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反對?
因爲我爸說,你這樣的男人,不可靠。
……
高以賢,交易已經中止。
我知道,我再也不是你的誰。
……
迷迷糊糊的,她已經不記得後來。
只是隱約能感覺到,有人將她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幫她穿好衣服。
然後,隱約的聽到關門聲。
世界,開始,一片寂靜。
他,走了。
所有人,都離開她了。
她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哭,只是枕邊全部都溼了,讓她每一次輾轉都很難受。
但是,意外的,一會兒,她又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她又被溫暖的手掌扶了起來,什麼東西,在她耳垂邊上照了一下,然後她聽到熟悉的嗓音:
“39.8……”嘆氣聲。
“藍芹,喝藥!”她被人拍拍臉頰,然後藥粉混合着溫開水的勺子,湊到她的脣邊。
她迷迷糊糊的喝了幾口,但是全部嗆了出去。
好象把他衣服也嗆溼了。
但是,他並沒有生氣,反而捏她鼻子,bi她再喝。
她又再嗆,於是溫熱的舌尖鑽到她的脣間,溫熱的藥粉水嘴對着嘴灌了進來。
她稍微掙扎,有喝進一點點,但是還是嗆了。
再接着,他又出門,一會兒,屋子開始嘈雜起來,細針在她手背的細脈上小心翼翼推入。
“這位小姐,是不是受凍了?”醫生問他。
“呃……昨天晚上,我們在陽臺看星星……”他顧左右而言。
撒謊,明明他在她身上隨便裹了件薄被單,零下二三度的天氣,居然把她抱到陽臺就……
但是,就算他有臉說,她還沒臉認。
“她可能受了點打擊……”他把重點說出來。
“恩。”醫生點頭,“這位小姐,身體很虛弱,應該是好幾天沒吃好沒睡好,然後又受了凍,纔會病得那麼突然。不過沒什麼關係,等高燒退了,用中藥將身體調理一下就可以了。”
再接着,她真的沒什麼意識了。
稍微清醒一點時候,是她聽到門鈴聲。
“她正病着,你來幹嘛?向她托出所謂的真相?現在去說啊!”
真相?什麼真相?
他在用很譏誚的語氣,不知道對誰說話。
“我沒你這麼卑鄙!我只是來看她。”
哦,原來是傅凌。
秘書叔叔的兒子……
“她好得很,不用你關心!”很冷很冷的聲音。
“夠了吧!”更冷的聲音。
正發着高燒的她,也差點被凍壞。
然後,兩個男人,差點打了起來。
你們兩個都夠了!
可惜,她連坐起來都很困難,根本沒有力氣阻止。
後來,守夜大爺居然衝了過來:
“小夥子,壞人姻緣,要遭天打雷劈的!”
再接着,連鄰居都出來了,隔壁的大嗓門大姐,一開口,就跟潑婦罵街一樣,令人受不了。
他一向對誰都假惺惺的很有禮貌,左鄰右舍對他印象好到不行。
聯盟隊伍迅速擴大。
被狼狽趕走的那一個,不用猜。
接着,他好象在和大媽大姐們討論,最近治安不太好,由他獨自出資,在樓梯口裝個防盜門,並每家每戶奉送四把鑰匙。
有便宜不佔是傻瓜,連她都想舉手贊成。
睡夢中,她有了淺淺笑容。
第三天。
他喂她喝粥的時候,她稍微有點好轉。
“你爲什麼還沒走?”她用很輕的聲音說,“我們,已經……”
她的xing格中,最缺乏的一點,就是牽怒。
即使父親的死,讓她幾乎崩潰,但是,她明白,那不是他的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應該成爲別人譴責的理由。
她的理智不怪他,但是,她的情感在心情上,會有所偏移。
“分手了?”他自若的把話接下去。
她點點頭,心情複雜。
“是啊,我們分手了。”他的湛眸一直凝視她,“但是,沒聽說過,分手以後還是朋友,這句話嗎?”
她諤然。
“我們沒交往之前,本來就是朋友,雖然中間發生了很多事,但我並不覺得,我們有老死不相往來的必要。”
她一直看着他,他的神情就象剛認識時一樣,灑脫自如。
她忘記了,她只是他所有戀情中的一小段而已,對愛情,他一向放的很開,感情收放自如。
分手對他並沒有影響。
她低下頭,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
“恩,那好,以後還是朋友。”她艱難擠出笑容。
如果單單只是朋友,那麼,就沒有違背父親的最後心願。
如果單單只是朋友,她就沒有抗拒的必要。
“我和我爸通過電話了,他已經把這件事情壓下來,媒體不會有機會sao擾你。”
她接過他手上的粥,一點一點喝着,但是卻象失去了味覺一樣,一點也嘗不到任何滋味。
“恩,謝謝。”
“他怕你刺激過度,怕高家的‘長孫’有事,纔會連我也瞞住。”可是,千算萬算算不到,她居然會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而被一直瞞住的他,反而成了傻瓜。
“恩。”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在未來的日子裡,她也不必假裝孕婦。
反正……她不可能會嫁進高家。
“那晚的事,我很抱歉……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吃醋了,也會這麼失態。”
但是,他接下的話,讓她小口小口喝粥的動作,停頓,呆呆看着他。
你儘管和他在一起,我不在乎!
那天,他原來說的是氣話……
“別、說這些了……都沒有意義了……”她低頭,逃避。
“恩,是沒意義了。”
他配合度相當好。
“你、什麼時候走?”她小聲的詢問,心情莫名其妙有點發慌。
“等你身體好點。”他氣定神閒。
“不用了,我可以照顧自己。”
她神情疏離,心房,卻有點疼痛。
“我公寓的臥室被好好炸掉了,需要裝潢。”他又搬出這個理由。
“可是……一個多月了……”裝潢一個房間,需要那麼久?
“那時候以爲我會在這住三個月,所以選擇了豪華裝潢。就算讓裝潢公司趕趕,也得再過一個月。更何況,現在是大過年的,實在不好意思開口……”他爲難,“我又很討厭和小鬼共用一個房間……”
他的說法無懈可擊。
“你可以、住酒店……”爲他的一句‘分手以後還是朋友’,這句話,她很艱難才能開口。
“公司的文件、U盤什麼很多商業秘密,現在正好是關鍵期,爲防意外,我不便住酒店。”他見她還是很掙扎的樣子,“藍芹,你放心,我說過我們是朋友,就真的只是朋友了!房子一裝潢好,我馬上搬走。”他一臉認真。
“呃,我們、還住在一起,不太、妥當……”堅持這句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很不近人情。
“你在怕什麼?”他脣角有淺淡笑容,“怕我會對你下手?有生理需要的話,我會找其他女人解決,沒必要對好心收留我的室友動手動腳。”
明明是一句讓人寬心的承諾,但是,她的胸口象被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住,無法動彈。
有生理需要的話,我會找其他女人解決……
僵化的脣角,儘量淡淡微笑。
這幾天,他確實都是睡沙發。
他都這樣保證了,她能再反對?
就這樣,讓他搬出去的事,暫時擱了下來。
……
病稍微好了一點,她拿起手提袋,準備出門。
“去哪?”被他攔住。
“去上班。”其實初五就該去上班了。
她被他重新拉回牀上。
“你覺得,以你現在的狀態,去替病人問診,能行嗎?”他環胸,盯着她,“藍芹,拜託,病人的身體不是開玩笑,有點責任感,好不好?”
她又被他說得一句都無法反駁。
她現在腦袋稀裡糊塗,確實,連她自己都怕會開錯藥。
“我幫你請了一個月病假,這個月裡,你調整好自己的身體和心情,再考慮上班的事吧。”他早就霸道的先斬後奏。
她認真考慮了一下,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她得對病人的身體負責。
“但是,我得出門一趟,過了七天了,我可以去警察局領我爸的遺物了。”她的眼神有淡淡的哀傷。
“把戶口本給我,我去吧。”
他把她的手機“不小心”泡“澡”了,家裡的電話被他報停了,樓下裝了防盜門,日夜班守門的警衛都他塞了好處費,現在連只狗都闖不進,何況那個男人?!
他拒絕讓她和前夫有任何碰面的機會。
“別去,會觸景傷情!”他摸摸她的頭髮,這句話,發自內心。
她擡眸,望進他眼裡的溫柔,鼻子一酸,終於,點頭。
“喝點中藥,醫生說你身體要調理。”他從廚房裡端出一碗難聞的中藥。
她顰眉,但是有點意外,碗裡的中藥,煎得特別漂亮,絲毫見不到藥渣的蹤跡。
見她一臉苦哈哈的樣子,他將悠哈奶糖放在她手心。
手指與掌心的稍微接觸,已經讓她觸電般趕緊收回小手。
“你煎的?”爲了掩飾不自在,她隨口問問。
他是連飯都煮不好的大少爺。
“恩。”他點頭,“我媽病了很多年,怕傭人不上心,都是我煎的藥。”
她有點意外。
他一邊用勺子晃悠替中藥去熱,一邊輕描淡寫的說着:“藍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媽死的那會,我覺得連天都塌下來了。可是有什麼辦法,算命的說我雖然自身福壽雙全,但是偏偏殃及無辜。可能對身邊的人來說,我是個大禍害吧!我媽是第一個被我剋死的人,虎子是第二個,現在輪到你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