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昊天師就這麼在衆人面前坐化了。
而且這是一種十分高級的坐化，周身靈氣一下散去，而後形成一道光柱直衝天際。
姜思白的目光眺望天空，便看到了這光柱終點便是真靈長河。
這金昊天師乃是釋放自身所有修爲，以回饋天地之勢綻放大淨化之力。
這淨化的光沖刷被其封在身體中的魔煞衆，直接將之給連帶淨化，而剩餘威勢則是帶着他的真靈沖天而起來到了真靈長河。
姜思白明白，到了真仙境其實已經可以繞過地獄畫卷的規則，也可以不管黑天尊定下的轉生規則，直接前往真靈長河重新來過。
同時金昊天師這一身修爲回饋天地，這也是償還天地因果抹除一些業力的。
而一名積累數萬年的真仙，在天庭中煉化虛空靈氣的量級何等恐怖？
如此匯入天地，幾乎將金昊仙山附近的煞氣都給衝散了。
再加上順便淨化了魔煞衆，這就是一輪大功德。
然而微妙之處來了。
今生的功德與業障是不可並論的，功就是功，過就是過。
按照黑天尊的規矩，那是先懲過而後才能述功。
但祂又沒有一個很好的懲過之法，只是讓犯了錯的惡靈徘徊於虛實界限不得超脫，以時間來作爲懲罰。
或許這對於黑天尊來說已經足夠了，畢竟祂是高高在上的黑天尊，認爲唯有時間纔是最大的懲罰。
可是這對於世界的發展來說太慢了。
正是在這種想法之下，姜思白和元鈴才製造了地獄畫卷，並且漸漸使之成爲了真正的懲過之處。
但是功與過，卻依然不是在這時評述的。
哪怕此時繞開了一切直接投向真靈長河的金昊天師，也是同時具備了大業力以及大功德。
業力在折磨着他，功德則是在保護着他令他不會在業力中扭曲、沉淪。
這一世便是如此了。
可轉世之後一切又不同。
轉世便是重新開始，無論功德還是業力都是前世之事，於他新生並無明顯掛礙。
而這時金昊天師就可以一步步地引出前世的功德與業力，使之相互消化。
同時自己也再注意功德積累，直至平穩地將業力都給消磨殆盡。
這就是得道真仙對於業力和功德的看法。
功業雖然依舊是這天地罰罪獎功的關鍵，但對於這個境界的修者來說卻並非是不可繞開甚至是掌控的了。
就像姜思白的少陰業劍，這本就是他以自身業力所聚，他的業力都已經被他當成是一種武器了！
而只要少陰業劍無法超脫玄黃少陽鞘的功德壓制，那麼這些罪業在他手裡就始終是一種威力驚人的針對性兵器。
金昊天師走了，留下的那二十多門人如今也不能算是金昊仙門的弟子。
或者說，當金昊天師那般一言不發地坐化時，金昊仙門就已經意味着滅亡。
而且還是那種不會有機會復起的滅亡，畢竟光是金昊仙門這個名頭本身也是要承受一股業力的。
就算將來金昊天師重修歸來，那所建立的肯定也是另一座仙門了。
甚至，他很可能都不會再立仙門了也說不定。
至於剩下的人該怎麼辦呢？
那返虛長老疲憊地嘆息一聲道：“祖師已經爲我們承擔了大部分的罪業，現在大家都散了吧，不必再停留此地了，從此我們當爲來生計，多做功德直至壽終。”
話音落下，他們就這麼木然地各自散去了。
而羅雲衆人則是對此並不阻攔，目送這些人離去。
元鈴嘆息一聲道：“沒想到這金昊仙門最後是這麼解決的。”
神華真人閉目感受了一下：“這裡已經毫無價值，整個金昊仙門早就已經被搬空了。”
神力真人質疑：“怎的，他們還想要捲土重來？”
姜思白搖頭道：“捲土重來是不可能的，方纔金昊天師坐化時，釋放的可不只是他自己所積累的靈氣，還有金昊仙門這些年所積累的無數靈材。”
“他將這些也歸於天地了。”
酒真子聞言咂舌道：“那我們忙活了這麼一圈豈不是什麼都沒得到？”
他還想着找找看這金昊仙門的庫房裡有沒有好東西呢。
他倒是對那些靈材什麼的沒有興趣，只是想要試試能不能用高級靈材來釀造仙酒。
可惜，什麼都沒有。
清澤天師稍稍一頓道：“此地禁制已經全部解除，藏經閣內也已經空無一物。”
他倒是對金昊仙門中收藏的典籍頗爲在意，畢竟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只是現在看起來，這金昊弟子雞賊得很。
看起來大徹大悟爲了來世重修，可是現在看起來恐怕早就預留了後手。
姜思白聞言搖搖頭說：“金昊仙門的傳承還需要什麼典籍嗎？我們該推演的都推演得差不多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甚至都開始推陳出新了。”
“只是靈材沒了是有些可惜，不過問題也不大。”
姜思白說道：“其實那些金昊仙門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好拿的，畢竟金昊天師還會回來，若是拿了反倒與這人結下因果。”
“這一世，我們的因果其實已經算是了斷了，因果這種東西還是越少越好。”
姜思白笑着搖搖頭。
衆人聽了覺得有理，這樣倒也沒錯。
這般風輕雲淡地解決了金昊仙門的問題反倒是一件好事，其實也屬於是最沒有隱患的一種處理方式了。
隨後衆人就從山上下來，算是結束了這金昊仙門的一行。
衆人回來之後，也與同門聊起了金昊仙門上的見聞，自然是一番唏噓。
這對於他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啓示呢？
於這天地間修行、存在，本就是時時刻刻都有因果、業障存在，說起來金昊天師這般的真仙其實也算不得真正的超脫。
因爲哪怕他能直接通過真靈長河完成轉世重修，可終究還是要爲了前世罪業奔波勞碌不得自由。
那麼真正的自由又在哪裡呢？
這時酒真子忽然感慨道：“也不知如‘通天教主’那般，是否算得上是真正超脫了？”
姜思白心中一動，他忽然想起了那兩位創世的天尊。
祂們創世之後並未離開這個世界，而是圍繞着這個世界開啓了一系列的工作。
這只是祂們單純的不捨？
姜思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爲他覺得這個問題對於其他人來說毫無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