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尋狂說道最後的時候，幾乎是從椅子上直挺挺地站了起來，雙目一直盯住豪大。
對他來講，楊丹並沒有受他恩惠的打算，其實言下之意很有可能根本不想接觸鍛器這條道路，儘管楊丹在出手與分析時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與判斷能力，但尋狂畢竟不是一般人等，自然不會因爲愛才心切而強迫他，所以纔將免費鍛器作爲交換的條件。
在赤芒城中，器字樓可謂是不用明說的禁地，就連直屬於城中的軍統將領和城主赤芒天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對此地忌憚三分，不願輕易招惹，畢竟鍛器師在這片大陸上的身份地位絲毫不遜於煉藥師，二者平分秋色，各有用武之地。
然而便是這樣一處禁地，卻成了千萬年輕修行者嚮往的地方，能得尋狂這位一流鍛器師的真傳，在這條玄奧的道路上起航，對誰來講都會是不可言喻的榮耀。
但是看着楊丹和豪大的從容臉色，尋狂這次是真的沒底氣了！
這也未免有些太過淡然了吧，難道他們二人隱瞞我不成，早已拜入了他人門下，今日前來......
隨即搖了搖頭，有一種東西是不可能會說謊的，那便是眼神。
回想着剛剛楊丹和豪大看着自己一層樓，嘴角差點掛起口水的模樣尋狂倒是心底安慰了自己一番，隨後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徑直地坐了回去。
他依舊眯着眼，直盯在豪大的臉上，正在等待豪大的答覆。這樣難得的天才，他當然不想放過。
看着尋狂這位德高望重的鍛器師此刻的表情，楊丹和豪大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抹奇異的表情，就像是等待着自己的情人，正含情脈脈地盯着自己，而主導權已經在沉默的氣氛之中發生了悄然的變化。
隨後兩人都猛地一顫，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笑什麼？”尋狂看着二人的行爲極爲不解，此時明顯慍怒起來。“你們覺得我是在開玩笑？這麼不尊重人的小傢伙，我尋狂可不稀罕。”
饒是這麼說來，尋狂依舊在緊張着。
連連擺手，豪大平復了一番自己的心情，然後恭敬說道：“大師，您太看得起我二人了，其實我們私下早已經商議好，如果能有幸成爲器字樓的一份子，我們當然求之不得。”
“之前還怕您不答應，正所謂受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如果能拜到大師的門下，好好領略一番鍛器的風景，那自然最好，我們兩個晚輩怎敢不應。”楊丹笑着說道。
在二人的目光下，尋狂起初還是一臉霧雲，隨後臉上掛起了一道黑線，但是心裡卻是一片暢快。
兩個臭小子，真是愛故弄玄虛，早知道就不這麼降低身價來求他們了。
慍怒地瞥了一眼二人，直到察覺到他們有些難爲情的樣子之時，尋狂一笑。眼睛明亮問道：“楊丹，這麼說來你也有意學習鍛器？做我的學徒？”
點了點頭，楊丹誠懇道：“先前與前輩交手的時候我就知道，您並沒有動用任何天魄之力，只是單純以那三柄匕首的力量出招，但雖是如此，我們二人已經壓力很重了，所以鍛器的對於一名天魄師來說實在太過重要。”
帶着拍馬屁意味的話語傳到了尋狂的耳中，使得後者微微一笑，滿意地點了點頭，再一次看向楊丹的目光變得柔和幾分。
“沒想到你這小傢伙的感受能力還不錯，沒錯，神器對於一名天魄師的重要我想絲毫不亞於本命天魄的融合技能，甚至比靈魄和技能書帶來的攻法更加直接，這麼說你們已經答應我了。”
相視一眼，二人一起點了點頭，目光堅定而興奮。
其實楊丹對神兵還有更加深奧的理解，自己的神魄劍便是出自四師叔鬼手，一朝神魄臨天下，浮世蒼生少一人。十年前，極地的很多高手都聽過這樣一段話，楊丹的神魄劍出，必定有人會死。
楊丹腦海中想起這些往事，伸手怔怔地看了看，最後才嘆息地搖了搖頭，重新看向尋狂。
“好，既然你們已經答應了，以後便是我尋狂的弟子，但是這件事情儘量還是不要讓人知道，鍛器師雖然貴爲大陸之上受人敬仰的職業，自然會惹來不少不必要的麻煩，我說的你們明白吧。”
見二人鄭重地點了點頭後，尋狂沒有在他們新進的事情上做過多的談論。
“兩種元素的混合，需要鍛器師至少達到通法巔峰的境界，以我現在的能力堪堪能勉強煉製，但如果材料的品級達到了理想的層次，時間也會大幅度減少，煉製後的效果也會出人意料。”
尋狂並沒有事無鉅細地解釋，他相信二人能夠聽懂。
皺眉思忖了片刻，二人豎起耳朵。豪大直接道：“請前輩明示。”
不耐地揮了揮手，尋狂爲二人倒了兩杯熱茶，“還叫前輩！這樣吧，我們就簡單一些，你們所需求的神器已經超出了平常的範疇，不是本人門下不會外傳，所以你們喝了兩杯茶，就正式稱呼我爲師傅吧。”
二人一起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隨後齊聲道：“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免了，繁文縟節，我最看不慣。”尋狂笑着阻止了二人的跪拜，心底也很滿意。
這兩位新來的小傢伙無論是相貌，天賦還是人品都算是上乘人選，如果加以培養，細心雕琢，未來的前途不可揣度。
尋狂舉起了那塊基本完工的天紋圖，看着豪大說道：“水火兩種元素的控制很難，基本上算是元素掌控融合最難的兩種，畢竟水火歷來無法相融，但爲師知道西境之內有一處鳳火洞，你所需要的材料就在那裡！”
“鳳火洞？難道是天炎山的鳳火洞？”豪大失聲叫道。
沉默地點了點頭，尋狂的臉上也在二人注視下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凝重。
“你現在是我的徒弟，煉製神器的話，爲師自然會想辦法爲你煉製上乘的神兵，但這也只是一個建議。傳言鳳火洞內有一隻靈品巔峰的火屬性靈獸鎮守，以你二人的實力倒是可以勉強硬闖進去，但是最難的一步卻是那塊晶石。”
“沒辦法拿回來？”楊丹一聽便知道爆裂的火屬性靈石充斥着狂暴的火焰之力，在這種能量之下很多人冒然奪取，也只會有被焚燒殆盡的下場，一個激靈，楊丹有些擔憂地看着豪大。
“我想不出西境之內比天鳳石更好的火屬性神器材料了，所以爲師也只是提一個建議。”尋狂說完也有些後悔了，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火屬性天魄強者輔助，說起來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此時三人也是沉默了下來，尋狂本也想拿出那塊焰火之力的晶體，但是怎麼說在品級上都要差出好幾個品級。
“老師，如果有火屬性天魄強者坐鎮，強攻的方式有沒有把握。”楊丹想起了一個人，隨後試探性地問道。
“嗯，超過了四境或者是更強，會有很大的把握，楊丹你的意思是。”
尋狂和豪大不約而同地看着楊丹，在二人的注視下他點了點頭，“放心吧老師，我有辦法了。”
拋來了一個感激的目光，豪大自然不會放棄這次機會，停留在劍法的境界中太久了，他亟待突破以達到更強的劍道境界。
但是卻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他們沒有去想，豪大凝重問道：“老師，如果天鳳石的事情順利的話，那第二種元素的材料您有合適的選擇嗎。”
聞言，尋狂並沒忙給出答案，而是臉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楊丹，有些話說不出口的樣子。
感受到了老師詭異的目光，楊丹已經明瞭，第二種水元素的材料自然也需要高品級的水寒之力，那麼普天之下還會有誰的水流之力能夠強過神獸玄武的嗎？
氣氛依舊有些沉寂，話到嘴邊，尋狂最終也沒有將心中所想道出，倒是楊丹思忖了片刻後說道：“老師放心吧，在水元素的方面，我會盡力而爲。”
尋狂先是一怔，隨後眼裡露出了奇光，他一直在好奇着爲何楊丹能夠輕鬆壓制水寒之力的玄晶，在這小子的體內必定擁有着更加強大的水元素之力，所以當提到煉製之時，尋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楊丹。
可敏銳的洞察之力之下，尋狂卻猶豫了，如果從楊丹的身上牽引這道水元素的天魄之力鍛器，勢必會對他消耗極大，雖然明顯能夠看出楊丹和豪大的關係不一般，但這樣的大忙尋狂依舊不敢斷言楊丹會不會去幫。
“你真的肯將你體內的水元素氣息調動出來？那樣的話對你的損耗會非常大，你最好想清楚。”尋狂放心不下，將後果道明。
“老師，難道沒有更合適的玄晶嗎，即使再難我也不會畏懼。”豪大握了握拳頭，始終沒有看楊丹一眼，似乎對他二人所說的話充耳不聞。
深吸了一口氣，楊丹笑了。“誰讓我攤上這樣麻煩的朋友，不幫他也沒有道理可言。老師我決定了，水寒之力就用我的，但關於我如何獲得了這些天魄之力的事情，還希望老師不要多問。”
話落，豪大的身體僵了僵，側頭並沒有正式看向楊丹。
“楊丹！”
“好了不用說了，快點準備吧，你知道還有四天時間，多用些力氣花在那個森然的身上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楊丹笑了笑，隨後用一種很認真的口吻說道。
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尋狂欣慰的笑了笑，轉而嚴肅道：“如果這些事情都沒有問題，最好明日啓程，我聽聞你們院會很快就要開始了，我會爭取這幾天之內完工。”
“老師您的意思是你也要。”豪大臉色一變，直直地看着尋狂。
“自然要跟你們一同前往，這麼危險的地方我怎麼可能放心的下你們單獨行動，要麼然有什麼資格當你們的老師？”放聲一笑，尋狂將喝了一口茶，“明日一早你們在門外等我，越早越好。”
在離去之時，豪大站在門口，尋狂交代了幾句話後二人便行禮告退，在最後一刻，豪大鞠躬一直沒有站起來，在二人都有些不耐的時候，豪大道：“謝謝你們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