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把雲柔交到雲妙長老手上，便默不作聲的跟在雲霄身後。
他心念百轉，但卻如何也看不懂眼前的清瘦男子。
雖說這人與他看上去年齡相仿，可也只是看上去，要知道正是這麼一個人，能叫冷月大師和雲妙長老都對其敬畏有加，實乃匪夷所思。
然當兩人漸行漸遠，避開了其餘人的視線之後，雲霄方纔停下腳步，但見在他面前的，是一棵直徑半丈，起碼得兩三人才能合抱的參天大樹。
石頭亦跟着停下身形，他不清楚這是要幹什麼，所以也就繼續保持沉默，目光時不時瞥一眼身前的清瘦男子和空無一人的身後。
“石頭！”
半晌後，是雲霄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他問道：“你應該認識無情吧？”
石頭一愣，沒想到會是這種簡單乃至無聊的問題，他與無情師叔豈止是認識，簡直就是熟到不能再熟了，當即點了點頭，道：“無情師叔，我當然認識。”
“呵呵！”雲霄呵呵一笑，該是意識到他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多餘了，轉而問道：“無情有沒有跟你說，讓你如果有一天來凌雲閣的時候，記得找我？”
“有。”石頭重重點頭，無需再問，他主動說道：“我住在凌雲閣的幾天裡，有向凌雲閣弟子打聽過您，可是他們都說不知道。”
雲霄搖頭輕笑，低聲道：“當然沒人知道了。”
說着他轉過身體，在石頭身上上下打量了幾遍，道：“你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是。”石頭沉聲點頭。
雲霄淡淡一笑，道：“有什麼疑惑的話，儘管問出來，我能告訴你的，定當如實相告。”
石頭聞此，心中狂喜，脫口便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是什麼人？”
“嗯？”雲霄一愣神，隨即恍悟，“你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吧！”
石頭不置可否。
雲霄訕訕一笑，說道：“不瞞你說，事實上我對自己，也不能有個確切的定位，但是正如你所看見的，雲妙和秋月，哦，就是你們口中的冷月，她倆都對我畢恭畢敬。甚至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就算今天是你們太清門的青陽真人站在這裡，也要鞠躬行禮，道一聲師叔或者大長老。”
話音一頓，雲霄接着說道：“其實這都沒什麼了不起，說到底，就是因爲我活的太久了，在當今天下中，與我同輩的那些人，除了我一個，其他早都全死了。”
石頭滿目震驚，他心中早已有過猜想，但由當事人親口說出來，又是別有一番震撼在心頭。
雲霄沉吟了片刻，似是在回憶當初，然後說道：“別在意我是誰，說出去沒人會相信，再者今日之後，你我再難相見，瞭解那麼清楚，又有何用呢！”
石頭覺得此話有理，便不予追問，轉念想到古千帆和冷月大師的來意，不禁面露遲疑之色。
雲霄瞭然一笑，道：“是想知道你那位師兄和師叔，爲什麼要急着帶你去白樹城，對吧？”
石頭面色一緊，恭聲道：“還望前輩明言。”
雲霄擡頭望月，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想必你心中應該有所猜測，此去目的地，並非白樹城，而是莫多谷。”
石頭不語，他內心確實是這般想的，縱然古千帆和冷月大師都一口咬定說只是去白樹城，但根據雲妙長老的表現，以及雲妙長老曾給過他的提醒，想來是莫多谷無疑。
“石頭！”雲霄輕喚一聲，收回目光望向石頭，“其實說實話，我的確知曉你們太清掌門青陽真人的計劃，但是詳情我卻不能告訴你，一來爲了保密，二來是怕你知道以後，會影響到整個計劃。
石頭神色黯然幾分，他能夠理解，可還是免不了心生鬱悶，不由道：“我會死嗎？”
“不會。”雲霄不假思索，脫口回答道：“遇到我之前，你可以說必死無疑，這也是雲妙爲何會異常激動的原因，但今夜我來都來了，便不會再讓你爲此丟掉性命。”
石頭聽說自己性命無憂，當然高興，然他忽而神情一怔，喃喃道：“雲妙長老她……”
“你不用想她爲什麼如此關心你。”雲霄出言打斷了石頭的話語，正色道：“你在太清門的這麼多年裡，無情都沒有告訴你的事情，雲妙是絕不可能主動提及的，而從我這裡，你就更別想得到什麼答案了，所以問了也是白問，唯有等到那麼一天，她們想讓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主動告訴你一切。”
石頭聞聽這番言語，頓覺十分無奈，起初是眼前這人說要如實回答他的問題，可結果倒好，不是模棱兩可，就是乾脆閉口不談，早知這樣，他也就不問了，一點有用的東西沒得到不說，還給自己憑添了一肚子無處發泄的鬱悶。
雲霄自知有愧，露出一臉尷尬的表情，幽幽說道：“算了，你還是別問了，我也沒什麼好告訴你的，既然他們都不跟你說，我又豈敢亂添口舌呢！畢竟青陽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年輕人了，如今他貴爲太清掌門，我雖不懼，卻也要禮敬三分。”
“另外你那無情師叔，她是什麼性格，你應該清楚一些的，我要是敢把她不告訴你的事情說了，非被她滿天下追殺不可。最後還有一個雲妙，你別看她溫婉嫺靜，高貴出塵，像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可她脾氣一上來，完全不輸你無情師叔，這兩個女人啊！”
“嘖嘖嘖！”雲霄一陣咂嘴弄舌。
他忽然想起什麼，急忙補充道：“哦，對了，差點忘了商秋月，就是你們口中的冷月。當今這天下正道的所有女人中，就屬這三人最可怕了，別看她們表面上對我恭恭敬敬，私下裡你是不知道……”
話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雲霄瞪大眼睛，滿臉驚恐道：“喂！我還沒叫你，你怎麼就自己跑過來了？”
石頭大吃一驚，回過頭去，只見扎着兩條朝天辮的小女孩萱萱，竟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他身後。
“哼！”萱萱冷哼一聲，一臉不高興，說道：“早晚還不是要我過來。”
“那也得等我叫你啊！”雲霄微怒，道：“我
這邊還有話沒說完，你……”
“你什麼你。”萱萱搶過話頭，鄙夷的瞪了雲霄一眼，然後看着石頭，說道：“他年紀太大了，囉囉嗦嗦半天，也不一定能說上正事，所以你還是別在他身上耽誤時間了，況且他也救不了你。”
石頭渾身一震，這前半句話他還深以爲然，可後面一句，只令他心神一緊。
萱萱嘴角微揚，顯得很是得意，小手指着自己，說道：“小云雲口中能夠救你的辦法，就是我。”
“什麼？”
石頭詫異非常，張嘴呈現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然當他想起萱萱的詭異能力，不由得信了幾分。
與此同時，石頭眼前人影一閃，萱萱居然一躍跳到他身上，像條八爪魚一般，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雙腿則交叉盤在他腰間，親密程度，讓一旁目睹此景的雲霄臉紅心跳，更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咳咳！”雲霄壓低嗓音，陰陽怪氣道：“注意影響啊！”
萱萱不以爲然，衝旁邊的雲霄吐了吐舌頭，繼而伸出手指在石頭眉心位置用力一點，老氣橫秋道：“問題就出在這裡，不過我就奇怪了，你怎麼就能活到現在還好好的？”
“啊？”
石頭“啊”了一聲，萱萱的動作實在太快，他又沒有設防，所以根本反應不過來。
而萱萱壓根也沒給石頭反應過來的機會，小手並指成掌，順勢按住石頭的整個眉心。
“我這次出手救你，犧牲可是很大的，因此以後我沒糖葫蘆吃的時候，就會去找你，那時不管你身處何地，在幹什麼，都必須先幫我買糖葫蘆，記住是買，不惜一切代價的‘買’。”
說話間，只見萱萱的整條右臂都泛起綠光，並且這綠光快速匯聚到了她的手掌上，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石頭的眉心中滲入。
“啊！”
石頭大喊一聲，在綠光入體的那一刻，他感覺全身觸電了一般，疼痛難忍，尤其是腦袋，好像是要炸了。
可當他想着擺脫痛苦，準備推開身上的萱萱時，雙手卻被人從身後抓住，巨力沿着手臂襲來，使他無法動彈。
抓住石頭的，當然是雲霄了，他看見石頭痛苦到扭曲的臉龐，眉頭緊鎖，再看向全神貫注的萱萱，欲言又止。
萱萱有所覺，說道：“疼一下而已，總比日後被真魔反噬，因而一命嗚呼了要好，小云雲，你說是吧！”
“對。”雲霄輕聲道：“萱萱，這次算我欠你的。”
“切！”萱萱嗤嗤一笑，道：“你我兩清，欠我的，是這顆大石頭。”
話音才落，只見綠光陡盛，緊接着石頭仰天狂吼，全身經脈突起，聲嘶力竭，而後雙眼一閉，竟然是痛暈了。
“從今往後，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萱萱有氣無力道，失了往日的俏皮，卻多了一份真情。
她鬆開小手，在石頭一片青色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竟同樣暈了過去。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