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所相，皆是虛妄。在我眼裡，你和它們也沒啥兩樣。”
武承淡然道。
“哦，那隻能代表你愚昧無知罷了。”
殷九茹不動聲色的回擊了一句，終於有些不耐煩了，追問道，“你說吧，到底要怎樣，你才肯將這幻空石讓與我？”
“你不用白費力氣了，因爲我根本不能相信你，再說你之前還一心要殺我。”
武承只是淡淡道，“這幻空石既然是姬前輩發現的，那麼我也只是施展舉手之勞，幫他收取一下罷了。你若真想要，可以向他求情。”
的確，武承從來沒有想過將幻空石據爲己有，一方面姬天罡對他青眼有加，救得他的性命，另一方面，就算他昧着良心將之貪婪索取，拿來也沒什麼用，因爲他又不煉製本命法器。與其這樣，不如成人之美。畢竟，和堂堂白帝城城主結下深厚的交情，這是多少人做夢都夢不到的，雖然這個城主有時候看起來不太靠譜。
“什麼……”
殷九茹聞言，臉色頓時難看，轉頭朝姬天罡望去，見後者只是擠眉弄眼，呵呵傻笑，一副爲老不尊的樣子，差點沒把她氣得吐出血來。
“我勸你還是走吧。另外，今天的仇恨我已經記下，他日必十倍報之。”武承道。
殷九茹猶豫不決，面紗下絕美的面龐上顯露出踟躕之色，但很快，她便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之前我之所以要殺你，因爲你只是一隻螻蟻，你的死亡對我來說無足輕重，殺你純粹是一種消遣和樂趣。但我承認，我的確看走眼了，在某種程度上，你有足夠的資格和我對話。”
殷九茹一字一句道，“姬天罡能夠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因爲這枚幻空石對於我的重要性，遠遠超越了一切。在絕對的利益面前，難道你都不願意考慮一下麼？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以我可以發心魔大誓，永不反悔。”
“看來你是無論如何也要糾纏到底了。不過，誓言都是牙疼咒，我從來不相信，更何況是你這種女人發的誓。”
武承面無表情道。
“你又錯了，心魔大誓言可不是什麼牙疼咒，而是溝通冥冥之中的天意，九死而無一悔。凡是違背誓言的人，都要遭到天外天的天魔侵襲，永生墮入精神地獄，是最嚴酷的懲罰。你若不信，可以問姬天罡。”
殷九茹只是淡淡道。
“哦，是嗎？”
武承聞言，倒是一愣，他畢竟境界太低，閱歷不夠，很多東西不知道也是正常。
“殷九茹，沒想到，以你蛇族的陰險狡詐，居然願意發心魔大誓言。看來，這幻空石一定是你化形的關鍵一步，缺一不可？”
就在這時，姬天罡突然開口了，等於間接承認了她的話。
“蛇族？”
武承聞言，皺了皺眉。
“沒錯，三年之後，就是我最後一次蛻皮。若是成功，便能徹底化爲人形，學習你們人類的智慧，以及系統的武學體系，修爲必能一
日千里。但是，若沒有幻空石的幫助，有九成以上可能要失敗，身死道消。也就是說，沒有幻空石，我就只有三年壽命了。現在，你能明白我的決心了吧？”
殷九茹也不打算保留了，一五一十說道，不待武承回答，便又再度開口，“你想要什麼，如果是女人，我蛇族女子天生魅惑，獨一無二，佳麗無數，我甚至可以爲你開一個大後宮，收集十萬蛇族美女，供你玩樂。如果你想要財富，我蛇族在你們人類之中，同樣有龐大的商業帝國，我可以將其中屬於我的部分全部給你，無論是什麼天材地寶或是靈石，你想要多少都沒有問題。如果是地位，就更加簡單了，你或許不會相信，即使你想要做一城之主，與姬天罡這樣的人平起平坐，我也能幫你辦到。”
殷九茹簡直是語出驚人，無論是女人、財富，還是地位，都向武承允諾了難以想象的好處，每一個條件都是石破天驚，讓人難以拒絕。
不過，這正是殷九茹想要達到的效果，看到武承果然陷入了呆滯，她趁勝追擊，拋出了一個最震撼的好處。
“或許對於你來說，上面這一切都是浮雲，只有實力纔是根本。既然這樣，我可以給你一具無上屍體，是真正的雷龍之屍，只要你將其煉化爲身外化身，立即就能擁有涅盤境的實力，而且沒有任何後患！怎麼樣？”
此言一出，無論是姬天罡還是武承，都露出了瞠目結舌的神情，久久不能言語。
一條龍的屍體？煉製成身外化身，立刻擁有涅盤境實力？
武承心知，殷九茹絕對沒有誇大，因爲應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而且聽起來，這個什麼雷龍顯然要比應龍更加高等，要是他得到了這具化身，馬上就能飛行數十萬裡，殺回龍淵國，直接攪個天翻地覆，殺死應龍，覆滅龍家都不在話下。
正如殷九茹所說，朋友與敵人只是相對，只要有足夠的利益，甚至連基本的道德都可以違背。
比如說，有一個普普通通的武者，有人對他說，我可以給你一顆靈石，但是你要讓你的老婆給我。這個武者一定會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十分憤怒，破口大罵，甚至與對方拼命，因爲他深愛着自己的女人。
但是，對方繼續提高加碼，兩顆靈石，十顆靈石，一百靈石，一千靈石，一萬靈石！
終於，當對方願意給出一萬靈石的時候，他雖然依然拒絕，但已經不是那麼堅定了，心中的憤怒也出奇的消散了許多，而是變成了猶豫。
而對方繼續加價，十萬，百萬，千萬，一億！
一億靈石！
他把老婆讓給別人，就可以得到一億靈石。
這種情況下，他不會再堅持了，而是欣喜若狂的拒絕。因爲對於他來說，一億靈石，可以兌換到無數的修煉資源，可以買到很多比他老婆漂亮十倍的女人，可以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盡情放縱。這個時候，就算對方是他殺父仇人，恐怕他也會不計前嫌，屁顛屁顛把老婆送出去讓別人玩了。
所以，對於這個世界上九成九的人來說，道德的底線，是由利益決定的。
而武承現在
，就處於這樣一個艱難的抉擇狀況之中。
“殷九茹，看來我也小看你了。據我所知，即使是蛇族之中的王者，也不可能許出這樣豐厚的條件，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就在這時，姬天罡突然開口問道，神色呈現出罕見的肅穆。
“姬老頭，我的身份，遲早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但卻不是現在。說句實話，要是我早知道這枚幻空石居然是萬年難得一見的九紋石，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會僅僅只有我一人，而是起碼數十名涅盤境強者！你也應該明白，我能給這個小子的好處，遠比你多。你若真沒有私心，就應該幫我勸說他纔對。”
殷九茹冷冷一笑，目光犀利。
“你說的很對。”
姬天罡輕嘆一口氣，居然真的振盪神念，向武承勸說道，“小子，答應她吧，不要再猶豫了。這九紋幻空石本來就與我無緣，我更不會因此而怪罪你。你還在等什麼呢？”
“我拒絕。”
武承突然說道，神色鎮定，語氣果決，透露出一種不需要再商量的意味。
“你腦子進水了？”
姬天罡聞言，氣得破口大罵，幾乎要跳起來，“榆木腦袋，年紀輕輕的，怎麼比我還要迂腐！簡直是不可救藥！”
雖然是罵人，但言語動作之間，無不流露出焦急與關心。
“懦夫！”
殷九茹卻是眸子眯起，用一種極盡嘲諷的語氣說道，“你是不是沒有做好準備，是不是擔心天上掉下大餡餅，道心失守？是不是擔心實力和地位急劇膨脹，虛榮心與驕狂之心也猶如脫繮野馬，一發不可收拾，最終沉淪？暴發戶很可悲，但你連成爲暴發戶的勇氣都沒有，我太高估你了。”
“你也不用激將我，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武承只是淡淡道，臉上沒有一絲肉痛或不捨。殷九茹的確說對了一部分原因，但最關鍵的，還是他心中牢牢堅持着原則。
這一次，武承作出了突破，戰勝了自己，將心中的慾望徹底帶上了枷鎖。
轟隆隆！
瞬息之間，武承腦海中，突然綻放出大光明，無盡無量，讓他整個身體都暖洋洋的，就好像有一個小太陽時刻懸掛在頭頂，讓他沐浴陽光，永遠不會感到寒冷。
真元七階，日輪之階。
只要他心念一動，隨時可以突破。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巨大好處，但自身武道之心卻更加堅定純粹，如水晶一般，在武道之路上，也向前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居然要突破了，此子果然不是等閒之輩……”
武承的微妙變化自然逃不過二人的如炬慧眼，尤其是殷九茹，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激將之語，本來是要讓武承產生迷茫，道心失守，結果卻反而助對方一臂之力，使其更上層樓。
她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就在此時……“時間到了。”
武承眸子中突然綻放出兩團光芒，渾身真元暴涌，龐大的壓力驟然壓縮，居然硬生生將幻空石提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