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晴看着盤子裡的糕點，驚訝的看着他，“供品？”
“嗯，拿之前我都問過了，同意後我才收回來的。”年輕人撓了撓頭，神色稍微有點窘迫，看的戴晴很是無語。
心裡忍不住感慨，墓園這地方，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閒着也是閒着，戴晴就跟他閒聊起來。
“你怎麼確認人家同意了？”
“默認就是同意。”
年輕人看了眼戴晴，眼神透着意味不明，
“怎麼，墓碑真要開口說話，你能接受？”
戴晴：“……”
還敢調侃她？
不是嚇哭鼻子的時候了。
“其實我剛來的時候，膽子也小，還曾一度被人嚇得三天沒敢上班，只想辭職不幹。家裡人不同意，說我性格內向，別的工作不適合我，讓我再堅持堅持。”
年輕人或許的太寂寞了，好不容易逮住個同齡人，就想多說幾句話。
聽着這話，戴晴心裡有一瞬間的心虛，沒想到她一時失誤，竟然給人留下這麼大的創傷。
好在這人也沒注意戴晴的神色，直接靠在旁邊的樹幹上，一手枕着腦袋，仰着頭看着天空。
“我一直窩在家裡，不出門，爸媽擔心我憋出毛病，就讓表哥帶我出去玩玩。我在遊戲廳，親眼看到社會青年爭論打架，這事對我影響很大。換做我，肯定沒膽子跟人理論，猶豫再三，還是回來了。”
在墓園上班，除了清明節，七月十五，十月一這些節日，平時幾乎見不到人。根本不用跟人打交道，就算一天不開口說話，也沒人覺得奇怪。
這是唯一一個不需要口才的地方。
待習慣了，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
每次祭祀的人一走，等太陽落山前，他只需衝着墓碑三鞠躬就可以把祭品拿走了。
聽着這人的語氣，看着他平靜的心情，戴晴認同的點點頭。
“照你這麼說，確實比跟人打交道方便。”
“是吧，我師父也這麼說。”
年輕人輕笑一聲，擡頭看着陰沉的天空，又回頭看了眼一排排墓碑，
“要變天了，天黑的早，墓園在郊外，你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等小夥子轉身離開，戴晴捏了塊糕點嚐了嚐，很甜，豆沙餡的。
吃了兩塊墊墊肚子，起身去找姜爺爺。
看着老爺子依舊盤腿坐在墓碑前，神色悲傷，戴晴走過去，“姜爺爺，變天了，咱們該走了。”
“年少輕狂，不知愁滋味，暮年方知悔恨，晚矣。”
沒有他任性出走，或許不是今天這個局面。他對師兄而言，終究是愧疚的。
看着老爺子暗淡的神色，戴晴對勸解人這方面，也不擅長。更何況，兩人恩怨如何，早已經隨着爺爺的逝去煙消雲散了。
“我和爺爺這些年雖然過的清苦，也很平淡。但他從來沒跟我提起曾經的往事，言語之中，也不曾有任何怨恨。只說過一切都是命中註定，所以，我認爲爺爺根本就沒有怪過誰。”
“這確實是師兄的性格，他那人心胸闊達，有容人之量，是個合格的掌舵人，也是我所不及的。也罷，我對師兄的愧疚，只能他日到了地下，再當面陳情了。”
姜黎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深深地嘆口氣，揉了揉發麻的腿腳。戴晴趕緊上前，把人扶站起來。
臨走之際，戴晴回頭，看向墓碑，“爺爺，我過陣子再來看你。”
出了墓園，戴晴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回家。
剛駛出不遠，戴晴兜裡的傳呼機就響了。
是何寧發給她的，問她有沒有空閒去俱樂部練車。
何寧這陣子蹲守俱樂部戴晴是知道的，估摸着這小子應該是寂寞了，想找人陪他打發時間。
姜黎看着戴晴，神色溫和的開口。
“你要是忙，只管去，不用管我。我一個人早就習慣了。”
“是何寧，你認識的。我們一起弄了個機車俱樂部，纔開業，他最近一直守店。”
姜黎對於何寧，還是很熟悉的。
“那個開朗的小夥子運氣很好。”
“確實，身邊的貴人多，一個個的都能帶他起飛。”能遇到貴人，也取決於何寧的爲人，不讓人反感。
三觀正，不貪心，不虛榮，還特樂意助人。
主要是那人情商高，進退有度，有自知之明。
唯一的缺點就是懶散，可以忽略不計了。
反正她對於何寧，一直很有耐心。
聽着戴晴的讚賞，姜黎扭頭看她一眼，眼中透着笑意，“你這麼欣賞他，又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想沒想過把他當成結婚對象？”
戴晴：“……”
這是長輩催婚嗎？
“怎麼了，是接受不了還是沒想過？”
看着戴晴震驚的神色，姜黎輕笑一聲，
“沒關係，你現在還年輕，現在想也不晚。遇見好的，提前抓住，錯過可就被人搶走了。出色的人，你看着好，別人也是如此。”
戴晴有點哭笑不得，
“我跟何寧就是普通的朋友，可以說是感情不錯的姐弟，但不管什麼關係，都跟對象扯不到一起去。”
“你有其他喜歡的人？”
現在的年輕人流行自由戀愛，這丫頭長得出色，被人喜歡很正常。
想起蔡寬幾個出色的小夥子，姜黎突然瞭然，確實不能勉強。
“……沒有，我沒準備結婚。”
戴晴不知他一會兒功夫想了這麼多，但也沒想瞞着。
“繼承了爺爺的衣鉢後，我不清楚以後會不會遇到五弊三缺的問題，不想害人害己。”
姜黎一愣，捋着鬍鬚看着她，好一會兒才微微一笑，“丫頭放心，你所擔憂的問題已經不存在了，因爲你已經遭受過劫難了，天道都是公平的。”
戴晴一呆，難道這老爺子看到什麼了？
“玄學者，泄露天機太多，容易遭受天道懲罰，五弊着鰥、寡、孤、獨、殘。三缺着權、錢、命。所佔其一，就算領了天道規則。”
姜黎看着她，擰眉看了片刻，
“我天賦有限，參不透其中奧妙。但據我觀察，五弊你已經歷其三，三缺也經歷其二，如此劫數落到一人身上，確實不可思議。我參不透你曾經經歷的磨難，但的的確確是柳暗花明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