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山之心不在高而在穩,小友的道理好是好,不知自己能否做得到?”
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天風停止了,虛空之中突兀的多出了一個道袍老者,神采奕奕。他渾身看起來就如同普通老人一般,只是他的周圍隱隱有一絲絲輕靈純淨的氣息散發出來,閻石認得,這氣息就是仙靈之氣。這個老者是虛仙之境的修爲!
虛仙,那是開始領悟天地規則,可以運用天地規則的存在,不輕易在六界中行走。如果說元道之境是絕世高手,他的強大是因爲力量上的強大,那麼虛仙就是從量變到質變,從力量昇華到了規則。
閻石從輪迴珠中參悟玄奧,念動法生,其實也是對規則的一種運用。他自負能戰勝元道之境的高手,可是對於虛仙,即使是第一層虛靈境的虛仙他也不知能不能戰勝。這也是他現在都不敢回家,怕那些老傢伙再捉到的原因。
閻石眼珠子轉了轉,他現在是隱藏修爲可不想引起這些虛仙老傢伙的注意,反問道:“我表哥面對考覈信心不足,前輩若是我,你該如何給我表哥信心?”
那老者楞了一下,沒想到閻石會這麼反問他,他看了眼旁邊豁然開朗的宋天影呵呵笑道:“問道也是問心,我聽聽小友講的頭頭是道,請問何爲山之心,何爲人之心?”
閻石避而不答,反而笑道:“前輩還沒回答我問題呢?我表哥再爲能不能進入石劍門考覈而擔憂,他現在剛被我解開心結,此時又被你破壞,你可要先讓他有信心我纔回答你問題。”
“表弟,這是肯定是石劍門的那些前輩,你可千萬不要得罪呀。”一旁的宋天影連忙神識傳音提醒道。
“表哥,你不要擔心。這位前輩肯定是比之祖師還要厲害的人物,他怎麼會破壞了你的道心後不補償還給你呢?”閻石呵呵的說着,眼睛中閃着狡黠,他說話也不是用神識傳音,而是直接把話說明了。
“你們是已達長老帶來參加這次考覈比試的弟子吧。老道唐突了,你這位表哥資質只是中等,想要通過石劍門考覈卻是很難,悟性這一關並不是信心足了就行的,小友怪罪在老道身上,有點說不過去吧。”這老道大袖飄飄,笑呵呵的盯着閻石,他隱隱覺得閻石有些看不透,這樣反而激起他心中的興趣。
“嘻嘻,我可沒有怪罪前輩。只是我表哥信心又迷茫了,我叫他修道當常懷如山之心,前輩卻說人之心來混淆。那你自己就來解開我表哥的迷茫吧。晚輩剛纔只是胡扯亂彈而已。”閻石說完朝着老道拜了一拜,行的完完全全是弟子之禮。
“額?”老道愣了一下,他本是聽門下長老回報說傳送大殿廣場上出了一個叫做楚狂生的絕世天才弟子,趕過去看看。路過時候見聞閻石論山之心開導比之年齡還要大的一個修士,不免好奇出來。他本想考驗一番,沒想到話轉了幾圈他問的問題反而要他自己回答。
老道看着閻石淡然的模樣,心中突然生出了種自己在這個法力境弟子算計之中的荒謬念頭。
“山是山,人是人。山無情可以歷盡滄桑終不改,人有情卻要與天爭命求長生,山不爭高山不老,人不爭高人已老。小友,老道這樣解釋可否滿意?”老道解釋道,饒有興趣的看着閻石,看着少年還有什麼好說。
閻石坦然一笑,反而轉過身去問宋天影道:“表哥,前輩的解釋你可聽懂了?”
宋天影不明白閻石葫蘆裡面究竟賣的是什麼藥,點頭說道:“前輩的道理我是聽懂了。”
閻石又問道:“人要爭,正如入門考覈那般十多萬弟子爭相考覈,表哥也是要爭才行。可是你是與人爭還是與自己爭?”
這回宋天影回答得很直接:“第一關是幻生心道陣,考驗的是心性,當然是自己爭。”
“不單第一關只是自己爭,第二關比試其實也還是自己爭,自己若戰勝自己,即使進不了這個石劍門又如何?修道是自己的事,他人如何又與我何關?正如你我腳下這山,山之心不在於高而在於穩,表哥你每一步都走穩了,你的道不就在腳下了麼?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閻石說道此,嘴上掛着壞壞的笑意對着前面虛空中的老道說道:“人之心是人之心,我之心就如山之心,爭也罷,不爭也罷。前輩你覺得如何?”
“好!好!好!好一個人之心是人之心,我之心就如山之心。老道石機子,小友由此悟性進這石劍門不曾問題,可原跟着老道修煉?”石機子老道一臉笑意的看着閻石,他想看透眼前這個少年。
“石機子!,你是,你是……”一旁聽到這個名號的宋天影張大着嘴巴,彷彿想是百姓見到了皇帝一般,剛想說出真相,卻被石機子用法力定住身形,愣在半空中說不出話。
“前輩好像很有名很厲害的樣子呀。”閻石望了眼被制止住的宋天影坦然說道。他心中也是念頭轉動,衡量一下拜師的利弊。
“眼前這個石機子的老道好像看不出我身上有輪迴珠,只要能藏住輪迴珠,我做他弟子對我的本來的身份又多一層掩護。他現在已經對我產生了好奇,我若拒絕,他定然會更加感興趣的查我的身份,那一定會讓他產生懷疑的。”
“怎麼樣?你好像不願跟着我,是嫌我剛纔的回答不夠滿意麼?”石機子含笑問道,他越看越覺得閻石修爲有點古怪,更加好奇起來。
閻石擡起頭,笑嘻嘻的說道:“我和前輩打個小賭如何?”
“如何個小賭?”石機子問道。
閻石道:“賭局前輩來想,賭注由我來說,如何?”
“你先說說你的賭注,贏了又如何,輸了又如何?”閻石的話彷彿每一句都能點中石機子好奇之處,石機子幾千年的修行道行也不免出聲問道。
“我表哥與我既然一同參加石劍門入門考覈,前輩卻噹噹要收我跟着前輩修煉,晚輩有些不捨。故而設下賭局讓前輩出賭局,晚輩若贏了和我表哥一同跟隨前輩,若輸了晚輩定然達不到前輩的考覈要求,故而不敢跟隨。”
閻石還是笑嘻嘻的望着石機子說道。他提出這個要求也是有目的的,他要帶上宋天影一是作掩護分散石機子注意力,將來探查身份時候宋天影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二是讓賭局石機子出,擺明了讓你隨便考驗我吧,你若不想收我爲徒儘管出難題,若是想收我爲徒也順帶把我表哥一起收了。這時石機子心中對於宋天影這個順帶的徒兒心理上也沒有那種強加上去的反感了。情義、機智、自信、悟性,閻石在這番話中全部都表達得淋漓盡致。
石機子皺着眉頭想了想,突然哈哈笑道:“好機靈的一個娃娃,既然如此老夫也就接了你這個賭。不過你們可要通過石劍門的入門考覈才行。你們叫做什麼名字?”
“晚輩叫做石頭!”閻石彎腰行禮說道。
“晚輩,晚輩宋天影參見掌門!我表弟無知,冒犯了掌門,弟子無德無能不敢妄求掌門收爲徒,只求掌門收回命令收我表弟爲徒。表弟,你還不快行禮。”宋天影終於能動,身子一震顫抖就要拉着閻石跪下來拜倒。
誰知閻石聽了反而把宋天影拉起來,笑道:“前輩是掌門更好,是掌門就不能耍賴了。表哥,我剛纔不是與你說了山之心麼?修道是自己的事,一步一步走,有個掌門當師父當然好,沒有掌門當師父你我也要努力加入石劍門認真修行。而且掌門要收我們爲徒也不是隨便的事,他還要和我打賭呢,只有我們贏了纔是掌門的徒兒呢。前輩你說是不是?”
石機子見閻石說得一套一套的,大笑道:“你這個小鬼,陰謀陽謀一起用,還說的句句在理。也罷,你我先跟在我身邊隨我去傳送大殿廣場,那裡據說出了個絕世天才正想去考驗一番沒想到卻被你這個小鬼耽擱了這麼久。”
石機子帶着閻石和宋天影混跡在散修人羣中。石機子此人是參悟規則的虛仙,他想不讓人注意,旁邊的先天之境散修們潛意識的只以爲他是個散修老者。
前方人羣中,又有幾十個先天之境的散修圍着一個白衣青年,面相張狂,正是楚狂生。楚狂生這個人人雖然狂,但確實又狂的資本。許多散修被他批得一無是處面紅耳赤,但還是低聲的求教一些修煉上等問題。
楚狂生語言很狂但有一點卻十分好,那就是他知道的都會都會毫無保留的爲周圍修士解惑。要知道在道界中交流都是平等的,你要求教除非是出生入死的道友,又不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楚狂生批評人起來毫不留情但免費的解惑自然也贏得一羣心胸寬闊的修士的好感。
“你這散修怎的就不會變通?火之道,剛猛暴烈天地之陽,你連這點都沒有達到就和我談更深層次的火之陰陽。貪心,貪心!等你做到了再說,修道一途切勿好高騖遠!”楚狂生在人羣中央摺扇一拍,指着另外一個修士有道:“到你與我論道了,先把你領悟的心得說出來。”
那個被他指着的修士臉色一喜,眼中子轉了轉說道:“我參悟的是水之道。我先練一段給楚道友看,意境全在其中了。”
這個修士說着就在原地打了一套水性拳法,誰知剛打到一半,楚狂生阻止他繼續練下去,嗤笑道:“你說你這是水之道,這是什麼水,溪水、河水、海水還是地溝的水?”
“哈哈!”四周修士一起大笑。
這個練拳的修士滿臉通紅,不過他們顯然是明白楚狂生的性格,大多修士求教他都是先嘲諷一番。
那個修士彎腰求教道:“我當初只是偶然得到了一步水性功法,水之柔,故而連綿不絕。我自認拳法已經初步具備了水之性,不妥之處還請楚道友指教。”
楚狂生有模有樣的點點頭,問道:“天底下水千千萬萬,你要參悟的是那種水?井水是靜之柔,溪水是輕快靈動之柔,河水是奔騰粗獷一瀉千里之柔,海水是波濤洶涌兇狂之柔,而地溝水雖然臭,但也是水,臭中有柔。除此之外還有潤澤萬物的雨水,七情六慾的淚水等等。你說你參悟的是水之道,你的拳法是那種水?你下去吧,等你參悟通了再與我論道。到你了,你笑別人笑得最厲害,你有什麼資格笑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