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恆的聲音充斥着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和顫抖,此刻的他剛剛拍碎了一個黑拳堂武者的頭顱,整個人煞氣騰騰,血腥味十足。
而伴隨着他的怒吼聲,四周無論是黑拳堂一方還是碧嵐宗一方,都是瞬間驚愕住了。
左恆這是在幹什麼?
失心瘋了?
“所有人停手,否則,殺無赦!”
當左恆在寂靜中再次怒吼出聲之時,不僅是還在頑抗的碧嵐宗弟子們心底升起恐懼之感,就連黑拳堂的武者們也同樣背脊發涼。
左恆,太可怕了!
剛纔和李別愁的交戰之中,恐怕此人根本就沒有使出一半的實力,而現在這番氣勢的散發,似乎連整個山頭都顫抖了起來!
李別愁臉上也是苦澀之色,他也自是看出了左恆的實力在他之上,只是到現在才發現這個“之上”是差了那麼多!
就算是沒有受傷,他也自忖自己和左恆之間的勝算不到一成!
他只是湼空境一層而已,而以左恆此刻爆發出的氣場,至少都是旋照境五層以上!
這個境界的武者,在整個黑巖域都已屬頂尖!
“左前輩,你在幹什麼?”
左恆在震怒之後,蔣不羣感到莫名其妙。
“你閉嘴!”左恆猛地回過頭,聲音冷如寒冰,讓蔣不羣戰慄不已,“否則,我殺了你!”
蔣不羣臉色一變,左恆在呵斥他的同時,音波襲去,讓他胸悶氣團,彷彿連呼吸都停滯了。壓下了鬱氣,蔣不羣連連退後數步才露出一個訕訕的表情,不敢再言。
左恆的表現實在太失衡了,甚至說有些失心瘋的味道,那些黑拳堂的武者紛紛從碧嵐宗廣場的看臺上縱身躍了回來。有了前車之鑑,他們可不敢忤逆暴怒下的左恆。
——雖然他們依然不明白左恆爲什麼會如此憤怒,甚至連剛纔下命令攻擊的也是他。
短短的時間裡,不過三四個呼吸,碧嵐宗卻已經有十個弟子的性命葬身黑拳堂武者之手,此刻整個山頂上都滿是悲傷和恐懼。當面對比你強大一些的敵人時,你或許有殊死一搏破釜沉舟的勇氣,但當對手是你需要仰視和遙不可及的強大的時候,很少有人再有鬥志相搏。
此刻的碧嵐宗上下,正是沉浸在這樣驚恐氣氛中。
如果不是左恆莫名的呵止,恐怕在場的上千人還不夠幾分鐘的殺戮就會屍橫遍野。
左恆的氣息太過強大,已經壓抑得四周所有人都升起了喘不了氣的感覺,而退下來的黑拳堂武者們同樣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他們不知道左恆爲什麼會這樣,但卻無人敢問。
而此刻整個廣場之中,沒有人注意到秦風的表情,那是一種又是奇怪,又是慶幸,甚至說又有一點好笑的意味在其中……
“你是他們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左恆忽然從看向了秦風,身影快速的在看臺方向消失,緊接着便出現在了秦風的面前。
由於左恆的速度太快,上一秒的“你”字纔剛剛開口,下一秒就已經出現了秦風的面前,讓後者面色一僵,也是吃了一驚。
此刻左恆伸出手來,手裡捻着的正是剛纔秦風拋過去的那個物件,而左恆氣息急促,斗篷下雖然看不到雙眼,但卻可以看感覺得到他的顫抖。
“你猜。”秦風在沉默了半晌之後,忽然說道。
似是沒有想到秦風會說出這樣兩個字
來,左恆一時間有些抓狂的感覺,但他還是按捺住了衝動,道:“你現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你心裡不是已經清楚了嗎,還需要問我?”秦風哪裡知道那麼多,但他看的出來,對於吳飲恨給他的這個鐵扇飾品,左恆又是忌憚又是慌張,甚至這裡面還有着他並不瞭解的恐懼,這份恐懼來自何處,秦風實在想不明白。
只聽秦風繼續道:“你見過其他人有這個嗎?”
“沒有,只有他們纔有……”左恆似在回答秦風的話,又似在回答自己,他喃喃自語一陣,後面的聲音太小,秦風已是聽不真切。
在片刻後,左恆將手裡的鐵扇飾品一下子丟給了秦風,像是丟掉了燙手的山芋一般,連動作都有些僵硬。
這一幕發生在一個湼空境強者的身上,有着說不出的怪異和匪夷所思。
秦風捂着自己的胸口,漸漸的挺起了身子。而他伸手將飾品接過,放到了乾坤袋裡,然後就這樣靜靜地注視着面前的左恆。
說實話,秦風拿出這個東西也是有些賭博的成分,畢竟之前吳飲恨說過,如果有困難,可以使用這個東西。但他卻沒有想到,在大陸上臭名昭著的黑勢力黑拳堂,如此厲害的左恆,居然看到了這個東西就像是老鼠看到了貓一般,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原本沒有抱有多大希望的秦風,也同樣被左恆這一系列的舉動給震到了。
而現在,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拿出了吳飲恨的信物之後,對方雖然沒有繼續命令着手下對碧嵐宗大開殺戒,但總歸還是沒有收手的意思。
秦風不知道吳飲恨的能量到底能大到什麼程度,而黑拳堂也總歸是不缺乏人皇級的強者的,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會懼怕吳飲恨纔對。
所以,在左恆陷入了沉默之後,他也心中忐忑,只能這樣看着左恆。
“你想我做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左恆似是不甘,又似是解脫般的一句話,讓秦風心中一鬆。
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思考,秦風開口道:“帶着你的人,離開碧嵐宗,這裡的一切,交給碧嵐宗自己處理。”
“讓我們離開?”
左恆聲音驟然高了幾分,讓秦風心中又是一緊。
不過下一刻,左恆又泄氣了,道:“是你的意思,還是他們的意思?”
“你認爲呢?”秦風哪裡知道“他們”是誰,但此刻只能硬着頭皮裝傻到底,臉上維擺出了冷酷的表情,聯想到剛纔左恆說的話,便道:“現在還不是你們出世的時候……”
“不是我們出世的時候?”
“不是我們出世的時候!”
左恆忽然身體顫抖,狂吼了兩聲,第一道是反問,第二道卻是帶着怒笑。但很快的,他就又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像是垂暮的老人一般,又是疲憊,又是不甘時間的摧殘,慘笑道:“不是我們出世的時候,我們等了整整六百年,你現在告訴我,不是我們出世的時候?”
秦風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傳達而已,再則,我這次上碧嵐宗也沒有想過會遇到你們黑拳堂,而我的話你可以不相信,但話我已經帶到。”
左恆原本有些懷疑秦風的話,但聽到這裡,忙道:“你上碧嵐宗,不知道我們在這裡?”
“是的,我以前是碧嵐宗的弟子,後來被此人陷害,所以才離開了宗門。剛纔你們一直在雕像的背後,想必應該都聽了一些。”秦風指着此刻面色巨
變的蔣不羣,淡淡道:“所以,我現在回來報仇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左恆喃喃自語,“碧嵐宗的棄徒,所以才和他們走在了一起。”他看了一眼剛纔也沒能拿動的天闕劍,道:“靈武,巨劍聖道,劍心境,小小的大齊域,哪裡能有這樣的人,原來是這樣,四年時間,你居然只跟着他們四年時間就這樣強大……”
“難道我們依然還要蟄伏,還不能出世嗎?”
這句話左恆聲嘶力竭,不是問秦風,而是仰起頭來,問着陰沉下來的天空!
問天!
秦風心中一震,他故弄玄虛的幾句話,竟真的讓左恆相信了!
吳飲恨和他身後的勢力,難道不僅僅只是侷限於妖域?那如果在天玄大陸,到底有多強大,連黑拳堂都如此害怕!
秦風的思緒已經飄遠了,但在嘶吼之後左恆卻是冷靜了下來,他看着秦風,重重的吐了口氣,道:“好,我們走!”
秦風心中大喜,但臉上卻是控制住了情緒,儘量沒有表露出來。
而隨着左恆這句話,不僅是黑拳堂的黑衣武者們滿臉錯愕,就連碧嵐宗的弟子們都是驚愕不已。只是在這驚愕之後,又是瞬間涌起無盡的狂喜!
他們人想成爲待宰的牛羊,但在黑拳堂這羣敵人面前,他們卻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命運!而現在,這羣屠夫居然要離開了!
這些弟子們,包括李別愁在內,才終於明白剛纔左恆失常的表現竟是秦風造成的,而且看樣子,秦風似乎已經站在了他們仰視不到的高度,連左恆都在瞬間對其畢恭畢敬,判若兩人!
但左恆這句話有人驚疑,有人狂喜,卻更有人感覺到了跌入谷底的驚懼!
蔣不羣已經忘記了剛纔被左恆呵斥的恐懼,而是上前數步,瘋狂的吼道:“左前輩,你們不能這樣,你們答應了我們的,你們不能走!這個小雜種在我們宗門裡就經常說謊,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話,你們不要走!”
“滾!”
左恆氣場一放,猶如狂狼一般朝着蔣不羣卷席而去,這一刻,他似乎想將所有的怨氣都灑在蔣不羣身上。
“這個人,交給我。”而這個時候,秦風的聲音再次傳來,堅定,不容置疑。
當聽到秦風這句話的時候,左恆的身體頓了頓,然後轉頭看向了蔣不羣,冷冷道:“如果鐵扇令都能夠隨意捏造,那你們小小的碧嵐宗已經被滅門無數次了!”
說完之後,左恆似是一刻也不願在這裡多留,縱身而起,騰空飛馳!
嗖——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轉瞬之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他離開的同時,嗖嗖嗖嗖——
四周響起了多達百道破空之音,除了在山頂廣場上的這些黑拳堂武者之外,山下也有不少黑影盡數騰空而起,整個黑拳堂在碧嵐宗的武者,短短數個呼吸的時間裡,走得無影無蹤。
來得詭異,走得忽然。
黑拳堂在蔣不羣的計劃中入侵碧嵐宗,卻沒有想到短短一日便已撤離。
蔣不羣失魂落魄,從天堂到地獄,往往只有一步,一步踩滑便是萬丈深淵。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看着黑拳堂武者消失在天際的身影,身體顫抖不止,又想鼓起一口氣作魚死網破,但那股氣卻是怎麼也提不起來。
無數道目光,在這一刻聚集到了蔣不羣以及他身後的那些蔣家子弟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