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袁禮薰並不是天羅國之人,但是在愛屋及烏之下,他的臉色也不好看,開嶸國這樣做實在是欺人太甚。
而且,她也十分清楚賀一鳴爲何會如此的憤怒。
既然開嶸國連軍隊都動用了,那麼又豈能瞞得住人。
這種事情,或許天羅國高層早就看清楚了,但卻根本就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在這一刻,賀一鳴心中暗歎,國弱被人欺,這確實是至理名言。
他的目光向着四周一掃,目光所及之處,這裡的商販們一個個神情緊張,少數的一些女眷孩子更是擁擠在一起,在她們的眼中,有着難以掩飾的驚恐目光。
當賀一鳴看到這些目光的時候,他的心中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刺了一下。
這些,都是天羅國子民,是在水炫樓和他庇護之下生活的子民。
她們對於未來的擔憂和惶恐,讓賀一鳴的涌起了一種莫名的憤怒的情緒。這神情緒不知從何而來,但卻在慢慢的蔓延了開來,直至充斥着他的肉心。
負責監視他們的那二個小夥子突然打了一個哆嗦,他們的目光朝着賀一嗚居住的那個帳篷看去,想起了簾子剛剛打開之時所感受到的那股子透骨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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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以爲自己覺得寒冷,是因爲那個帳篷持冷的關係。只是,在他們心中縈繞着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這麼冷的帳篷,他們三個人究竟是如何在裡面停留的。
終於,衆多快馬在距離營地百餘米的地方聽了下來。
他們的動作在靠近營地之時,就變得不再那麼整齊颳了。只是,哪怕他們看上去散漫之極,但賀一鳴卻知道,這不過是他們刻意爲之罷了。
這羣人,絕對是一隻令行禁止,幹練有素的隊伍。也是唯有在軍營之中,才能夠鍛煉出來的強大隊伍。
徐蘇等人已經將他們的馬豐在外面團團的圍成了一圈,雖然這未必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也是聊勝於無。
看到他們停了下來,徐蘇心中稍安,道:“衆位大哥,我們是來自於開嶸國的小商隊,途徑貴地,有孝敬奉上口”
一根長矛驟然從營地中飛出,在空中刑過了一道亮麗的線條,直達數十米開外,斜斜的插進了那馬賊首領面前的數米之外。
在長矛之上,有着一個包裹。
雖然並不是很大,但是看上去頗爲沉重。
裡面所裝的,肯定是黃白之物,而且數量並不會太少。
賀一鳴心中微動,徐蘇確實老練,他顯然並不是第一次處理類似的事情,舉止妥當,軟硬兼施,不卑不亢。
若是他們遇到的,是類似於以前紅巾盜這樣的馬賊,而且不是由那幾個內勁十層的巔峰高手帶隊,或許還真的會讓他們輕易過關呢。
畢竟,從那一矛上顯示出來的實力來看,起碼也是有着內勁八層以上的修爲。
時於這些普通的一、二百人馬賊來說,想要擊殺這樣的一位高手,怕是得不償失。
然而,對面傳來了一陣如同雷霆般的狂笑之聲,那道聲音中透着一種說不出的藐視味道,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人看着路邊行乞的討飯一般,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裡面的人聽着,將貨物交出一半,所有的女人留下,放你們一條生路。”
商隊之中,頓時譁然……,……
袁禮董的臉色一寒,道:“太過份了,他們這是要趕盡殺絕。”
語氣一頓,她道:“開嶸國的軍隊是怎麼想的,難道他們就不怕將人嚇光了,就再也沒有商販走這務道路了麼?”
賀一鳴冷哼一聲,道:“天羅國的商人沒有了,但開嶸國的商人還在。”
袁禮薰頓時恍然,她目光向周圍環視一圈,與那些婦孺們的眼神相時,心中愈發的惱怒了。
徐蘇的臉色陰沉的怕人,豁然,一個大胖子千辛萬苦,小心翼翼的來到了他的身邊,低聲問道:“徐兄,怎麼樣?”
徐蘇微微搖頭,用低至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不好,麻煩大了。”
張發財凜然一驚,道:“他們才二百多人。”
“他們的二百人,比我們這裡的烏合之衆厲害的太多了。”徐蘇冷然道:“我們相交數十年,聽我的話,帶着你的人,丟了貨物,稍後趁亂逃走吧。”
張發財的身體一顫,他臉上的肥肉哆嗦着,道:“你呢?”
徐蘇慘然一笑,道:“既然吃了刀口舔血的這碗飯,我還能怎樣。”
張發財的小眼睛中閃過了一道兇狠的光芒,低聲道:“我們一起走。”
徐蘇微微搖頭,斷然道:“你能走,我不能。”他的眼眸中陡然露出了一絲罕見的瘋狂之色:“想要我死,我也會讓他們留下足夠的代價………,張發財長嘆一聲,他知道,徐蘇已有死意,再也勸不回來了。而且徐蘇說的也對,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今日若是臨陣脫逃,日後在人前,也就再也擡不起頭來了。
他挪動着朧胖的身軀,回到了自已的帳篷之中,眼中在那些珍貴的貨物上掃了一眼,雖然那一眼充滿了戀戀不捨,但當他收回目光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半點的眷戀之色,似乎那些東西並不是屬於他一樣。
遠處,似乎是等的不耐煩了。
盜賊首領驟然一聲大喊,道:“給臉不妻臉的東西,再不交大人物,就將你們殺個片甲不留。”
他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大刀,爆發出了一道如司雷霆般的聲音:
“殺”
在他的身後,二百多人一起舉起了兵器,那刃尖遙指之處,正是此處營地二“殺。”
狂暴的聲音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聲浪,在營地上空徘徊着。
剎那間,整個營地之中寂靜無聲,在見識到了人家如虹般的氣勢之後,再也沒有人會以爲徐蘇等人能夠抵擋得住了。
哪怕是跟隨着徐蘇十餘年,對於他充滿了信心的老人,在這一刻都動搖了起來。
任誰都知道,當這一批人衝過來的時候,絕對是勢不可擋。而他們那簡陋的大車防禦,在人家的眼中或許連一點障礙也算不上吧二“哇”響亮的哭聲突然從營地中響了起來。
雖然這些商販帶着家眷的人並不多,婦孺的人數不超過四十個。但是此時卻有人忍受不了而痛哭了出來。
瞬間,悲慘的氣氛傳遍了整個營地,那本來就已經是惶恐的氣氛方限制的蔓延了開來。
徐蘇心叫不好,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對面的騎兵們並沒有趁此機會殺將過來,而是那個方向傳來了一片嘲諷的鬨笑之聲。似乎他們從來就不曾擔憂過這一次的行動,並且不屑於偷襲似的。
徐蘇長嘆一聲,他苦笑一聲,昂首望天,數十年積累下來的英名,在今日就要付之東流了。
他望着遠方,在這一片昏暗的天地之中,他似乎是看見了遠方家門前等候着自己平安迴歸的妻兒。
他的口中輕輕的蠕動了一下,一點一點的抽出了長劍,。
從他的身上,一股有生以來最爲強大的氣勢熊熊騰起。
“傳下去,一旦他們攻過來,所有人不要抵抗,立即逃,丟了貨物,保命要緊,能逃一個是一個”
他身周的人面面相覷,當徐蘇拔出長劍之時,他們都以爲這是頭兒表明了抗爭到底的決心。但是徐蘇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們大爲吃驚。
一人踏前一步,道:“大哥,不就是馬賊麼,我們與他們拼了,未必就一定會敗。”
徐蘇苦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聽我的,去做吧。”
周圍的人盡皆沉就,但是在他的注視下,唯有聽命而去。
當最後一人也離開之時,徐蘇的臉色愈發的苦澀了,他自言自語的低語着:“開嶸國的軍中精銳,我們又要拿什麼與他們
拼?”
豁然,一道出乎意料的,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當然是拿命去拼了。”
徐蘇大吃一驚,他猛地轉身,卻見賀一鳴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他的臉色大變,自己不是安排了二個人監視他們麼,怎麼卻讓他來到了這裡。
他手中長劍一豎,冷然道:“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麼?”
賀一鳴對他手中明晃晃的寶劍視而不見,只是向着前方走去二徐蘇見賀一鳴的身體朝着自己走來,眼看手中的利劍就要刺入他的身體。他身不由己的收劍,後退了二步,讓出了通道。
賀一鳴在經過他的身邊之時,停下了腳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二這眼之中,包含了令徐蘇爲之戰票的目光。隨後,他就這樣走出了馬車圈,在前面十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徐蘇怔怔的看着賀一鳴的背影,他的心中無數念頭劇烈的爭鬥着。
豁然,他感到身周有異,擡頭看去,數十名跟隨着他闖蕩天羅,在生死之間的道路上跳着九死一生的舞蹈而走過來的兄弟們,已經是團聚在他的身邊。
衆人眼中神情雖然都是不同但他們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卻充滿了信任。
他心頭一熱,但立即想起了開嶸國正規軍的強大,那剛剛涌起了的滿腔熱情頓時象是被水流了一個透心涼般的冷了下去。
深吸一口氣,他大手一揮,道:“你們也一樣,都散了,能逃一個是一個二記住,活下去”
他大步前進,推開了人羣,走出了馬車,來到了賀一鳴的身邊。
賀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怎麼還是你一個人?”
徐蘇苦笑一聲,道:“他們都是有家有小,我不能讓他們白白的死在這裡。”
賀一鳴回過了頭,笑問道:“那麼你呢?”
徐蘇的牙關緊咬,他的眼中隱隱的有着一絲痛苦之色賀一鳴的聲音輕輕的在那雜吵的嘲笑中響起,雖然並不大,但卻是清晰可聞,就像是在緊貼着他的耳邊說話似的。
“若是連你這樣的人也失去了取勝的信心。那麼天羅國,就真的要輸了。”
徐蘇張大了口,他的心中百感交集。不知爲何,他隱隱的覺得,賀一鳴的話中有着一種令他感到興奮的力量。他體丨內早已冰冷的鮮血似乎再一次的沸騰了起來。那本來已經不年輕的身體,似乎充滿了異樣的不屬於他的力量和鬥志。
他狠狠的轉頭,望着前方的那羣猶如貓戲老鼠般,嘻嘻哈哈的騎兵,他的眼眸逐漸的變紅了二鮮紅若血……,效淤刻刻在他們的身後,那數十名漢子你看我,我看你,他們面面相覷,有的人眼神閃爍,但更多人的眼中卻是充斥着一種越來越明亮的光彩。
終於,一箇中年大漢拔出、於自己的腰刀一他的腰刀長達幾近一米。刀身寬厚。
他伸出了粗厚的舌頭,舔了一下刀刃,一縷鮮紅的液體沿着那鋒利的刃口流了出來。他磕巴了二下嘴巴,嘿嘿的笑了幾聲,目光在司伴們的臉上一掃而過。
隨後,他轉身,大踏步的穿過了馬車,跟隨着徐蘇的腳步而去。
原先那幾個眼神閃爍不定之人被他的目光一掃,臉上神情頓時是一陣清陣紅,內心中的思想搏鬥一覽無餘。
一位獨眼單臂的老人突地一聲長嘆,他從身後舉起了一根長長的事物,慢慢的挪出了馬車,也是向着那裡走去。
他是這個隊伍之中的火頭上,一直以來都是掌管着煮飯燒菜的上作。
他是個殘廢,不但少了一隻眼睛和一隻手,就連腳也是瘸的二在昏黑的夜晚之中,他的步履看上去愈發的艱難了。但是在這一刻,卻沒有人敢嘲笑於他。
“他奶奶的,…………”
一道暴躁的聲音劃破了靜寂的夜空,一個壯年漢子站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害怕而變得紅光滿面。
“是帶把的,就跟老子走。”
他的聲音響亮而震耳,熙後,他扛起了一把幾乎和他等高的大斧頭,朝着前方走去。
然而,他的身影還沒有跨過車轅之時,一道瘦小的人影已經先一步的衝了出去,他飛奔到老火頭上的身邊,就像是一個跟屁蟲似的,攙扶住了老人有些顫抖的身軀,牢牢不放。
衆人在瞬間均已認出,這個小傢伙就是老火頭上收養的孤兒,一十瘦弱的年僅十二的小男孩子二一個個的身影從馬車之後踏了出來,他們默默的來到了徐蘇的身後。
徐蘇並沒有回頭,但是,如果他回頭的話,那麼就一定能夠知道賀一鳴爲何能夠無聲無息的來到這裡。
因爲,在他的身後那些人之中,其中的二十就是他派出去監視賀一鳴的年輕人。
此時,這二個年輕人的眼中,閃爍着激動的目光,他們的鼻翼緊張的抽丨動着,憑藉着一腔熱血站出來之後,他們才感受到了這龐大的壓力,也嚴生了強大的,漠視生命的氣勢。
在他們的身上,蕩緩着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
這種氣氛彷彿會感染似的,原先慌亂的營地之中,突兀的安靜了下來。
從每一輛馬車的縫隙之後,都有着數雙眼睛,默默的注視着這一切。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在絕大多數人走出了馬車之後,也有數人對望了一眼,他們的眼中有着難以壓抑的驚恐之色。
默默的,他們轉身就走,在這夜色的遮掩之下,他們騎上了自己的馬匹,拼命的向着遠方逃去。
他們捨棄了自己的同伴,捨棄了他們守護的商隊。在生死攸關的面前,他們選擇了自己的性命,哪怕是日後身敗名裂,哪怕是遠走他鄉,哪怕是被人鄙夷,從此隱姓埋名。
但,他們畢竟是活下來了……,袁禮冀望着遠方,那些遠遠的逃離這裡的人們,她的目光也浮起了一絲悲哀。
效淤筷效不遠處,那二百多的騎士們冷眼看着距離他們不足百米的賀一鳴等人,在這些騎士的臉上,都帶着殘酷而冷靜的笑容。
一人嘿然道:“想不到,這一次終於看見了幾個勇士。”
“勇士?”騎士首領的聲音冰冷而沒有一點歉疚的感覺“勇士只會誕生在開嶸國之中,天羅國需要的,不是勇士,而是逆來順受的懦夫。”
此人在衆騎士中有着極高的聲望,當他開始說話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插嘴。
看了眼東方地平線的方向,騎士首領笑道:“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我們就進攻,記住,凡是逃走的人,不要殺。抵抗的人,都給我殺了。”
“是。”異口同聲的聲音從每一個騎士的口中吐出。
爲首騎士舉起了手中的巨型彎刀,他輕啐了一聲,道:“。羣下丨賤的東西,也敢抵抗於我,我要讓你們知道,凡是試圖抵抗開嶸國的,都將化爲灰飛。至於那個爲首的”他嘿嘿的笑着,就像是在敘說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我要將他五馬分屍。”
彷彿是感受到了這裡逐漸增強的殺意,整個營地都安靜了下來。大多數人茫然四顧,他們根本就拿不定主意,應該如何是好。
也有十餘人站了起來,他們拿着自己的武器,默然的站到了大車圈之外。
只是,真正能夠奮起,站在這裡的,卻連十分之一也沒有。
所有人,在這一剎,都做出了選擇二終於,前方的軍隊們開始排列了,他們似乎已經放棄了裝粉馬賊的打算,二百多騎排成了整齊的行列。
馬匹與馬匹之旬的距離拉開了,任何人看到這一幕,都可以猜到。
這些人並不是毫無紀律,四處肆虐的馬賊,而是那壬練有素的精英部隊。
他們,在衆目睽睽之下,拍好了隊列,爲首騎士手中彎刀高高舉起,驟然一聲暴喝,第一排騎兵們呼喝着,如同千軍萬馬般的衝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