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米高空之上,一朵淡青色的雲彩正以極快地速度向西方飄去,空氣被“雲朵”擠壓出一層層透明波瀾,遠遠擴散出去。
青雲深處,一方狀若海船的飛艇正隱匿其中。九柄白雲桅杆斜插其上,淡藍色的地板和龍骨顯露出神秘的光澤來。代表着清玄門的青雲旗幟隨風飄揚,獵獵作響。
“這翻雲覆水艦在隱蔽和速度方面,甚至比我當初乘坐過的地煞魔焰舟還要高上許多,但後者似乎有些戰略功用,並不能單純這樣比較。無論如何,有一件這樣的代步工具,總比自己乘風趕路要輕鬆許多了。”
隔着一層綠色能量護罩,俯瞰大地,陳少白眼中精光越發地明亮起來。
他腳下這艘飛船乃是花無夜在一次宗門任務之後,花費大資源和靈石請動宗門長老煉製出來的上品靈器,一經啓動,規劃好航線,不需要分神控制,就能直達目的。在趕路期間,乘坐者甚至可以修煉、感悟、煉丹、煉器,打坐恢復,極爲方便快捷。
“想要?給你個公道價,十五萬靈石。”
不知何時,花無夜已經來到身邊,看着陳少白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簡單明瞭地表達了一些善意。
“謝了,不用。”
陳少白笑了笑。眼前的男子性格的確有些奇葩,雖然爲人比較計較利益得失,但這幾日交流下來。發現竟也算是個不錯的傢伙。十五萬靈石,對於一件代步類上品靈器來說,算是良心價了,放出去立刻就要被人搶購掉。
但是對於根基尚淺。突破到淬氣秘境時日不久的他來說,除了以物易物,他實在買不起。
“用精元魃丹的話,再加上兩萬靈石,也是可以的。”花無夜眨了眨眼睛,有些覬覦陳少白手中那顆寒魃血丹。
“精元魃丹?這玩意兒,我另有它用,否則倒也和你換了。”
陳少白的神色雖然有些可惜。但眼神卻十分堅定,沒有半分動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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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想賣你個人情,等你以後還回來的。現在看,用你們商國的話怎麼說來着?你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啊!”花無夜搖頭長嘆。滿臉可惜。
他雖然天資卓絕,但也只是近十年的新晉天才,完顏洪日門下弟子甚多,在衆多真傳中並不受重視,否則也不會主動攬這個保駕護航的掉價任務了。同峰系之中。師兄師姐們雖然表面上相敬如賓,私下卻是你爭我奪,傷殘都不少見,根本沒有幾個知心朋友。這幾天和陳少白交流起光暗峰的師兄師姐來。他除了羨慕嫉妒恨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情緒可以表露。
某一個瞬間。花無夜甚至生出改投張威門下的念頭。
把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拋到一邊,退而求其次。和這個光暗峰的老幺單純地打好關係,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情,不是麼?——而且,這傢伙實力和潛力明顯都不算弱。
被陳少白雙目之中的精光閃花了眼,花無夜伸出手遮掩了一下,心中卻是暗自點頭。
“法、體、魂三修,還能達到如此程度,果然是個人才,如果不是他和玄雨堂有過節,倒是能深交。”
“千金易還,人情難償,只是不願意欠下因果罷了。我陳少白在這世界上活了十八年,還是第一次被人說成鐵公雞。”
說話之間,陳少白識海中浮現出一枚漆黑法眼,心念一動,諸多玄妙符文、天道痕跡便深深沒入其中,隱藏起來,眼裡的精光也消退些許,恢復到了正常狀態。看上去雖然仍舊雄姿英發,神彩飛揚,卻也不像之前那般氣勢駭人了。
感受到陳少白的變化,花無夜有些驚訝:“上官月留在你身上的暗記,已經消除了?”
淬氣三重【達真】境留下的法力暗記,尋常的劍種境根本無法消泯,就算是像他這樣的淬氣二重【通靈】境,也要花上不少功夫才能徹底湮滅後遺症,像陳少白這般區區幾天便解決了問題,簡直就像是在開玩笑。
“嗯。”
陳少白點點頭,一抹燦爛的金色火焰在指尖紛飛。他的極陽法力傳承自混沌大帝,消除一切陰寒邪氣,如果不是實力不夠,當日甚至根本不會被上官月用寒霜之觸影響到。
忽然間,他皺了皺眉頭,俯瞰下方,神色顯得有些怪異,擡手道:“等等!讓翻雲覆水艦停下來。”
“怎麼了?”花無夜有些疑惑。
“我看到了一名故人。”陳少白的眼神之中浮現出些許喜色。
“凡人?既然已經踏上仙途,就不要和世俗有太多牽扯,因果太多,會影響修行。”看到下方一片嘈雜紛亂,花無夜難得地好心提醒。
“贈劍之義,知遇之恩,怎能忘卻?”青銅劍夢得的影子在眼前浮現,陳少白只覺一切恍如昨日。
……
商國,憲州,椿紡城。
豔陽高照,晴空萬里,城堅且固,牆高且厚,護城河修建的既深又寬,堪稱天險。
但此刻,城內人心惶惶,居民紛紛收拾行裝,無頭蒼蠅一般奔走起來,摩肩接踵,如織如麻。
“南宮大人,您要鎮定啊!”
穿着師爺服的佝僂中年男子舞動着手上的文人扇,給一名身着綠色官服的青年驅散着並不存在的汗水。
被雜亂地鳳律擾的心煩意亂,青年“啪”地將摺扇打飛,通紅的眼珠瞪得老大,額頭青筋暴起,說話如同野獸喘息,帶着一股幹臭的腐朽味道,明顯沒有得到良好的休息。
“鎮定,你叫我怎麼鎮定?叛軍都打到城下了!三千鐵騎,那可是莊王的三千赤血鐵騎啊!劍士境界的高手都有一百多個,他們飛檐走壁,搶奪城門,攻破這小小的椿紡,簡直不要太輕鬆!被他們打破了城池,叫我怎麼面對陛下,怎麼面對亡故的先母!”
身爲城主的他,早在數日之前已經學會對百姓臉上悽苦卑微的表情視若無睹了,否則不用莊王叛軍攻破城池,他自己就要被活生生氣死。
“沒事,沒事!咱們每年都有給‘天下人’供奉,現在求援鴿已經派出去了,一定會有救的!”師爺點頭哈腰,狐狸眼提溜轉動着,似乎在思考着求生之路。
聽到“天下人”這三個字,青年城主的麪皮抖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副厭惡和鄙棄的神色,似乎聽到了什麼令他噁心的東西。但思考半響,他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帶着幾分認命地說道:“希望他真如傳聞那樣一諾千金吧。”
“天下人”雖然行強盜之事,廣收供奉,但至少他有着自己的原則,收了供奉,還會保護村領城鎮,比這些打家劫舍、殺戮屠城、淫人妻女的強人們要好上千萬倍。
“哈哈哈哈!還不速速打開城門,難道真要我親自破城?如果你主動開門,我只放兄弟們劫掠三日,否則的話,城破之時,便是人絕之時!”
雄偉森嚴的城牆之下,一名騎着血色寶馬的魁梧男子置身數千騎兵之前,他豪邁地大笑着,一柄黑煙嫋嫋的飛劍在身旁懸浮游走,顯得邪惡詭異,強大而神秘,引來了雙方無數欣羨的目光。
莊王可是修煉出了法力的存在,稱爲半仙,是可能長生不死的人物啊!
偶像,便是如此被人們神化起來。
“冷血屠夫,不當人子!”
青年城主氣的三尸暴跳,七竅生煙,恨不得現在就下令萬箭齊發,將下邊的莊王叛軍射成狗。但他畢竟還是有些城府修養,勉強能將怒火壓抑下去。因爲他知道,尋常的箭矢乃至弩矢,對下面那種凡人巔峰的存在都已經沒有效用了。
咚咚咚咚……
“什麼聲音?打鼓?雷霆?”師爺的背影越發佝僂了。
“虎豹黑騎!是天下人來了!”
手指捏的青白,官服被巨力裂出一條條散痕,青年城主眼裡帶着些許希冀之色。
“殺一是爲罪,屠萬方爲雄,屠得九百萬,當爲雄中雄!莊王,用少白的話來說,你勉強能算得上是梟雄了。能與如此人物交手,實乃人生一大快事也。大善,大善!”
遠方,黑壓壓地騎兵如浪潮一般洶涌而至。爲首的,是一名皮膚若黃玉、細眼長鬚、頭髮用銀箍豎起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