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離開時,務必把穿行路線給封死。本少不想被人打擾。”邪尊淡淡地道,“你從禁地過來時,可曾留下痕跡?”
“沒有。我這次修煉的隱字訣與穿字訣,兩者結合使用,有速度更有力量,同時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這一點請前輩放心。”陳易回答道。
“你修煉的功法本少沒有興趣。”邪尊盯着陳易,那雙漆黑的眸子轉個不停,似乎是在判斷他這句話的真實性,“本少只希望萬無一失。”
感受到了那股寒芒,陳易這次顯得很是鎮定。眼神大膽迎了過去,以平靜的口吻應道:
“那我在這裡也敢向前輩保證,沒有人會尋到這裡。同樣,有關在這裡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會向他人提及。”
陳易回答時,邪尊一直觀察着他。半晌後吐出幾個字:“恩,那就好。”
此時,那道虛影早已不再凝實,書生的俊美輪廓也在慢慢變模糊。
“至於這些天在此處發生的事情本身,提及與否取決於你。再說,即便你不提,不等於別人看不出來。”
嗯?這話什麼意思?陳易心頭突然一顫,莫非是……傳承改變了自己?還有結束後的那種唯我獨尊的狂傲感覺,更是以前不曾有過。
除去這些,還會有着怎樣的變化?陳易越想越有點擔心,猛然間竟生出一絲悔意。
“你似乎還是有些後悔。唉,早知如此,本少又何必……”邪尊焉能不知陳易所想,不由得一嘆,悠悠地道:“晚了,你小子就委曲一次吧。至於將來如何去做,就由着你的本心好了。唉……”
說完,邪尊又是一嘆。虛影越來越模糊,黑棺四周的寒意也隨之大大減輕。
目睹着這一變化,陳易心中突然有點傷感起來。都到了這一刻,即使後悔也沒有用。倒是相處了一些時日的青年書生,眼看就要漸漸隱去。這就意味着強大的邪尊,真的快到了徹底泯滅的時候。
一時間,兩人各揣着不同的心思,整座石墓顯得格外安靜……
“前輩?”最終還是陳易打破了有些怪異的靜寂,“您還有什麼吩咐?”
邪尊搖頭,隨即虛影一顫,擡手朝石壁一指。陳易穿來時損壞的堅硬黑石立即完好如初。之後,他又衝北邊一抹,一塊黑石緩緩移向自己擊穿的圓洞,讓人看不出任何破綻。再一揮,黑石又隨之移向一邊。
陳易靜靜地看着這一切。一個書生模樣的虛影,時隔這麼長的時間,在彌留之際竟然還有如此駭人的功力。鼎盛時期的邪尊到底修爲幾何,或許從他的記憶中能找到答案吧。
“到時你就從此洞離開,記住給本少封好就行。”
陳易點頭。望着前方越來越淡的虛影,他明白,一代強者就要從這個世界消失。武者,一生追求武道,修爲越高者,自然壽命也越長。
即使如此,仍會有一個極限。就像強大如眼前邪尊,肉身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光這縷神魂就在這石墓延續了一百八十一萬年。
等真正到了神魂俱滅之際,換作任何人,恐怕都難以保持那份淡定吧?
差不多又過去了半個時辰,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等陳易輕輕擡頭看向那道影子,卻只剩下幾縷輕薄的霧氣。下一刻,就連幾縷霧氣也漸漸地消散……
這時,一陣虛弱的聲音突然在石墓中響起:
“本少走了。易小子,你……好自爲之。”
若有若無的聲音也終於不再。陳易呆呆地立在那,喃喃吐出一句:“前輩,走好。”
卻彷彿聽得神秘的黑棺發出一聲細微的“咔咔”響,然後一切便迴歸到死一般的靜寂之中……
又過去了一個時辰,陳易似乎才從恍惚中醒來。他臉色肅穆,衝着黑棺行禮。然後在不遠處盤膝坐下,閉上雙目。
離開,也不在這一時,反正在這地底已困了兩個多月。所以陳易決定爲邪尊前輩守護三天,順便消化一下他傳給自己的海量記憶。
一打開記憶庫,陳易腦子就“嗡”地一下。實在是太浩瀚了,根本不知從哪裡着手。沉思了片刻,隨後他整整用了一天的時間大致過了一遍。
最爲震撼也是陳易最想知道的,就是邪尊的修爲。果不其然,他應該在太極之上的第二個階段。而且是在這個頂級階段的最頂層,大致五品層次,都已經與神獸朱雀的修爲不相上下。
難怪他有着如此強大的神通!
他口中的小歪,即總是與之針鋒相對的天尊,兩人修爲還真是半斤八兩。當初邪尊所說,他以**,穩壓天尊陽火。實際上,兩人切磋中他勝出的概率僅僅多了一點點而已,而且多的也有限。
這一正一邪,除了好戰,也喜歡獨來獨往。不過,兩人嘴上鬥來鬥去,動不動就打來打去,其實私下還是多年的好友。
在世人眼中,天尊代表着正義,邪尊自然是邪惡的化身。然而邪尊一向看不慣天尊的那些所作所爲,在他眼中那根本不是正義。不爲正,自然就是歪了。“小歪”,就是這麼來的。
同樣,邪尊的豪放不羈、唯我獨尊、霸道甚至不講理,在天尊看來就是邪惡的表現。自然那傢伙也談不上是什麼好人,卻是標準的壞人。因此,他稱邪尊,名“大壞”。
小歪與大壞,陳易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兩個大能級人物,卻給彼此取了這麼一個幼稚可笑的別稱。或許,這也反應出他們心底那玩性的一面吧。
後兩天,陳易沒再繼續瀏覽這些記憶庫。還是留待以後的修煉歲月中,擇機消化罷。
一天時間,他用來鞏固五行功法。另一天則是溫習邪尊的傳承。
不知爲何,鞏固下來的結果讓陳易有種錯覺。貌似目前邪尊的傳承,修煉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尤其是水、木與土三個屬性,感覺離突破到極越來越近。
難道是丹田內四色球的緣故?
其實還有一點是陳易所不知道的。剛纔溫習時,頭頂靠後的虛空再次出現了一個淡淡的虛影,而且較先前傳承結束時又濃實了一分。那模樣和神態,竟然也更加貼近書生的味道。
還有,他的眼眸變得更黑,有着與其年紀不相稱的深邃。整個氣質也給人一種邪邪的感覺。要是玉兒在此,恐怕一看陳易的神態,就會大叫一聲:這是壞人!
幾乎完全矇在鼓裡的陳易,心中兀自還在擔心功力的突破。邪尊的傳承,明顯有後來居上的架勢。照這樣下去,根本不需要任何五行寶珠,似乎就能很快突破到極。
心念微動,真的不再需要五行寶珠?
猛地,陳易驚出一身冷汗。他的心中,隱隱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腦海中回憶起先前邪尊的那句“即便你不提,不等於別人看不出來”,不妙的感覺愈發強烈起來……
日月二神爲何這麼長時間不曾現身?外面的世界到底有了怎樣的變化?一可他們的境遇又是如何?
一念至此,不妙變成了不安。
憂心忡忡的陳易,決定立即離開此地。反正守護已到了三天,據此感恩邪尊前輩,吾心已安。至於將來如何,就如前輩所言,由着自己的本心吧。
陳易對着黑棺行禮作別,身體一晃,人已從北面圓洞閃射而出。隨即認真封好石板,全力施展“穿”字土訣,向北方疾馳而去……
這一穿,陳易才體會到晉升之後的好處。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較進入石墓前至少提升了一倍。穿行地底,竟是如此輕鬆、快捷。
穿出了霧禁地之後,陳易就開始逐漸斜着向上。畢竟是要脫離這地底,所以他改變了策略。斜穿,無疑會縮短距離,卻又比直接向上要容易很多。至於最終穿行到哪裡,就順其自然好了。
兩個時辰之後。
感覺越來越通暢的陳易,知道離鑽出地下不遠了,心中的興奮也逐漸強烈起來……
這是一處幽靜的山谷。儘管已是冬月,但在這山谷卻並未感受到一絲寒意。四周盡是連綿的巍峨大山,山谷內古木參天,鳥語花香,生機勃勃。山谷一角,如銀瀑布傾瀉而下,砸出一方深潭。潭水蜿蜒而去,最終流進谷內一方美麗的湖泊。
正是午時時分,冬日的暖陽灑在平靜的湖面之上,泛起層層金光。
最引人注目的,卻是湖邊那各式的鮮花。花兒爭奇鬥豔,競相吐芳,儼然是一片花的海洋。微風拂過,吹落的花瓣在空中飛舞,灑下絢麗多姿的花雪。
百花之中的那方湖泊,宛如成了另一個“花海”。
突然,花海動了,蕩起一圈圈漣漪。遠處的湖面上,不知何時從水中閃出一道白光,隨即飄出一道曼妙的身影。一頭如雲秀髮隨意地披在肩上,竟然是未着片縷。
白光正是賽雪肌膚,帶着晶瑩的水珠在陽光照射之下所致。僅遠看那道迷人的側影,已是讓人生出無限遐想,恨不得立即衝上前去,擁之入懷……
卻見她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拂了拂秀髮,然後順勢一躺,就那麼隨意地仰浮於水面。這無比誘人的神秘女子,微閉雙目,似是準備好好享受一番暖陽的愛撫。
只是這一躺,玲瓏身材更加一覽無遺。胸前的兩座如玉聖峰,在冬陽下煥發出他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幽谷,花海,日光浴,聖女峰……組成了一幅和諧醉人的溫馨畫面。
哪知,一股突如其來的劇烈波動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攪亂了畫面,也打破瞭如此愜意的寧靜。彷彿沉浸在睡夢中的女子,美目顫了顫,秀眉微蹙,但依然浮在那兒未動分毫。
下一刻,只見一道影子從波動中心沖天而起,駐足虛空,雙目緊閉,衣袂飄飄。
隨即猛地傳來一聲開懷的大笑:
“哈哈,本少終於重見天日了!”
作者的話:
近三個月的地底生活,終於結束了。陳易將迎來更爲精彩的修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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