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空蕩的校園裡,突然響起了一段冗長的鈴聲,似天宮絃樂飄蕩在教室的每個角落,這樂聲似乎比往常的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好聽,隨着它有節奏的響起,每個人都豎起耳朵側耳聆聽,那表情,莊嚴肅穆,隨着老師一聲:下課。
教室裡也便隨即炸開鍋一樣,學生鬧哄哄的聲音開始在校園裡沸騰,沸騰,那寂靜時候停息在枯枝幹樹上的野鳥蟲獸,也被這鬧哄哄的噪聲,攪了一頓清閒,呼哧呼哧的,噪聲大起,校園裡也好像恢復了往常的熱鬧。
教室裡大家拿起自己的東西,歡騰的擠出教室,‘冷神’也是手舞足蹈,這次,她考的不錯,又可以回家了,當然是心裡舒暢了,連那之前的鬱結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辛雪,這次回去之後要兩個星期才見你,我會想你的!”‘冷神’肉麻麻的說了一句,整個人便衝出教室了。
“辛雪,你看那丫頭,可不像是會想你的!要是我還有可能。”‘睡神’冷不丁的說着。
“你想我做什麼?”辛雪疑惑的看過去。
“在我快要睡着的時候,我會想念你的掐掐神功的。”‘睡神’吐了吐舌頭,“好了,我也走了,兩個星期後見。”很瀟灑的揮一揮手,便拿着行李朝着教室門口走去。
‘睡神’每次很想睡覺的時候,就會一把抓住辛雪的手,然後用她那迷離的眼神,哀怨的看着她,辛雪便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首先,她要先搓搓手,然後,用上吃奶的力氣,挑着她的手皮子,使勁的掐,然後,‘睡神’便會,兩眼淚花,咬牙切齒,臉部抽筋,整個人頓時清醒無比,只是那手皮子,第二天,準是一塊烏青的樣子。
雖然痛,但是很有效果,辛雪掐完之後,是不去看她的,她也不忍看啊,看了之後,她會覺得自己很殘忍,這種事情,平均每天要做三四次,才能讓‘睡神’完全克服她的睡意。
“這羣傢伙。”辛雪笑着,身邊已然走來一個男生。
“好了嗎?”他擡眸看着她笑。
“嗯,就好了。”辛雪不慌不忙的收拾好東西,姜千又便馬上拿到手上。
剛走出教室門口,只見袁新雙手空空,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得意的看着他們兩。
“又是你的少女軍團。”辛雪搖搖頭,看了眼千又,兩人也便不甩袁新,便朝着校門口走去。
袁新每年都是在少女的花團錦簇下被送出了學校,他的東西,自然都是被那些迷戀他的女生爭先搶後的獻殷勤幫忙拿的,但他毫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樣子,真的很欠扁。
出了校門,在所有人羨慕的眼神下,辛雪、姜千又、袁新三人便坐着那豪華車子在他們身側飛一般的離去。
“美美,看見他們我又傷心了。”朱麗麗哀怨的眼神,欲哭的聲音顫顫的飄到蘇美美的耳畔。
“麗麗,我們認命吧!”蘇美美拍了拍她的肩,嘆了嘆氣,伸手攔了一輛車子,便招呼着朱麗麗上車,“來,我們自食其力。”
朱麗麗也只能哀哀怨怨的上車了,眼神卻依舊望着那遠去的車子。
而這邊,開車的人,當然是姜千又了,這車平時都是在家裡,只有到了回家的時候,姜
千又便會用手機操作它無人駕駛而來。
過來學校的時候,自然是不需要姜千又這輛車子的,因爲每次都會有哥舒褚影來送他們,因爲有袁新啊。
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的時候,辛雪整個人都舒暢開來,在學校封閉太久了,總是會有少許的壓抑之感的,更何況,這次要回家見姜爺爺了。
“辛雪,你能把你的坐姿整好一點嗎?影響我和美女打招呼,你會嚇走她們的。”袁新總是一臉沒好氣,對着辛雪指指點點。
“袁新,你要是再說辛雪的不是,我可就要把你扔出去了啊!”姜千又笑看了一眼辛雪,對着袁新立馬開炮。
“真是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我認栽。”袁新百般無奈的低垂了下頭。
可那邊辛雪似乎一直不知道這場男人之間的口角之戰,只是看着窗外,看着那過往的人流,看着那過往的事物,看着那過往的藍天白雲。
眯垂着眼,陶醉在那風中。
姜千又笑看着她,那些是她的風景,她永遠是他的風景,而在袁新的眼裡,卻也掩藏了另一種神色。
姜爺爺在的地方,是美輪美奐的人間天堂—江南。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白牆青瓦紅檐築,小橋流水孤舟行,腳下踏着烏篷船,頭戴烏氈帽,口裡嚼着烏乾菜,駛過萬水千山,小橋人家,笑看風雨檐頭,豈不快哉!
四面環水咫尺往來,街橋相依,河埠廊坊、過街騎樓、臨河水閣,暗夜之時,明月高懸,輕掩門廊,水面上,一片碧綠,一帶金黃,‘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形容之,也不爲過。
‘楊柳閶門外,悠悠向水斜。乘船向山寺,著屐到人家。夜月紅柑數,秋風白藕花。’這境卻是極好的,但卻不是辛雪每日所見的,姜爺爺雖在江南,但他們所居卻不是這水榭樓閣之間,而是在那遠離人間煙火臨山的一間白色別墅。
雖沒有目極所望那江南,但是那江南的菜餚確是逃不出這幾個貪吃鬼的嘴的,香甜清脆的桂花藕,甜香、有嚼勁的梅乾菜,汁多新鮮、肥而不膩的大閘蟹,更有一絕,令人讚不絕口的便是那東坡肉了,以豬肉爲食材,菜品薄皮嫩肉,色澤紅亮,味醇汁濃,酥爛而形不碎、肉色清清爽爽、香糯而不膩口,下嚥之後,令人回味無窮,脣齒之間都瀰漫着脆脆肉香。
這多是姜爺爺叫人佈置餐食而來,每次饞的這幾個小鬼讚不絕口,但這姜爺爺都不以爲然。在辛雪眼裡,姜爺爺平生足不出戶,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庭院裡的青藤柵下,每次在那看書,和李爺爺下棋的時候,辛雪也便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然後偶爾插幾句話。姜爺爺在這冥想的時候,總是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然後又自己碎碎念一會,念着辛雪聽不懂的蒼老暮年傷情調。
姜千又很想把自己的車子開進那小橋流水人家,他知道辛雪很喜歡這紅檐青瓦築,小橋戲水閣,詩文雅賦的江南水鄉,只是這棧樓構築,河埠廊坊倒真是無可奈何開的進,便只能廣開大路,先開去別墅那邊了。
辛雪也明白,不過,他們兩可不會閒着,每次回了家之後,便溜出來,
來到這戲水長流之地,賞花賞月賞風景,盡享着美麗江南。
靠在着車窗上,不久便酣睡過去了,姜千又撫了撫她的臉,便把這車裡的暖氣開到最大,又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江南的冬季,溫度要比學校那邊低一些,這一路上來,開了三個小時了,也隱隱有感受到,但唯一慶幸的是,沒有遇上風雪阻隔。
袁新坐在後座上,只是靜靜的看着姜千又的舉動,過一會,也眼皮子耷拉了下來,交着手,沉沉的睡去了。
到了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進入這江南地界了。
蜂涌的人流在車側穿梭,江南是盛產美女和帥哥的地方,然而袁新看着這些個走來走去的男男女女,整個人卻顯得慵懶無比,剛醒來,又連連不斷的開始打哈欠,沒精打采的。
辛雪也算是醒了,看着身上的衣服,感覺車裡的溫度也上升了不少,溫溫暖暖的,撐着眼,便直直看着開車的姜千又。
“誒,辛大小姐,你再看,可是要把姜大少給看穿了。”袁新有氣無力的來了句,好像突然來了精神。
“我喜歡!”辛雪看也沒看他一眼,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姜千又,那微靠在車座上,整個人慵懶至極,纖纖細手撐着眼,竟然橫生嫵媚之感,任誰都難以把持,姜千又只瞥了一眼,頓時心砰砰直跳,轉過眼來,臉也紅暈漸染了。
袁新氣憋,啞然,看了眼姜千又,連忙坐正了身子,開了窗透透氣,那窗戶一開,外面的寒冷之氣便瞬間以其山崩之勢,傾泄進來。
寒風一來,吹走了這裡面橫生的曖昧之氣,吹走了這紅臉之勢,頓時讓人清醒無比,辛雪也坐正了身子,有些臉微微紅,拿起衣服,“千又,你還是穿上吧,天氣冷!”
姜千又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此刻也只是笑笑,“不礙事,你披着吧!”又轉過頭,對着袁新,“袁新,你現在可以把窗戶關上了,冷!”
“知道了。”袁新沒好氣的應了一聲,雙手把車窗搖了上去,又看了看辛雪,只見她低眉臉色微紅,就像是黑夜的荷花,看的他頓時失了神,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車窗已經到頂了,這些姜千又當然沒發現,他一直看着辛雪。
“你披着吧!剛醒來,要是凍着了,生病可不好!”溫柔的幫她拉了拉衣服,揉了揉頭髮。
“嗯!”辛雪笑着,一雙眼目也只看着他。
看着身邊兩人恩恩愛愛的時候,你可曾寂寞嗎?那個少年,忘記過往前塵的少年,可曾遊戲人間,卻玩心已失,也渴望一人愛自己,白首不相離。看着曾經心愛之人,終於得償所願,你可曾心痛嗎?那個少年,美豔無比高大俊氣的少年,可曾愛恨全失,卻依舊心跳,也渴望記憶歸來,填補心中空缺。看着芸芸衆生無數男女,你可曾悵然若失嗎?那個少年,亦是付出生命也不惜愛情的少年,可曾後悔過,卻依舊午夜夢迴,獨自流淚無人知曉。
殷殷燭火下,幾家歡喜,幾家愁。
世間本無好壞之分,萬物生而平等,有了對比,自是有了分別。
誰愛誰,誰又背叛了誰,誰又成全了誰,是誰在多情,誰纔是誰的命中註定,誰才能笑傲人生。
愛恨糾葛,本是人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