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真的被爺爺給逗樂了,埋了自己師父不說,連自己的師母都埋掉了。我要是孟長青的話,這會兒絕對會提着刀滿大街追殺他,有點兒太過分了他。
看見照片上這女人之後,我合計好久,猶豫是不是應該把這事兒告訴他。
想想他早晚都會知道的,就鼓起勇氣上前說道:“師父,跟你說一件事情,你聽了可千萬要保持冷靜。”
孟長青扭頭看了我一眼,眉頭一皺說道:“說吧!”
“照片上這個女人,跟我昨天帶過河的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
孟長青聽後眼睛一瞪,臉色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好一會兒之後才擠出了一個字,道:“靠!”
我都聽呆了,孟長青可是從來沒說過髒話粗話的,昭三三本來在一旁無所事事到處打望,聽見孟長青罵人聲音後先是怔了一下,隨後上前拍了拍孟長青的肩膀,一臉深沉地說道:“孺子可教也。”
昭三三說完,村民們都從屋子取錢回來了,兩百塊錢並不算什麼,按照現在的市場,根本買不到什麼。
村民們把錢交給這摩托車匠之後,摩托車匠數都沒有數一下,直接塞進兜裡,然後就說要離開。
農村人留人吃飯是習慣,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代口話總是要說一句的。
摩托車匠拒絕了村民的好意,說道:“爺爺囑咐過我,不能在這裡過夜。這債是葉家富欠下的,如果葉家富自己還了,你們就能相安無事。但如果葉家富自己不還,這個村子就得立即清空。”
摩托車匠說完就一騎絕塵而去,村民們目送着他遠去之後圍着我問道:“海娃子,你爺爺到底做了些啥?他現在跑了,這債是不是要由我們來還了?”
村民的語氣不再是原先的鄉親的和善語氣,話語中透露的意思是逼問。
可我哪兒知道他做了什麼,現在我都一頭霧水呢,這問題我根本沒法回答,就說道:“大家別怕,不是有那斧頭和剪刀嗎,斧頭和剪刀上聚滿了煞氣和殺氣,對鬼怪有很強的剋制作用,大家只要按照我師父說的,將它們掛在門上和牀邊就相安無事了。”
雖說是同村的,但是涉及到性命安全,那就另當別論了,沒有百分百的保障,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村裡老資格的村民不信服我這說法,就上前說道:“這樣,你想辦法把你爺爺叫回來,讓他給我們一個交代。他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們這些村民,太不像話了這!”
我爺爺都離村六年了,我哪兒知道他在哪兒,這問題,我依然不能解答。
以前每次出事情,孟長青總會站在我們的面前,可現在爺爺做的事情對他來說,太過分了,可以說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孟長青就算心胸再寬廣,我也沒找出他爲爺爺說話的半點兒可能性。
不過遇到這種不能解決的情況,我還是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孟長青。
他這會兒臉色冷峻得很,眉宇之間寫着的也滿是怒氣,只是在努力剋制自己而已。
見他這模樣,突然覺得有些悲憫,他的爺爺被人養成厲鬼,他的奶奶被人封住。而他卻護了仇人的子孫六年,掏心掏肺的六年,換做是我,我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現在我沒指望着孟長青能爲我說話了,於是上前說道:“我爺爺欠下的,我來還,這裡不管是誰的,我都一起還了,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孟長青聽見這話之後,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退到他身後。
我猶豫了一下,退了下去,他面對着村民說道:“有我在這裡,村裡不會有事情的。各位安心住在村子裡就是。”
孟長青的話一直以來就是定心劑,他這麼說了,村民就道:“那孟師傅可一定要幫我們處理好這事兒啊。”
“我盡力。”孟長青說道。
村民這才慢慢散去,等村民走了之後,孟長青才轉頭看着我,好一會兒才說:“你是我徒弟,不欠我任何東西,好好學習道術,不要有心裡壓力,照顧好曉曉就是。”
孟長青說完後,我立馬就熱淚盈眶了,這他孃的纔是人性的光輝!
之後孟長青又看了一眼村子東邊那口井說道:“今天晚上子時左右,李妍的魂魄應該就重聚了,我得守着去。你先回屋看着去,丫頭身體還虛弱得很,你死了不要緊,別讓她受傷了。”
剛纔心裡他的形象還各種偉岸高大,這句話一出,徹底崩塌了,什麼叫我死了不要緊,別讓他受傷了?
聽孟長青這麼說,昭三三上前攬住了我的肩膀,讓我跟他一同回屋,。
那井邊不能去太多生人,我也就沒有跟過去,跟着昭三三回屋,半路時候昭三三說道:“你們欠你師父的太多了。”
我點頭應是,沒沒說半句話。
一直回屋,進屋時候曉曉和葉葦婷正端坐在屋子之中,見我們回來才起身迎了上來,上次看了曉曉身子,現在她倒開放不少,一上來就湊得極近。
曉曉本來就比我矮半個頭,湊這麼近,我眼睛稍微一低,就從她領口看了進去,她卻全然不知,一臉笑意問道:“師父呢?出了什麼事情嗎?”
“去接李妍姐了,沒出什麼大事兒。你身體好些沒?沒好的話別亂動。”我繼續低頭看着她領口說道。
她見我眼神怪異,尋着我的視線看了下去,得知我在看什麼之後立馬捂住了領口,臉色來了個驟變,退到一邊坐下了,隨後一臉不快地看着我。
我尷尬地咳了幾聲,這可不能怪我。
之後葉葦婷上前,我想着見了面總不能什麼都不說吧,再說昭三三在這兒呢,上次他答應幫助孟長青,跟我定下了一個條件,雖然不是真心的,但好歹得做做樣子,就問道:“身體好些沒?”
葉葦婷點頭嗯了一聲,倒沒說別的話,直接到了昭三三的旁邊。
之後幾人一直在屋子裡等着,入夜了孟長青都沒回來。
到了約有十點鐘左右,他們所有人都睡覺去了,只有我一個人還在堂屋坐着。
這樣乾坐着有些無聊,就打着手電出門在屋子邊上站了一會兒,出門正要轉頭,就看見窗子上趴着一個長髮飄飄的女人。
黃色衣服,左手持着斗笠,右手抓着窗戶的欄杆,正在扭動着身子往窗子裡面張望。
這女人正是昨晚上的那個女人,也就是孟長青的奶奶。
我看見她之後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上前一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感覺到之後扭頭看着我,臉上並無半點兒怪異,只是問道:“你爺爺還沒有回來是吧。”
我見她還記得我,而且看起來好像並沒有多大的怨氣,稍微鬆了一口氣問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問完了之後她轉身徑直走到了屋子正前方的一個石堆上坐下,隨後對我招手,示意我也過去坐。
我見她和善得很,哪兒像說的那樣可怕,遲疑了一下就走了過去,坐在了距離她兩米開外的位置。
“你是人是鬼?”我又問道。
“既然你都這麼問了,那我肯定就不是人咯。”少婦說道。
我看了看她的臉,心想孟偉業倒也挺有眼光的,討了這樣一個老婆,只不過既然是孟偉業的妻子,爲什麼會跟我爺爺有這麼大的恩怨?難不成爺爺把她那啥了?她記恨在心,現在回來報仇的?
想想不可能,爺爺不像是那種人,於是問道:“你跟我爺爺到底有什麼恩怨?你可是他的師母啊,按理說,不是應該很和睦的嗎。”
“我跟你爺爺可有一個約定呢,他把我封住,說等到兩口井變成一口了,古井生出人來了,葉家的人把我帶過河了,我就可以自由活動了。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努力,知道那條大黑蛇嗎?它在兩口井中穿梭了幾十年,這兩口井終於通了,不過那條大黑蛇散了,可惜了,不然還能是個朋友。”少婦娓娓說道。
“井中生人,是指的你自己?”
心想如果是井中把她自己生出來的話,這也太簡單了些,只要她自己出來不就行了嗎?
“你爺爺哪兒有那麼好心,他說的三個條件根本是有悖常理的,第一,兩口井怎麼可能想通?第二,井怎麼可能生人?第三,他既然把我封了,又怎麼會讓葉家的人帶我過河?”
她說完,我看着她稍微思索了一下,突然大驚,現在她還這麼和善,那是因爲這三個條件她只完成了兩個,還有一個沒有完成。那就是井中生人,今晚子時,只要李妍在井中匯聚了,這三個條件就算達成了,屆時,她纔算真正的可以自由活動。
一想到這裡,我正要起身,卻被她摁住,一臉笑意看着我道:“你想到什麼了嗎?先彆着急,這麼多年沒說話了,我以爲第一個跟我說話的會是葉家富,沒想到是他的孫子,這就是天命啊,你在這兒先跟我說幾句話吧,看看一會兒你爺爺回不回來。”
這女的力氣大得出奇,按住後我根本動不了,最後只能放棄,問道:“你都已經出來了,根本不需要遵守那三個約定,幹嘛還一直等着?”
“這麼久了,我一直在等着葉家富把我放出來,因爲如果是他把我放出來的話,就說明孟偉業已經復活了,這個結果是我最想看到的。但如果是我自己出來的話,那就說明葉家富失敗了,他沒能復活孟偉業。不到最後一刻,怎麼會知道結果,沒準兒在子時之前,他會回來放我出去呢。”
我聽得極爲迷糊,但是還是懂了,她跟我爺爺有一個約定,那就是爺爺以他的辦法去復活孟偉業,如果成功復活了,他就前來放出這少婦。如果沒成功,這少婦自行出來,他就需要向少婦還他欠下的債。
現在看來,爺爺並沒有成功。
“我不明白,爺爺想要復活孟偉業,爲什麼一定要把你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