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水長嬉戲,往昔憶舊年
橋下的水流緩緩的淌過最下層的階梯,初春的水,比寒冬的冰水冰冷更甚一些,現在雨水還未降臨,這橋下的水便一直處於乾涸狀態,比起那夏日的長流是少了許多,現在她們坐的那層倒數第四層的樓梯,夏日的時候,準是會漫上她們的腰際。
“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乾杯!姐妹們!”維諾靠在依依身上,有些手腳狂亂,舉着啤酒罐在空中甩來甩去。
“維諾,我看你要下去冬泳一下了,你再動再動。”秦青刮痧着她,看她那副德行就想笑。
“別,讓她得瑟一下,好不容易講了一句詩,來,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家乾杯!”依依也是高興,高興的暈頭轉向,高興的不可收拾,一下子就難以抑制,拿起啤酒罐,在空中碰發出kinkang的聲音,清脆灼人。
“好了,我們回去吧!”秦小惠還保持着清醒的狀態。
“哦哦,我們回去吧!”依依有些踉蹌的站起來,一不小心踩空了一步,整個人向後仰去。
“嘿,你小心點啊!”秦青一把拉住她,有些神情緊張。
“嘿嘿,還好,還好!”依依嘿嘿的笑了笑,拍了拍胸脯,一羣人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之後,依依很快的就洗漱完畢,進了房間,伴着酒性,臉上染着紅暈,拿出手機,看了好久,臉上的紅暈卻越來越深,越來越紅。
終於長嘆了一口氣,手指一撥,照着他的號碼撥了出去,長長的彩鈴,那首彩鈴叫《愛死了昨天》,依依第一次聽,就把它深深的記在了心裡。
就在她陶醉在音樂聲裡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喂!”聲音很淺,沒有往日的張狂和傲氣,就像是田野裡飄來的麥香,有一絲稚氣。
依依激動極了,手都有些顫抖。定了定心,她迴應了他的話,“許葉楓,我是田依依。”
“嗯,什麼事情!”他答應了一下,話語沒有一絲波瀾。
“我喜歡你!”似乎是千萬斤的重擔在身上落下一般,說出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是滿心的歡愉。
電話那頭沒有回聲,依依看了看手機,還在通話中沒錯,她緊攥着手,表情就像是等待着審判一樣的莊嚴,肅穆,心跳莫名的慢了,整個人都很平靜。
“我喜歡你,許葉楓,我知道這有點突然,可能你也很震驚,可是我就是喜歡你,很久之前也許就已經喜歡了,不是因爲你像誰,也不是因爲別的什麼,就是因爲你是你,我喜歡這樣的一個你,總是讓我看到就欣喜的你。”依依說的很動情,可是她不知道,對方卻是一臉的痛苦。
“別喜歡我,我不值得。你是個好學生,現在是好好學習,努力拼搏的時候,而我只是一個地痞流氓混混一樣的混小子,好了,別再打給我,也別再說什麼了,忘了彼此吧!我們不適合!”他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無法融化的冰山,讓依依身上的溫度驟減爲零。
她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她沒設想過,好像有些聽不下去了,她沒等他再想說些什麼,就把電話給掛了,關了燈,躺在牀上,她沒有哭,也沒有眼淚,只是身子就像是在寒冷的冰山裡一樣,不住的發抖。
過了好久,好像睡着了,夢裡面,他和她在一起,手牽着手,走在涼涼的夜風裡,他一直在對着她笑,也會和她玩鬧。
你喜歡過我嗎?曾經哪怕一瞬間,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你喜歡過我嗎?那時候
,我們都還是單純的孩子的時候,你喜歡過我嗎?
依依沒有問出口,始終都沒有問出口,她害怕,所有這些否定的答案,她以爲,他也和她一樣,一直在等待着對方先說,我喜歡你。
然而,誰都不知道真相,那個哀傷的年代裡,誰都沒有得到幸福。
他拿出一根菸,對着天空又吐出一口菸圈,這時,電話又再次響了起來,“喂。”他粗重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有些摩挲人的心腸。
“親愛的,葉非剛剛打電話過來,叫你去幫他教訓個人,我已經叫了幾個人了,你什麼時候過來。”電話那邊那個嬌美的聲音帶着凌厲之氣,差點讓許葉楓有些沒聽出來,他的耳邊還是那個柔柔的,清麗的聲音,他正爲自己只能聽見一次而感到哀傷。
“馬上就到。”他笑了,聲音也變得輕躍起來,好像身心都輕鬆了不少,這纔是他的生活吧!這纔是他該過的生活,那個記憶裡單純的女孩,那個記憶裡,讓他想要毀掉她單純的女孩,再也不會和他有交集了。
也許,他也是哀傷的,自從遇見了灩灩,他也變得這麼的感傷,或許,只是因爲哥哥的永遠的離開,總之,他變了,沒辦法,改變。
進了房間,換了一件外套,腳踏了那閃亮的菸頭,就往外走去。
秦青洗了個澡,坐在牀上吹着電風扇,心裡還是不爽。拿起mps聽起了音樂,閉上眼,現在她自己也看不透自己,那時候是一時的衝動,還是在愛情裡找不到感覺,現在那感覺也模糊了。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看着那個號碼,她莫名的氣憤,接了起來,就是一臉的蓋罵,“幹毛線啊,說,什麼事情!”火氣旺盛的不可抵擋。
他笑了笑,笑她還是這樣的脾氣,可是這樣的她,反而讓他覺得很安心,他現在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受虐傾向了。
“我想你了!”柔軟的話語,只是說出這句話,讓秦青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想個毛線啊,想我還和別人卿卿我我。”對於初戀,人是不是都有自己的執念。
浮塵世界,誰應了誰的劫,誰又成了誰的執念,也許只是那驚鴻的一瞥,那韶華傾負的永念之人,在生命中再也揮之不去。
“我們和好吧!”說這話比較安心,晚上,他面對着楊婕,腦中卻始終想的是她,他還是喜歡她。
“那就和好吧!”她點點頭,聲音也變得柔細了。
“現在,你要睡覺了嗎?”聽見她說同意,他喜笑眉開,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
“恩恩,晚上喝酒了,有些暈。”秦青撫了撫頭,發現自己一直在說醉話。
“明天酒醒了,可別忘了我們已經和好了。”他現在很害怕,她又突然對他說分手。
“不會的,我現在很清醒,你不能再和那個叫什麼楊婕的人談情說愛了。”想起那個女生,就很想,抽她,她不要的,她不能撿,更何況,她還沒扔呢。雖然把房煒傑比作東西有些不合適,但是她的脾氣就是這樣,除非是自己心甘情願讓出去的東西,不然,誰一聲不吭拿走了,她都會生氣發火。
“嗯,不會了。”他點點頭,說的平靜。
“那我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和好之後,這話說的反而客氣了,兩個人之間恍惚好像有一段距離在相互阻隔着,誰都說不清,反正就是和剛在一起的感覺,疏遠了,客氣了。
“嗯,知道了,睡吧,寶貝。”他笑
着,故意拉進距離。
“恩恩。”她掛了電話,要是之前聽見他叫她寶貝,她非罵過去不可,現在,卻什麼都沒有說,這是爲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像還很喜歡的樣子。
薛凌坐在沙發上,脣邊是新泡的烏龍茶香,漫彌在鼻翼之間,樓上陳羽凡一身休閒服正想要出去運動,脖子上裹着毛巾,手裡拿着杯子。
“羽凡,怎麼還不把沈灩灩接回來。”他挑眉,本是冰酷的臉,現在卻總是表情很多,笑意深深。
“以後別再在我面前提這個女人,她不是我們家的人,她愛在哪,就在哪。”他說着,一臉的不耐煩,眼中的痛苦卻一點都沒逃過薛凌的眼,薛凌自認打拼幾十年,閱人無數,這樣情緒,他曾經在自己的眼中也看見過。
倩凝對他說,她愛上了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就有過這樣的痛苦,後來她嫁給了陳曦珞,他也是這般的痛苦,那是一種絕望到看不見未來的眼神,絕望到想要放棄的眼神,就是因爲他的放棄,所以,她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希望是你的真心話。”他勾起嘴角,輕抿了一口茶,眼珠子在轉悠着。
“我出去了。”他心裡不是滋味,只是應了一聲,就甩門出去。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他笑了,拍拍手,立刻就有個人從窗外翻身進來。
“老大,您說?”來人一臉低頭沉聲,一身黑色西裝。
“看緊沈灩灩。”薛凌眼眸一定,有些陰冷,面容驟冷,吐出幾個字。
“是,老大。”來人一個翻身出去,就消失在遠處。
薛凌笑了,倩凝的孩子,就是倩凝,他已經失去了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想着,耳邊,好像又起了倩凝的聲音,“哥哥,你說,我畫的好看嗎?”倩凝一身淺黃色的紗裙,坐在院子裡,畫着開的盛豔的小雛菊,轉過頭,一臉笑盈盈的望着他。
“好看,倩凝畫什麼都好看,只是這個小雛菊未免不起眼,你看那薔薇多美啊!”他笑着,指了指那院子裡的薔薇。
薛倩凝伸手撫了撫那畫上的小雛菊,又看了看那院子裡的薔薇,笑了,“哥,咱們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好好好,你就做你的小雛菊吧!我要去尋找我的薔薇姑娘。”他賭氣說着。
“哥!”她嗔怪的叫了一句,“不是說要看見倩凝幸福生活之後,再找你的薔薇姑娘的嗎?”那一笑似開玩笑,又似認真。
“好好好,倩凝是哥的寶貝妹妹。”他笑了,上前撫了撫她的頭。
有一天,他打完球回來,經過父母房間的時候,“倩凝這個丫頭,雖然不是我的女兒,我也盡心盡力養着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就算是你好朋友的女兒,我也說明都沒有懷疑你,問過你,已經培養到了這份上。”他呆站在門外,看着房間裡哭泣的媽媽,和站立在窗前一言不發的爸爸。
“倩凝不是妹妹。”從那以後,他只知道這句話,看向倩凝的眼神,總是隱藏着倩凝看不見的那一絲明顯的愛意。
又想起往昔,他只是將頭仰在沙發座上,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倩凝,這是你一直不知道的秘密,你不是我的妹妹,而我一直愛着你。”門外的陳羽凡呆站着,臉上一片白一片青。
然而她卻愛上了那個人,最後又嫁給了陳曦珞。
他有些怒氣衝衝,一下子將手裡的茶杯,朝着整個茶几甩去,茶杯碎地,灑了一地的茶水、茶葉、碎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