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半步多,看了看夜空,隨後到文王府門口等着,並未進去。
等了約十來分鐘,就看見了葉姝伶的身影,她自然也看見了我,走出文王府,將我帶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道:“你又來做什麼?別忘記你答應的事情!”
“沒忘記,明天文王換屆是嗎?”
葉姝伶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你消息倒挺靈通的。”
“冥界西方鬼帝和中央鬼帝來了人教,準備換屆的時候對文王下手,你們小心一些,別讓她出事了。”我道。
葉姝伶聽到冥界要對文王出手,神情變了變,轉動了幾下眼珠道:“今天那三個人,你是解決掉的?”
我嗯了一聲,並沒有否認。
她見我承認,也沒覺得意外,並不繼續談論此事,而是說道:“文王狀態很不好,剩下的混沌氣太少,在這個陰陽世界根本維持不了多久。就算冥界不來,文王也活不了多久了。謝謝你的好意,你可以走了。”
葉姝伶的和文王的關係很好,只要讓她知道了就行,並不在意她不冷不熱的態度,說完便轉身走了。
走了好一截兒之後,葉姝伶喊道:“文王其實在找你!”
我想了想道:“別讓她知道我來過。”
離開文王府之後馬上便趕往了掌教殿。
讓我殺五十個冥界鬼魂,我或許可以做到,但是讓我殺五十個道士,確實強人所難。
本來曉曉可以產生混沌氣的,但是這裡猶如龍潭虎穴,讓她進來會讓她陷入險境,所以,爲今之計只能去找人教掌教了。
我與人教掌教曾經見過數次面,他都沒有殺我,說明他並不想殺我。
另外文王爲人教重要的人物,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讓文王死去,我只有抱着試一試的心態趕往了掌教殿。
行了一路,到掌教殿外面時,剛好遇見一批鬼魂被帶入掌教殿。
我隱去了身上的氣息,將自己僞裝成鬼魂,混入這羣鬼魂中,一起進入了掌教殿。
這掌教殿因爲死過太多的陰魂,現在一進來就能感受到裡面的殺氣,還有死在這掌教殿的冤魂的不甘,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掌教殿很會利用人才,精銳雖多,但沒浪費掉一個人用來站崗,而是各行己事,顯得井井有條。
原以爲這批人會被直接帶到別處,卻沒想到他們直接將這批人帶到了掌教殿的主殿之中。
進去之後一眼便看見了正上方的人教掌教,我們這批人一進去他就將目光鎖定在了我的身上。
從半步多第十層封印之地的那個前任人教掌教口中得知,這人教掌教本來模樣和我一般,爲了掩人耳目,纔將模樣幻化成了人教前任掌教的模樣。
他看見我之後,對押解我們的人教精銳說道:“將這批人先帶下去,另外,將掌教殿所有的人全部集中到這裡來。”
這些卒兵嗯了一聲,將那些人帶了下去,我一個人留在了這裡,他們本想訓斥我,被人教掌教制止了。
他們退下之後,人教掌教說道:“我知道你是爲什麼而來。”
“文王不是你們人教的人嗎?你爲什麼不幫她?”我問道,他高高坐在大殿上方,俯視着我,似乎在打量一隻螻蟻一樣。
人教掌教哈哈笑了兩聲,道:“從她幫你那天開始,她就不再是人教文王了,我爲什麼要幫她?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如何舍取,完全看你自己。”
“什麼機會?”我忙問道,只要有機會就是好的。
他並沒有立即說透,繼續坐着等了約五分鐘,掌教殿大部分精銳陸陸續續進入了這主殿。
一部分認識我,道出了我的身份,當下便將我圍住了,以爲人教掌教讓他們來是來抓我的。
見他們將我圍住,人教掌教並沒有說什麼,等到人來得差不多了之後,人教掌教才說道:“跪下,向我磕三個頭,我可以讓她再活十年。”
掌教殿衆人聽見這句話,皆吃了一驚,打量了我和人教掌教一眼,大致猜出了我來這裡是有求於人教掌教的,而人教掌教叫他們來,純粹是來看戲的。
我聽了心裡也咯噔一下,這就是他說的機會嗎?從小到大,讓我自願下跪的只有孟長青。小時候犯錯了,爺爺奶奶會讓我跪下,但那不是我自願的,純粹是爲了不捱打的權宜之計。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對他,無論如何也跪不下去。
“你做夢去吧。”我道。
人教掌教一臉吃定我的表情,道:“不跪也可以,那你只能看着文王消散了。”
我聽後嘴角抽抽了一下,在殺五十個道士和下跪之間做選擇。
正猶豫的時候,見面色極其蒼老的爺爺出現在了這大殿之中,比起上次見面,他又老上了很多了。
爺爺見了我,老眼裡立馬就掛上了眼淚,擡頭對上方的人教掌教說:“本是同根生,你何必這麼逼他?”
人教掌教看了我爺爺一眼,咄咄逼人的眼神緩和了一些,並不理會爺爺,而是看着我道:“葉海,你跪是不跪?”
我看了爺爺一眼,爺爺也看着我搖了搖頭,道:“男人活在世上,不能沒有骨氣,你這一跪,以後的路將會全部改變。”
爺爺說這話時,我咬了咬牙齒,爲了所謂虛無縹緲的骨氣,就要犧牲一個多次有恩的人的性命,這樣的話,這骨氣也太值錢了些。
“我跪了,你就能幫助文王?”我問道。
“對!”
我聽後看了爺爺一眼,苦笑着說道:“爺爺,當你一步一步把我設計到這條路上的時候,我骨氣早就沒了,我的路都是你安排好的,就跟扯線木偶一樣,這樣沒骨氣地活了十九年,現在跪不跪,又有什麼差別?”
這一席話把爺爺說的啞口無言,嘴脣微顫起來,鬍子也跟着一起抖動了起來,良久之後眼睛裡終於流出了兩滴帶着膿水的眼淚,我看了心裡一抽,心疼得不得了。
“你說的我都懂,可是你真的不能給他下跪啊,下跪你就輸了,以後在他面前,你就擡不起頭了。”爺爺激動說道。
下個跪而已,還跟輸贏有關係?短時間來看,確實是我輸了,但是未來還不一定呢。
“輸了就輸了唄,有什麼關係?”
爺爺痛心疾首晃了晃腦袋,臉上糾結神色極其的濃郁。
“我替你跪!”爺爺晃腦袋之後突然向着人教掌教的方向跪了下去。
咚咚咚三個響頭,將我驚呆在了原地。
人教掌教見爺爺跪下去,也驚得站了起來,呆滯看着磕頭的爺爺,我是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這樣的神色。
人教掌教楞了一會兒哈哈笑道:“果然,他纔是你的親孫子,你親近我也只是爲了想讓我留他一命對不對?”
人教掌教說完,手一揮,臉上開始變幻,最後的模樣,果真與我一樣,只不過年輕有四十來歲了。
“爲什麼我創造的所有人都反我,我思念曉曉,所以逆天創造出了文王,可她卻只對你傾心,從不正眼看我一眼。我復活出了昭三三,他卻說我是邪魔歪道,離我而去,甚至連句謝謝都沒說。爺爺,您一心想要復活孟偉業,我幫你達成了這個願望,可你從來沒有高興過,甚至連孟偉業,也從不承認我的功勞。十九年前,我幫你們除掉人教掌教,幫你們驅除了威脅,見你們身邊的人都死傷殆盡,所以我不斷收集陰魂,本想讓你們美美滿滿生活,可是你們沒一個人感謝過我。我盡心盡力做這些,你們哪怕是一個人說我做得對,我就會覺得值得了,可是,沒有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
爺爺給他跪下之後,他突然激動了起來,不止是激動,變得有些癲狂了。
這些話我聽得目瞪口呆,顫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跟我有什麼關係?”
“關係?我們能有什麼關係?你這個弱者!”人教掌教突然厲聲喝道,我則到旁邊扶起了爺爺。
爺爺剛站起來就低聲道:“你快走。”
“所有人在我身邊都是有目的的,爺爺,我以爲您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支持我的人,也正是因爲您的支持,我才堅持了這麼久,現在您告訴我,您與我站在一隊,到底是爲了什麼?”人教掌教眼神灼灼看着爺爺問道。
爺爺不斷低聲催促我離開,我從這些對話中,已經知道了一些隱秘,見人教掌教情緒激動,嗅到了危險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