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我剛纔看到供銷站的人來了,你要不要過去幫幫忙?”
這天一大早,蔣珍珍還在被窩裡睡覺呢,就被周海花喊醒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稍微睜開一點看了周海花一下:“媽?”過了兩三秒後,突然睜開眼睛從牀上坐起來,“供銷站的人來了?”
周海花:“對,他們來收貨了,你要不要去幫幫忙?”供銷站有一條自己的船,平時他們就是開着這條船在周圍海島上收貨,現在船就停在碼頭上。冷庫距離碼頭大概有個兩裡地,不遠,但冷庫裡的東西多,需要不少人手往船上搬運海鮮。
蔣珍珍揉了揉眼睛:“幾點了,他們怎麼來得這麼早?”
周海花搖搖頭,笑容有些無奈:“還早呢?這都快九點了。”
蔣珍珍:“已經九點了啊?!”她現在總算清醒了,連聲音的中氣聽起來都足了很多。
“你穿衣服吧,我去給你熱一熱飯。”周海花轉身正要離開房間,忽然腳步一頓,目光落在了屋裡的一個巨大白色箱子上,“這是什麼?”
這些天她一直沒有進蔣珍珍的房間,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給金槍魚排酸用的箱子。
蔣珍珍抓起牀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說:“裡面放的金槍魚,我給金槍魚排酸呢。”
周海花:“……你,你哪裡來的金槍魚?是,是鯨鯨送你的那條?不是已經放在冷庫了嗎?”
蔣珍珍飛快地穿上褲子和短袖襯衫,轉頭看向地上的泡沫箱子,說:“確實是鯨鯨送我的,不過不是當着村裡人的面送的那條。後來鯨鯨又偷偷送給了我一條,我就沒聲張,準備過兩天拿到東市賣掉。”
其實蔣珍珍話裡的破綻很多,但周海花很信任自己的女兒,並沒有深究,她點了點頭,說:“那你偷偷的賣,可千萬不要別人知道。”
蔣珍珍笑起來,說:“會的。”
“那你就算排酸,也別放在自己睡覺的屋子裡啊,氣味多腥啊。”周海花皺了皺眉,說:“咱家西邊不是有個放雜物的屋子,你可以把箱子放到那個屋裡去。”
蔣珍珍點頭答應:“哎行,等我回來再給這個魚換地方,我先去冷庫那邊幫他們搬搬海鮮箱子。”她已經穿好了衣服,從牀上跳了下來。
“那我趕緊給你溫飯。”周海花說完就走了。
蔣珍珍穿好鞋從房間出來,最用快的速度刷牙洗臉,朝着廚房招呼了一聲:“媽,我先去冷庫了,回來在吃飯。”然後飛快離開了家。
“你吃完飯再去啊!”周海花一邊喊着一邊往廚房門口走,然而來到門口後也只看到了蔣珍珍的一道背影,並且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孩子,不吃飽飯哪來的力氣幹活呀!”
今天村裡大部分人都沒有出海,因此來冷庫幫忙的人很多。蔣珍珍到的時候,冷庫都已經快擠不進去人了。
蔣大姚搬完了第一趟,正返回來準備搬運第二趟,忽然看到蔣珍珍,伸手朝她打招呼:“你怎麼來了?”
蔣珍珍走過去,目光一直沒離開冷庫,說:“大姚哥,我看看這邊需不需要我幫忙。”
蔣大姚下意識地說:“你一個女孩子過來湊什麼——”“熱鬧”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哽在喉嚨裡了,作爲拼力氣被比下去的一員,他好像沒有資格對蔣珍珍說這句話。
蔣珍珍轉過臉來,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蔣大姚乾咳了一聲,改口道:“這裡人已經夠多的了,我估計冷庫裡面已經快空了。”
事實上確實如他所說,兩個人進冷庫一看,裡面的海鮮箱子確實已經不剩多少了。
蔣大姚過去搬了一箱,蔣珍珍也準備去搬箱子,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回頭一看,是蔣和平,他正在朝自己招手。
“珍珍啊,過來,有點事要和你說。”蔣和平說。
蔣珍珍放下手裡的海鮮箱子,來到蔣和平面前:“什麼事,和平叔。”
“好事,好事。”蔣和平笑容滿面,說,“我正要去你家裡找你呢,正巧,你過來了。”他頓了下,“我今天接到一份電報,是東省新聞發過來的,他們聽說你多次見義勇爲的英雄事蹟,要派記者過來採訪你呢!”
雖然記者過來採訪的是蔣珍珍,但誰讓蔣珍珍是他們月亮島的人呢,這次登報,一定能給他們月亮島,他們蔣家村狠狠長臉。
不只蔣和平高興,知道這個消息的整個大隊部的人,都非常高興。
只有蔣珍珍,完全高興不起來。那可是東省新聞,在這個年代,大家獲取新聞渠道的方式只有報紙,也就是說,一旦登報,說不定全東省的人就都認識她了。
這不符合她一向低調做人的原則啊!她還想低調發大財呢。
蔣和平注意到了蔣珍珍的神色,問:“怎麼了?”
蔣珍珍撓撓頭,說:“叔,能不能別讓那個記者來了啊?他來了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呀。”
蔣和平覺得蔣珍珍是在說小孩子話,他笑道:“人家省裡的領導要來,咱們還能不讓人家來啊。你不知道說什麼也沒關係,到時候你就在咱們大隊部接受採訪,我和你福運叔第在。無論那個記者問什麼,你就照實說就行,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我和你福運叔會提醒你的。”
蔣珍珍嘆了口氣,這事兒確實很難推出去,如果她堅持拒絕採訪,說不定還會鬧得大隊長和大隊書記兩個人臉上都不好看。
“那行吧。”蔣珍珍捏了捏自己的耳朵,雖然仍舊一臉爲難,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問:“那記者什麼時候到?”
“六月一號。”蔣和平笑起來,“正好是兒童節,那天你就不要出海或者出門了。我聽你媽媽說,你這些天,在家裡就沒閒着,不是出海就是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