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宏博院名義上的掌院師尊,鐵冠老道長几乎從不過來,今天突然到來,實在出乎所有的人預料。
牀鋪上散落着一大堆瓶瓶罐罐,萬一被師尊看到,可就麻煩了!
師尊都已經進來了,再想收拾顯然已經來不及。
林飛手疾眼快,猛然扯過一牀薄被,將那些瓶瓶罐罐覆蓋起來。
“咳……咳……”劇烈的咳嗽聲中,拄着柺杖的鐵冠道長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
原本喧囂熱鬧有說有笑的房間裡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全都楞楞的看着鐵冠道長,一個個目光遊離神情慌張。
莊師兄剛剛把那兩顆紅棗大小的五丁煉筋丸丟進口中,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嚥下,鐵冠道長就已經進來了。莊師兄已顧不得喝水,趕緊伸長了脖子拼命吞嚥,那兩粒體型略大的丹藥登時就卡在喉嚨裡,將莊師兄給噎住了。
莊大剛極力的忍耐着,臉色漲的通紅,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拼命的咳嗽起來。
好不容易將那兩粒五丁煉筋丸吞下肚子,卻已被噎的鼻涕眼淚齊出,狼狽到了極點。
“吃的什麼東西?怎如此的狼吞虎嚥?”鐵冠道長滿面狐疑的看着莊師兄。
莊師兄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眼角的餘光看到一旁孟繼業吃剩下的半塊糕餅,急中生智一把就將糕餅抓了起來,一邊咳嗽一邊說:“回師尊的話,弟子在吃糕餅……真的是在吃糕餅……”
莊師兄的年紀最大,應該不至於爲了一塊糕餅就把自己噎個半死吧?鐵冠道長有點不大相信的問道:“不就是市面上最常見的糕餅麼?又不是什麼稀罕的吃食,至於吃的這麼急?”
“這個……這個……弟子沒有什麼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吃兩口糕餅。平日裡狼吞虎嚥的吃習慣了,一不小心就給噎到了。”爲了證明自己真的很喜歡吃那甜的發膩的糕餅,莊師兄拼了老命的往嘴巴里塞糕餅,臉上做出一副“真的很好吃”的樣子做給鐵冠道長看。
“你這個吃飯簡直就是餓死鬼投胎,需知食宜緩的養生之道。如此狼吞虎嚥最傷脾胃,又沒有人和你搶,吃的這麼急做什麼?”
“是,是,弟子受教了!”
唯恐鐵
冠道長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林飛趕緊說道:“師尊年邁,趕緊搬個凳子給師尊安坐。”
房間裡有一大溜木板搭設而成的通鋪,本來是可以隨便坐的,但所有的那些瓶瓶罐罐都在牀鋪之上,僅僅只是覆了一層薄被子。若是鐵冠道長坐在牀鋪上,很容易就可以發現被子底下的秘密,所以林飛才讓別人給鐵冠道長搬凳子。
龍好問瞬間就明白了林飛的意圖,爲了防止鐵冠道長一屁股坐在牀鋪上,趕緊搬來木凳,卻因爲手忙腳亂的緣故,一不留神就把牆角的水桶踢翻了。
“咣噹”的脆響聲中,一大桶水全都潑灑出來,將木凳打的精溼。
凳子已經溼了,肯定不能再坐,難道還能讓年邁體衰顫顫巍巍的老師尊一直站在溼淋淋的地上不成?
坐到牀鋪上已經成爲一種必然。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鐵冠道長坐到角落裡,那裡距離瓶瓶罐罐的位置最遠,也最不容易暴露這些東西的存在。
林飛剛要過去攙扶老師尊到角落裡坐下,卻被葉天明葉師兄給扯住了。
葉師兄不住的朝着林飛擠眉弄眼,林飛回頭一看,冷汗立刻就下來了。
剛纔用薄被覆蓋那些瓶瓶罐罐之時,因爲太過於匆忙,並沒有能夠完全掩蓋嚴實,還有十幾個瓶子暴露在外,之所以還沒有被鐵冠道長髮現,就是因爲林飛的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一旦離開原本的位置,鐵冠道長立刻就可以看到那些標有藥王谷獨門標記的藥瓶子和藥罐子。
爲了擋住鐵冠道長的視線,大家全都坐到了林飛的左右兩側,一個個挺起腰身正襟危坐,形成一面整整齊齊的“人牆”。
看着這羣神色古怪的年輕弟子,鐵冠道長越發覺得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頭:“你們一個一個的……我怎覺得你們是在 隱瞞什麼?”
“沒有,沒有,弟子怎敢隱瞞師尊?”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回答着。
雖然老眼昏花,而且耳朵好像也不是很靈光了,但鐵冠道長的嗅覺卻異常靈敏。
抽動了幾下鼻子,臉上的狐疑之色越來越濃重:“你們這房裡,爲何會有如此強烈的丹藥氣息?”
房間裡那麼多的靈丹妙藥,雖然大多都保存在瓶子當中,卻瞞不過煉
了一輩子丹藥的鐵冠道長。
可以用人牆當中師尊的視線,卻擋不住他的嗅覺,正在衆人不知如何回答之時,急中生智的林飛說道:“昨日孟師兄手法,兩手都被打爛了,所以給他用了些金創藥和生肌散……”
有傷在身的孟繼業馬上抓住這個話頭,伸出塗滿了金瘡藥粉和生肌散的雙手用力的揮舞了幾下:“林師弟所言極是,藥味就是從我手上散發出來的……”
“不對……”鐵冠道長還是微微的搖着頭,又抽動了幾下鼻子,用很確定的語氣說道:“不光是金瘡藥和生肌散的味道,還有別的藥味……”
“昨晚孟師兄在外紮了幾個時辰的馬步,風潮露重,溼汽侵體,患了風寒之症,所以弟子們幫他煎了些內服的藥物……”
完全是爲了證明林飛說的就是“事實”,孟繼業趕緊裝模作樣的打兩個響亮的噴嚏,好像真的患了風寒之症。
鐵冠道長似乎無意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神態祥和的對孟繼業說道:“你和張路元打架的事情,我也是剛剛纔聽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也真是火氣大。本是同門的師兄弟,居然像市井街頭的潑皮一般相互毆鬥,不給你們一點小小的薄懲,說不定還會弄出多大的亂子……回頭去到我處,弄點上好的藥草,自己煎了服下去,最多隻需兩幅藥,就能祛除風寒……”
老師傅的態度非常和藹,就好像是面對一大羣雖然不怎麼懂事卻又孺子可教的晚輩。
孟繼業趕緊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狀:“多謝師尊關切之意,日後弟子一定謹守門規,再也不敢和別人打架了!”
鐵冠道長似乎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奈何對面的牀鋪上坐滿了人,結成人牆擋在面前,只要邁着顫顫巍巍的步伐繞過衆人……
林飛等人怎敢讓老師尊坐下來?
他們全都隨着鐵冠道長的移動而移動,始終讓人牆擋在他的面前。
鐵冠道長剛一走到通鋪之前,林飛等人就已轉了過來,絲毫沒有讓開給師尊坐下的意思。
對於這些“不知禮數”的弟子,年邁的鐵冠道長一點都不在意,而是信步走到窗前,雙手扶着窗臺,隨手拿起放置在窗臺上的一個大肚扁瓶,眉頭頓時皺起:“嗯?這是什麼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