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山脈主峰,蒼狼峰頂,嘯月臺。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當問,問蒼天!”
清朗而又溫厚的聲音響徹半空,玄老隨手揮劍一劍,一道清濛濛的數丈劍氣,隨即爆射而出,迎頭斬向那道疾馳而來的巨大閃電。
接下來的場面,軒轅明德此生難忘,一場凡人和天威的正面對抗正式展開。
半空的閃電和劍氣轟然相撞,隨即緩緩消逝於天地之間,四散的電光瀰漫在半空之中,並無半點落於嘯月臺。
咔擦!
第二道閃電接踵而來。
“蒼茫天地,悲苦衆生,當罰,罰蒼天!”
電光劍氣再一次轟然破碎。
第三道閃電直劈而下。
“世間苦難,不聽不問,當恨,恨蒼天!”
又是一聲驚天巨響,閃電消散。
第四道閃電劈下。
“天災之下,生靈塗炭,當悔,悔蒼天”
雷霆電光,再一次轟然消散。
第五道,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
一聲聲轟然炸響聲迴盪在天際,一句句問蒼天直至人心,響徹整個蒼狼峰頂。
嘯月臺上,軒轅明德跌坐在地,面如死灰,死死的盯着天空,不停地喃喃自語:“瘋了,瘋了,都瘋了...”
此刻的蒼狼峰上空,已經逐漸變得明朗,黑雲漸去。
但嘯月臺上空這片天空,則完全不同,彷彿所有的黑雲,此刻都聚集到了嘯月臺上空,低垂的可怕,讓人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感覺黑雲離嘯月臺已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此刻的半空的道玄,看不到表情,只能依稀看到青衫依舊整潔,掌中裂天神劍依舊清亮,劍身光華流轉,劍鳴陣陣。
面對着如此聲勢的雷霆天威,居然絲毫不落下風。
黑雲就在玄老頭頂不遠處,不斷翻滾着,猶如煮沸的墨汁一般,其間不斷有絲絲電光夾雜其中,卻久久不見新的雷霆落下,擺明了是在蓄力,醞釀着最終的狂暴一擊。
玄老擡頭望向黑雲,溫厚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你已無情,那就休怪貧道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掌中裂天劍似慢實快的運轉起來,本應順勢劈出的劍氣,這次未曾脫離劍尖,隨着劍式如一條青龍般,圍繞在玄老周身,如同上空黑雲一般,在不斷蓄勢,青龍很快就變得無比粗壯,恍若真龍在世,徹底將玄老的身形籠罩其中。
“蒼天無眼,罔顧蒼生,道玄便代天下道門拔劍;浩瀚蒼穹,諸天星辰,觀我無上劍道,觀劍,劍斬蒼穹!”
青色巨龍,隨着裂天劍的變招,急速斬向空中的黑色雷雲。
面對煌煌天威竟率先出手,不得不說,這傳說中的狂人,確實有些狂的讓人崩潰。
龐大的青色劍氣巨龍,很快就被黑色雷雲吞噬,黑雲內部這一刻,也似乎變得極其不穩定起來,黑青兩色光芒絞在一起,劇烈翻滾着,彷彿隨時會爆炸的核彈一般,就連平臺上的雲逸、云溪和雲揚,此刻都緊張起來。
雲揚雙拳緊握,緊緊盯着天空中的戰況,內心對實力渴望,此刻已達到了頂點。
軒轅明德吃力的由地上爬起身,死死的盯着那團黑雲,就以聲勢而論,青色劍氣巨龍固然氣勢驚人,但是和黑色雷雲比起來確實顯得弱小了很多。
就在衆人無比緊張的時刻,半空中猛然爆發出一連串的驚天炸響,震的衆人耳膜生疼。
黑雲居然從中被炸出一個巨大的空洞,蔚藍的天空瞬間在空洞之後。
隨即,在不斷的炸裂聲中,黑雲徹底從內部開始四分五裂,嘯月臺陡然恢復明亮,風雨驟停,明媚的陽光直灑而下。
黑色雷雲,終究是沒能吞噬掉青色劍氣,嘯月臺上一切都歸於平靜, 驚天雷劫至始至終,都未曾有一絲落在大地之上。
一道青色人影飄然落地,恍若仙人。
“師父!您...”
“玄老,您...”
圍上來的衆人剛要出聲,都被道玄揮手打斷。
“無礙,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了,緊張啥!繼續啓卦。”
軒轅明德腳下,不由得又是一陣踉蹌。
這話說的簡直是...忒霸道了,又不是第一次!真的是...
語落,道玄左手一引,金色卦盤就由祭臺上,飄飛到他手中,右手再次開始飛速掐訣,這次沒有外力干涉,很快卦盤中卦象已現。
“潛龍未出,西南驚變,天災將至吶!唉...”
“什麼?”軒轅明頓時臉色大變,面容無比震驚,聲音中都帶着一絲顫抖。
“玄老,您...您...您確定嗎?西南?怎麼會這麼巧?難道...”
道玄將羅盤遞給身邊的雲逸,沉聲道:“莫急,待晚上星辰暗卦出來,就都明白了。好了,我們先行下山。”
軒轅明德欲言又止,接連的震驚和如山的壓力,已讓他方寸大亂。
爲什麼會是西南?爲什麼偏偏是西南?整個華國只有極少人知道西南有什麼存在,而他就是知情人之一,那可是半點差池都不能有啊!一旦那個地方出了問題,後果絕對是災難性的。
到時候別說華國,就算是整個盤龍大陸,都將會生靈塗炭。
想到此處,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玄老,因爲這個秘密玄老也是知情者之一,甚至還是一切的主事之人啊。
道玄面色如常,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再說更多,示意衆人下山,率先向嘯月臺外走出。
一行人下山途中,軒轅明德緊跟在道玄身側,憂心忡忡,面容愁苦,一路眉頭緊鎖,大腦中此刻正在飛速運轉,計算着一旦那個地方出問題,該如何應對,但是無論怎麼推演,結果都是一樣,華國都將會遭到滅頂之災。
他的心開始漸漸的沉向谷底,哪怕他是一代軍神,此時也已是六神無主,完全沒了主意,人禍可御,可這天災,還是超級天災,可就另當別論了,人力總歸是有限的。
身側的道玄,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轉頭道:“不用太擔心,晚上暗卦之後確認了具體細節,自然有解決辦法,麻煩是不小,要不然也不會降下雷罰;放心吧,如果是那個地方出問題,我會親自去解決。”
聲音平淡,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緊張和壓力。
“師父,師父,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雲揚三步兩步跳到兩人身邊,好奇的問道。
軒轅明德實在沒有心情回答,只顧埋頭前行。
道玄伸手摸了摸這個三弟子的頭,笑道:“長得真快啊,半年不見,這就又長高不少啊!”
雲揚有些迷糊的望向身後的大師兄雲逸,眼神充滿疑惑,不明白師父爲什麼轉移了話題。
雲逸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雲揚又看向另一邊的二師姐云溪。
云溪秀眉微蹙,也輕輕搖了搖頭。
“臭小子,別看他們,他們也不知道,這事件還不到告訴你們的時候,你們目前還沒有這個能力去承擔。”
雲揚頓時愕然,自己修爲低,不能知道太多這正常;可是師兄和師姐修爲可就不一樣了,先不說大師兄那恐怖異常的實力,單只是師姐那精進迅猛的劍道修爲,就已經很嚇人了。
道玄身後的雲逸和云溪,此刻的臉色都有些異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靜靜的走着。
“師父,不帶您這樣的,告訴我們又不會怎樣嘛!您說是不?軒轅元帥!”
面對少年突如其來的詢問,軒轅明德愣了一下,剛想說話,卻被道玄的聲音打斷了。
“別問了,不是不能告訴你們,而是不到時候,現在告訴你們半點用處都沒有,還很有可能,給你們的武道精進平添阻礙,你們只需要知道你們還不夠強大,就足夠了。”
言罷,突然左臂輕揚,手掌虛握,一柄通體漆黑帶鞘的長劍,便出現在掌中,劍柄兩側都有一條,栩栩如生的龍形雕刻,彷彿隨時要活過來一樣;劍柄的劍首和劍格兩側,都鑲嵌着橢圓形的黑色寶石,劍莖上也均勻的纏繞着不知名的黑色劍緱。
衆人不由得全部停下腳步,看着道玄手中的黑色寶劍,有些不明就裡,不明白玄老這,爲何突然拿一把劍出來,不禁開始仔細端詳,眼前這柄造型古樸肅殺的黑色寶劍。
道玄微笑的看着雲揚道:“臭小子,這把劍是師父專門給你打造的,還沒有名字,你有空自己取吧。”
雲揚興奮的接過寶劍的少年,手臂卻是陡然一沉,微微發力才抓穩手中的寶劍,驚訝的嚷道:“喲!這麼沉啊,我來試試。”
道玄卻出聲阻止道:“先別拔,這劍鋒銳的很,劍氣有點兇;目前你是駕馭不了它的,拔劍必然受劍氣反噬;從現在開始劍不許離身,吃飯睡覺都必須貼身佩帶,先養劍三年,在完全和劍契合之前,不得拔劍,更不許學習和使用藏劍術,聽懂沒有?”
正要拔劍的雲揚,嚇得手一哆嗦,慌忙放開了劍柄,連忙答道:“知道了,師父!不把它養的,跟我的身體一樣有默契,我一定不會再拔劍。”
“不錯,正是此理,你的悟性很好,記住師父一句話,神劍有靈,非死物,不能當死物一般去奴役,它是你的夥伴,戰鬥的臂助!”
雲揚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問道:“師父,爲啥師姐的凝雪,不需要養劍就能用啊?我記得師姐剛拿到凝雪的時候,就直接可以用來練劍了啊?”
身後的云溪莞爾一笑,沒有說話。
反而是一旁的雲逸開口笑道:“師弟,不是不用養劍,而是你師姐天賦異稟,天生劍心通明,只要是劍,根本不存在駕馭不了的問題,這方面咱倆是比不了的!就像師兄我天生對劍感悟遲鈍,練劍始終是事半功倍,不過卻對拳腳功夫,卻通曉的很快,每個人都有自己長處和短板。”
“我們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的短板,都要比別人長處還要強,砥礪武道向來都是逆水行舟,強者往往不是取決於他們的天賦有多高,而是在於他是不是擁有一顆,永不放棄的強者之心,明白嗎?”
對於這個平易近人的大師兄,雲揚一直是對待大哥一樣的尊敬,不光是他處處無私的關愛自己和師姐,更是因爲他們師兄妹三人,全部都是孤兒,而云逸一直就相像一個大哥一樣,照顧和保護他們,這種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情感纔是最讓雲揚珍惜的。
對於雲逸此刻,不亞傳道授業一般的指點,雲揚異常鄭重的持劍躬身道:“謝謝師兄,師弟記下了!”
看着雲揚認真的模樣,雲逸笑着打趣道:“跟我還客氣上了,咋不見你師姐教你的時候,你也這麼客氣啊?”
雲揚不禁一陣嘴歪眼斜,尷尬的笑了笑,站在一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想:就師姐對我這兩天一小錘,三天一大錘,五天一暴揍的,我倒想正經謝,我正經得起來麼我。
猛然瞧見,一旁云溪那略帶煞氣的眼神,雲揚立馬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耍寶了,悄悄的朝道玄的身邊挪了挪,天不怕地不怕,連師父道玄都不怕的他,獨獨害怕這個大他幾歲的師姐。
沒辦法啊!完全是被揍怕了,練功中間稍有不對,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胖揍,揍的那叫一個瓷實,不真的傷到自己,卻又讓自己痛得欲仙欲死,力度拿捏的可謂相當的到位!
雲逸首先沒忍住的哈哈大笑,笑道是那麼的無所顧忌,完全沒有外界所傳揚的那般冷酷孤傲。
近些年來,名聲鵲起的冷麪修羅,名聲可不是叫假的,那可是從屍山血海、刀槍劍雨中,殺出來的赫赫兇名。
一旁的道玄則是滿眼的溫潤笑意,滿臉慈祥的看着眼前的三個弟子。
有徒如此,此生無憾了。
逐漸恢復心境的軒轅明德,看着眼前的一幕,由衷的感到羨慕,想到自家的兒子和女兒,不禁嘆了一口氣,腦仁有點疼。
當夜,道玄于山莊院內,直接啓了星辰暗卦,過程極爲順利,再也沒有了外力干涉,似乎連天威都放棄了一般。
(畫外:天威長嘆,不放棄能咋辦,難道還要再找一頓削?我又不是傻的,積累能量很累的好不好,反正按規則我盡力了,愛咋咋滴了。)
卦象結果讓道玄和軒轅明德都鬆了一口氣。
最終卦象爲:三月之後,外邪入侵,西南方御水而來,遇火大凶,極寒可阻。三方通靈玉,大凶轉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