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今天惹出這事來的人就是你的高徒吧!”
大長老一臉笑意,雖然話沒有直接針對程皓,但還是讓他心裡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從心底生出。
“這個我知道,你們幾位有什麼意見嗎?”
程秀修元到了這個時候,依舊是一臉的鎮定,彷彿這不關他的事一般。
大長老敞開口,繼續分析道:“既然人家找上門來了,而且還直接點名說要找程皓,那麼肯定不會無的放矢。”
程修元張了張口,點了點頭繼續說下去:“哦,大長老說的也有道理。”
“嘿嘿!”奸笑了兩下,大長老目光之逼主位上的程修元,“程皓程皓沒有下山,人家又如何知道他這個人?而且還口口聲聲說是他殺了人?所以我敢肯定,你的徒弟私自下山,犯了宗門的規矩!”
程修元臉色有些不好看,咯噔了一下也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來:“說得也有道理,如果我的弟子真的這樣做的話,我一定不會包庇他,但眼下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就下這樣的定論,未免太魯莽些了吧。”
大長老眼睛一瞪,語氣也加重了些:“難道人家是故意來宗門誣陷程皓不成?”
程修元淡淡一笑,點了點頭:“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看這無賴樣,大長老臉上的虛僞之色頓時消散,佈滿皺紋的菊花臉更是生出道道溝壑,指着程皓就是咄咄逼人說了出來:“程修元,我諒你是宗主纔沒有撕破臉皮,既然你執意包庇自己的徒弟,那麼我也無話可說,不給我一個公平的說法,今日我就請出兩位太上長老來主持公道!”
被他這麼毫無留情地說,饒是以程修元沉穩的性格此時臉色也是不善起來,一宗之主,高高在上,何時當得如此窩囊,居然被自己的手下指着鼻子罵了起來,當下與他對峙起來:“大長老,如果你真請太上長老出來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以爲只有你一人有理的麼?”
一直站在後邊未開口的藍焉看見他們爭吵起來,而且還是針對着程皓,讓她不高興了起來,語氣冰冷,毫無感情,對着那大長老就是說道:“大長老,在未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前,僅憑你的一己之論怕是不妥吧!”
大長老怒火中生,被一稚氣未脫的青澀少女給指責,頓時怒瞪着老眼,惱怒地喝道:“閉嘴,我們討論事情,哪輪的到你插嘴。”
程皓原本打算在一旁靜靜看戲,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怕有什麼事,大不了走就是!可看見他居然把矛頭對準了藍焉,頓時放下了看戲的念頭,一股怒火從心頭燃燒,他們也配罵藍焉麼?
“程修元,別以爲你仗着宗主這個名頭就可以包庇一切罪行,告訴你,在兩位太上長老面前,你什麼都不是!”
既然撕破了臉皮,雙方再也沒有什麼客氣的言語了,大長老既然就對抗起程修元的威勢來。而被他這麼指着鼻子罵,程修元眉頭緊緊地皺起,一股極爲強大的氣息籠罩在他的身上。他的威嚴,不容許這樣踐踏,既然他們不把自己當回事,那麼也沒必要好臉好氣地對着了。
“別以爲你修爲比我們高就怕了你,諒你也不敢再這裡動手。”五人圍了上來,一舉對抗着程修元散發着的威勢,只是抵擋得有些勉強,但還強撐着面子。
一旁的程皓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不想讓程修元爲了自己而把關係徹底弄到無法修復的地步。再說了,他對流雲宗還真沒什麼感情,因此心中已是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走上前去,在程修元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鄭重地道:“宗主,他們說的沒錯,既然我犯了宗門裡的規矩,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甘願受罰。”
程修元散發出去的威勢一斂,一絲疲累的神色從他的眸子掠過,看見程皓既然自己站出來了,他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既然程皓自首,以他們的爲人,怕是要揪跟到底!只是可惜了,好久沒有碰見這樣天資聰慧的徒弟,以後自己的位置,要傳給何人?
“聽見了沒有,他自己認出來的!”
大長老瞪了程修元一眼,隨即轉向程皓,怒哼道:“好小子,既然你甘願受罪,可知有什麼後果?”說這話的時候,他一身的威壓都落在了程皓的身上,想把從程修元那裡受的窩囊氣轉嫁給他。
程皓面色依然不變,在那樣磅礴的威壓氣息中靜靜站立,就彷彿大長老對他沒有什麼威脅似的,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淡淡地道:“這個處罰我還真不知道,還請長老爲我說說。”
“廢除修爲,逐出宗門!”
聲音冰冷,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這無疑是讓程皓猶如五雷轟頂一般,臉色徹底地陰沉下去。
“我只是偷偷下山,殺人也只是爲了自保,難道就要廢除修爲了嗎?”
看見他既然敢用如此語氣跟自己說話,今天處處受氣的他老臉滿是猙獰,大手一揮,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宗門規矩,不容更改,你就認命受刑吧,哼!”
說着,他就要朝程皓奔去,可一股更強的氣息也是突然籠罩在他的身上,讓他前進的身形一滯,滿臉驚恐地望着大門處慢悠悠進來的兩道人影。那是兩位太上長老,晃悠了一圈,正想回去修煉,被這裡的事勾起了興趣,於是過來看看。
“廢除修爲,我看就用不着這麼嚴厲吧。”
聲音淡淡,可卻不容置疑,沒有人敢懷疑這話的真假性,程修元本想制止大長老的,在這一刻也是停了下來,恭敬地對着他們行了一禮。
大長老原本跋扈不可一世的表情在見到這兩人的時候,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滿臉的驚恐,跪倒在地上:“見過兩位太上長老。”
“老徐啊,這小子資質倒也極爲不錯,如果廢了挺可惜的。”
兩人沒有去理大長老,倒是滿臉笑意地看着程皓,另一個被稱爲老徐的也是點了點頭,淡淡地道:“不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應機而變,我看就寬恕這小子一回,逐出師門就可以。”
主位上的程修元坐不下去了,連忙起身焦急地說道:“太上長老,你就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管教這小子的。”
程皓沒有露出多麼慌張的神色,相反的,這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懲處,流雲宗他沒有感情,如今走了,並不覺得如何可惜。
“宗主,我沒有什麼異議,我錯在先,甘願受罰。”
“你!”氣不打一處來,程修元指着他,卻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半響也只能閉上嘴巴。罷了,既然他啊無意留在這裡,就讓他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讓他知道是多麼的恐怖。
“宗主,我跟程皓一起偷偷下山的,既然他受罰,我也沒有理由再在這裡了。”說話的,是藍焉這妮子,這番決定,是她在心中權衡了一番之後才做出的,程皓走到哪裡,她便是要跟到哪裡。
“你,你······”程修元指着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他那威嚴的氣息沒有再顯露出來,整個人,好像突然之間老了十幾歲一般,蹬蹬後退幾步,顯得滄桑起來。
“藍焉,你?”程皓愣愣地看着她,他沒想到,這妮子居然想跟自己走。自己出去是要闖蕩一番,順便一掃武刀門洗刷之前的恥辱的,跟着自己的話,太過危險,再說了,自己如今的實力尚且太弱,還那個能力保護她啊!
藍焉對他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有些可愛嬌俏,隨即跪倒在程修元的身前,誠懇地道:“師父,請原諒我!”
一個是自己的得意徒弟,一個是在夜晚教授他踏上修行之路的小子,往事歷歷在目,讓他唏噓不已。“沒想到我的一番苦心,換來的是人去樓空的結局,罷了,罷了。”
程修元頹然地坐在主位上,往前的威勢已是不復存在,幾個一直以來跟他作對的人看着是心花怒放,暗自得意,可程皓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有着濃濃的愧疚之意在心中生出。
拉起跪倒在地上眼睛有些通紅的藍焉,程皓轉過身去,就欲踏出大門離開,眼睛撇着兩位滿身狂暴之氣的太上長老,淡淡的笑意從他的嘴中發出,點了點頭,既然被逐出了師門,也就沒有什麼長幼之分了,程皓也就不用再行什麼大禮,只是對他們點了點頭,表示敬意。
當要踏出門檻時,程皓腳步一凝,回過頭來望着主位上頹廢的人影,順着他的下方盯住那五位心中暗自竊喜的長老,冰冷得沒有一絲感情存在。
如今他們除去了自己還有藍焉,以後的下一任宗主定將會從他們所教導的得意弟子中挑選而出,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在宗門裡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如今大患一除,他們也就心安了。
“以爲會如你們所願麼!沒有那麼便宜的事!”
程皓暗暗的想着,握住藍焉的手不由得緊緊抓起,望着那突然間老了很多的程修元,張了張嘴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雖然我沒有叫過你一聲師傅,但你在我的心中的地位永遠不會改變,流雲宗,我還會回來的!”
想着,程皓複雜的眼神看着程修元,隨即邁開腳步,朝着山下而去,無比堅定!
“時間不早,我們兩個老傢伙也要走了。”
說着,邁開腳步,又是消失在了這大殿之中,然而這時,一道僅僅程修元聽得見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之中。
“修元,那小子不是我們流雲宗可以束縛得住的,一旦遇見了風雨,便化爲翱翔九天的蛟龍!放開了他除去闖蕩,也不是什麼壞事。”
程修元頹然的目光望着那已是變成兩個小黑點的人,悠悠嘆出一口氣來,眼神空洞。
唯有下面的幾人依舊沉浸在欣喜之中,暗暗腹誹了他一句,也是走出大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