案中認識的，後來就結成了團伙。
時間比起阿真他們，要長許多。
因此，感情也明顯不一樣。
見大哥這麼說了，她也沒再說話，只是看了看對面的店，說：“哥，回頭你把資料理理，咱們看看怎麼下手。”
“嗯，這次咱們上頭的人說，代價不小，如果能成功，是一筆大費用。”
大哥看了看咖啡館的方向，說：“你回去吧。”
吳甜甜點點頭，又閒聊了幾句，兩個人就分道揚鑣了。
她現在暫時在對面的咖啡館打工，見大哥離開了，她掏出手機，給林菲兒發了一條信息：“林小姐，最近有人打算對淩氏動手。”
那邊回了一句很短促的“嗯”。
三個月前，林菲兒派人找到了她，成功將她變成了自己的人。
看見林菲兒回覆了，吳甜甜放下手機，穿過馬路回去了。
.
.
地鐵上。
“安然，上次你問我的那個會所，我有線索了！”
電話裡，顧佳佳興奮地說道。
“是嗎？”聽到這個消息，章安然有些意外，畢竟任宇昕剛剛跟她說起海天市根本找不到叫這個名字的會所。
她心裡快速思考了一下，覺得顧佳佳能找到線索是很有可能的。
任宇昕畢竟是警察，相比較顧佳佳而言，他不是內部人士，不清楚心理學在海天市具體的情況。
“真的，今天我在心理研討會上遇到一個男生，他也是心理學的愛好者，我跟他提到了這個名字，他說他似乎在哪裡聽到過，但是不太記得了，需要回家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資料存着。”
顧佳佳解釋地很詳細。
這句話讓章安然很有些驚訝，確實是個好消息——
想了想，她收起手中的資料，單手放進包裡，一邊對顧佳佳說：“他的名字和地址，你那邊有沒有？”
“有啊，我就知道你會問，特意找他要了過來。”
顧佳佳很快從手機上發了一個信息過來。
袁燁，地址是海天市經開區北海大道平安巷53號。
章安然隨手給凌宇軒轉發了過去。
對顧佳佳道了聲謝，章安然正要掛斷電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頓了一下，問：“佳佳，這兩天，你有時間嗎？”
顧佳佳很爽快：“有啊，不過我最近在忙一個考試，可能要到週四纔有時間。找我聚？”
週四，也就是大後天下午。
“嗯，找你出來吃個飯，順便問點事兒。”
“什麼事情，這麼慎重？”電話裡顧佳佳的聲音很歡快。
章安然睫毛動了動，說：“這事兒當面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