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雨嚇了一跳,趕緊往裡面跑。
就看到剛纔還正在沙發上坐着的胡曼,正縮在牆角,她好像很驚恐的樣子。
修明欣想要接近她,嘴裡還說着:“阿雨,我是媽媽,我是媽媽啊!”
胡曼卻抱着自己的身體,一邊搖頭,一邊使勁縮着。只要修明欣前進一步,胡曼就會嚇得又縮回去一點。
修明欣急得不行,快要哭出來了。
黎小雨哭着想撲過去,胡湘琴趕緊把黎小雨拉住,不讓他過去。
她對修明欣說:“明欣,你別過去,也別刺激她,她這是犯病了。你千萬別刺激她。”
修明欣的眼淚瞬間就流下了,她一邊捂着嘴,但是依舊忍不住想哭。
她喃喃說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麼這麼可憐?”
修明欣聽胡湘琴說過,胡曼曾經一度生病,心理疾病,挺嚴重的。
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胡曼發病的樣子,所以她很心疼,也只停留在一個心酸的平面而已。
現在看到胡曼這個樣子,修明欣簡直心都要碎了。
她想要去碰觸自己的女兒,都不可以,想要去拯救,去不知道怎麼拯救。
這種沒有任何辦法的脫力感,簡直要讓人崩潰掉。
薑蓉站在一邊,也有點兒想哭的樣子,她小聲嘀咕着:“我都說了,最好不要看的。當時我都嚇住了。還是要看!”
黎小雨憤然轉身,臉上還掛着淚水。
他憤怒地指着薑蓉,怒道:“我媽媽要是有什麼事,你也別想好過!”
他一張小臉帶着陰沉之色,簡直跟黎成澤一模一樣的神情。
修明欣哭着問道:“湘琴,怎麼辦,怎麼辦啊!”
胡湘琴拍拍她的手,說道:“我給醫生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胡湘琴去給醫生打電話。
黎小雨轉身從門口出去了,這會兒沒人管他。
他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你快點兒過來,媽媽出事了!什麼事?湘琴外婆說媽媽犯病了!現在媽媽好嚇人,誰都沒辦法靠近她……”
黎小雨正在噼裡啪啦對電話裡說着,就聽到樓道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黎成澤高大的身影從樓道口出現,往這邊跑來。
黎小雨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親爹這麼高大。
黎成澤推門進去。
胡湘琴和修明欣看到他有些意外,薑蓉看到黎成澤有點兒害怕了。
她小聲喚了一聲,“黎少。”
黎成澤雙眸陰鷙,雖然沒有正眼看她,但是讓她覺得非常可怕。
黎成澤走到胡曼面前,胡曼嚇得往後縮,甚至她想要擋住自己的身體,於是把窗簾拉過來,遮住自己。
好像一直受傷的野獸,只想在黑暗無人的地方,自己舔舐自己的傷口。
黎成澤蹲下來,伸手,剛一碰到胡曼,胡曼就尖叫起來:“別過來!”
胡湘琴怒道:“你別碰她!”
黎成澤看到胡曼這幅樣子,簡直心裡掀起巨大的痛苦以及憤怒。
他知道胡曼心理有疾病,之前好像也差點犯過,但是他很及時地處理了,沒有讓胡曼發病。
現在胡曼到底是因爲什麼,竟然這樣?
他問修明欣:“她怎麼會這樣?”
修明欣捂着嘴,幾乎說不出話來。
不止胡曼發病,就是她看到那些東西,也快要發病了。
黎成澤雙眸陰鷙地盯着薑蓉,薑蓉忍不住朝後面退去,但是她退着退着,竟然退到了沙發邊上,撲通一聲,坐了下去。
黎成澤咬着牙問道:“怎麼回事。”
薑蓉呆呆的,黎成澤迅速扯着她的手腕,死命掐着她,“說清楚!”
薑蓉嚇得不輕,快要哭了一般,把自己的手機給黎成澤。
黎成澤拿着薑蓉的手機,打開電源鍵,入眼便是一張又一張的照片。
照片上的胡曼,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在喊叫,她的手腳被綁在電椅之上,頭上也貼着導電的晶片,她臉上的神情非常痛苦。
這些照片之後,就是一個視頻,他看着那個手機中間的三角符號,沒有點開。
因爲看着視頻封面,幾乎已經可以確定裡面是什麼內容了。
他握着那個手機,幾乎要把手機給捏碎。
黎成澤並沒有把手機還給薑蓉,他將手機放在自己口袋裡。
薑蓉也不敢再要,因爲黎成澤的表情實在嚇人。
黎成澤重新回到胡曼面前,他看着面前的不斷抖動的窗簾,感覺自己的心也在抖。
他伸手要去把胡曼擋住自己的窗簾揭開。
胡湘琴怒了,“你到底想怎樣,你是想害死她麼?”
黎成澤回頭,壓着戾氣,問道:“醫生來了怎麼辦?按着她打一針鎮定?你可真夠心狠的,你覺得一針鎮定就能解決?她心理不好,以後一輩子都要靠鎮定活着!”
胡湘琴語塞,“那你說怎麼辦?醫生不那樣辦,就任由她這樣麼!”
黎成澤怒道:“都出去!”
胡湘琴不滿,她還想說什麼,修明欣拉住胡湘琴,搖了搖頭。
她抱起黎小雨,把憤怒的胡湘琴還有呆愣的薑蓉拉了出去。
把門關上。
屋子裡沒有人了,黎成澤這才重新蹲下。
他聲音低低,又很溫柔地喚道:“曼曼。”
胡曼沒有反應。
黎成澤伸手,又想碰她,但是胡曼又是尖叫不止。
黎成澤趕緊說:“別怕,沒有人會靠近你,別怕。”
胡曼大口喘息着,感覺要上不來氣了一般。
黎成澤也坐在地上,就靠着牆,他低聲說道:“曼曼,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我跟你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胡曼沒有說話。
黎成澤輕笑一聲,說道:“曼曼,那時候你才十五歲,你那麼小,小得讓人感覺都不敢去動心思。當時我記得,你跟我奶奶在醫院聊天的時候,說過,以後家裡要是有房子,一定要買那種綠色的窗簾,說這樣青青綠綠的,配上白牆和陽光,心情肯定特別得好。我當時覺得,小女孩兒就是小女孩,喜歡的東西都是這樣的小女生氣的。但是你猜怎麼着?後來我在美國買了一棟房子,找人裝修的時候,竟然突然讓人給裝上了綠色的窗簾。而且當時,想到了你的那句話,我覺得,果然是好看的。當時我覺得,家裡就缺個女主人了。”
胡曼依舊沒有動。
黎成澤聲音淡淡,接着說道:“可是啊,等我回來,你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