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發的楚恨離身形躍動，轉瞬便攔在副統領的掌前，狠狠地將非攻插向地面。
“叮……”
金屬碰撞的劇烈音浪席捲這巨大的軍營，衆人紛紛捂住雙耳，以抵禦這震耳欲聾的巨響。
靠着那枚“火靈果”的強行壓榨，楚恨離的修爲短暫到達了須彌境。這質變的飛躍讓楚恨離狀態極佳，但真正面對上這一掌是還是感覺力不從心。
勉強抵擋下副統領的一掌，楚恨離狂噴一口鮮血，當即放棄了非攻，拖拽着楚雲嫣往後退去。
“小弟……”即使受了不輕的傷，楚雲嫣還是掙扎着想去保護自己的弟弟。
楚恨離呵斥着攔下她，“別去！你越是這樣，那副統領越會懷疑他。”
楚恨離的心中思緒萬千，想着如何脫身，如果是靠着皇龍覆地壤殘塊遁地，恐怕是躲不過這位副統領的追蹤。
而正面那大千境對手，顯然也不是個理智的選擇。
楚恨離正值兩難之時，一聲清脆的女聲傳來，“住手！”
衆人循聲望去，膽敢在此時發聲阻攔的除了卻雪之外，無他。
卻雪身影幾個閃爍，攔在了楚恨離身上，解釋道：“沙斌副統領，這二位並非細作，而是幫助守衛黑雲鎮防線的有功之人。”
也不知爲何，聽了這一席話後，沙斌副統領蒼老的面孔上陰沉無比，轉身離去。
卻雪高呼一聲：“全體，正常操練！”
安排完那些士卒的任務後，卻雪上前兩步扶住搖搖欲墜的楚雲嫣，“二位請隨我來。”
對此，楚恨離自然是無法反駁，跟在她身後，離開了這處訓練場地。
卻雪將二人帶至一間獨立的營帳，這營帳不大，內部卻格外整潔，透着一股溫馨。
卻雪統領顯然不太習慣招待來客，猶豫不決道：“二位請坐。”
“請接受戍邊軍的感激，若不是你們捨身援助，辰陵關恐怕就要出大問題了。”卻雪鞠了一躬，感激道，“之後，我會向漠北高層上報你們的功績，爲二人請功討賞。”
面無血色的楚雲嫣無力傾訴道：“那些事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我們的族人什麼時候能回家……”
這一次，楚恨離也沒再說什麼讓族人們自行決定的話，只是靜靜看向卻雪……
“也對，這三年之期以滿，他們也不再有戍邊的義務……”卻雪喃喃道，“真快啊，這一切。”
感慨片刻後，卻雪點點頭，許諾道：“就今日吧，等操練結束，他們便可以離開，屆時你們就一同離去。我會派人護送你們一程，直至進入和平地帶……”
得到卻雪的允諾，楚雲嫣不由得喜出望外，現在她並不奢求小弟和族人們的原諒，她只想先接他們回家。
卻雪在桌上翻找片刻，取出一卷獸皮卷軸，仔細查看片刻，隨即開口道：“秦、燕，楚三部落共派遣五百人蔘與戍邊，如今存活三百八十一人，”
宣讀完畢，卻雪微微躬身，“抱歉，沒能保護好你們的族人。”
楚恨離內心琢磨到：這存活率比酋長說的要高出不少，看來這位卻雪統領沒少照顧族人們。
楚雲嫣鼓起勇氣，問道：“那我們楚氏一百五十人，現在還剩下多少人？”
卻雪又看了卷軸片刻，迴應道：“還剩下一百二十一人。”
存活率很高，但楚雲嫣卻沒有絲毫喜悅可言，因爲她覺得那些慘死戰場的族人與她脫不了干係。
楚雲嫣哽咽道：“那些犧牲在戰場上的族人，我可以記錄一份他們的名單嗎？”
卻雪徑直把手中卷軸遞了過去，還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能理會你的感受，每當看到戰場上有人犧牲，我的內心也會痛恨自己的無力與弱小……”
楚雲嫣擡手抹去眼角晶瑩，向卻雪微微躬身，感謝着她的安慰。隨即顫抖着手，把那些犧牲者的姓名一一記錄。
見此，楚恨離心中刺痛，終於堅定了決心。
楚恨離後退兩步，向卻雪統領招了招手，示意她到營帳外交談。
卻雪也沒拒絕，跟着楚恨離來到營帳外。
“你便是思武堂兄口中的楚恨離吧？據說那黑雲鎮防線全是靠你得到的消息。”
卻雪對這位少年頗有興趣，先不論他是如何偵查到蝰，而且成功在蝰手中生還。
光是不久前和沙斌副統領的交手，便震撼了她。這楚恨離不過芥子境高階修爲，竟然生生抗住了大千境強者的含怒一擊。
“同爲人族，共同抵抗獸人入侵也是我應做的。”楚恨離並未恃功而驕，反而謙遜地應答。
卻雪統領又問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楚恨離也不打算彎彎繞，開口道：“卻雪統領覺得我那羣族人有幾成機率選擇跟我們離開？”
這一質問，也讓卻雪啞口無言。
楚恨離深深地鞠了一躬，懇求道：“所以我希望，‘讓他們離開’能成爲一道命令，而且是您下的命令。”
這一次，楚恨離想站在楚雲嫣那邊，他想幫這可憐的人兒達成心願。
“我現在有些知道爲何你能在蝰手裡逃生了……真厲害啊……”卻雪笑道，“我答應你的請求，我會命令他們跟你回去。”
楚恨離無奈一笑，又提醒道：“還有，秦、燕兩部落的人也來了，現在正被副統領關押在地牢裡。”
既然決定了帶人回去，那就全部都得走，否則自家族人在秦、燕兩部落前擡不起頭。
“這老傢伙是昏了頭嗎？怎麼能如此對待我們的盟友？”卻雪有些薄怒，“放心，我這就去放了他們。”
在二人分別前，楚恨離再度提醒道：“還望卻雪統領遵守與我的約定，儘快讓我們離開。”
正欲離去的卻雪突然止住了腳步，背對着楚恨離，“那是自然，你們現在就可以做一些離開的準備了。”
說着，楚恨離目送着卻雪離去，長舒一口氣，楚恨離纔回到營帳裡安慰着悲傷的楚雲嫣。
夜幕很快降臨，卻雪帶着秦、燕，楚三部落的來使面見了各自的族人。
在最後，卻雪強硬地下令，迫使他們離開戍邊軍，各自返回部落。
那些族人雖不情願，可苦於這是命令，也只好咬牙答應下來。
最後，衆人商定着明日一早離開，今晚就是他們在營地度過的最後一夜。
一切都出乎預料的順利，可越是如此，楚恨離越是感覺不對勁。他總覺得明日會發生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