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董雲,與先生是同屆的秀才,如今已入仕途,爲當朝殿臣,今日來此,有一問要尋先生解答。
在下不解,這天地春夏秋冬之變,到底有何韻意,還望先生告知。”
說書老者在秦軒喝着酒,聲音突然變成爲了另一個人時,秦軒靜靜的聽着,聽着那早已逝去的十年講學迎天下之士的豪情,慢慢的,秦軒閉上了眼。
“你出生在春,成長在夏,病老在秋,閉目在冬,你所問春夏秋冬,在我看來便是生老病死!”
“那爲何有生老病死!”
“因爲你還活着。
在你閉目死去的一瞬,你回想一生,從出生到死亡,這過程,逃不出舂夏秋冬。送客!”“……敢問先生一句,在下學富五車,自問才華高人一等,往日裡同鄉學子相見,無人在學識上高出於我,但爲何別人入仕成達,而我則三十年落魄至今!”
“趙國有山,山有高有低,那高山未必成峰,那低山未必不成脈,你以山高相比,何不放眼看去,山高山低,皆是山!送客!!”
“要問先生一語,這世間爲何又會雨,那雨又是什麼!”
聽到這裡,秦軒心神驀然一動,那說書老者極爲的神奇,口技之變令人拍案不已,此時此刻在其繪聲繪色之下,那一幅幅畫面,在衆人的心神裡,漸漸鋪展開來,如身臨其境一般。“此言問的好!
我夢中曾得一語,便以此語送你,這雨生於天,死於大地,中間流淌的過程,就是一生!”
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秦軒的心神猛然震動,他剎那睜開了眼,神色間早已不再是原先的平靜,而是有了難以形容的震驚以及某種明悟。
“這雨生於天,死於大地,中間流淌的過程,就是一生!”秦軒喃喃着,他的腦海裡,漸漸浮現了一抹畫面,那畫面裡,雨水嘩嘩而下,在一處帳篷裡,他說出了這一句同樣的話語。
“……有緣的人啊,歡迎來到吾的碎月界!因一人,吾的魂還未散,因那人的承諾,吾將送你最大的造化!而這造化,需要你去尋,你去悟,等一切明悟後,你和你的朋友,會自動離開這裡……這是吾冥蛤一族,在那人的要求下,送給你的造化,他等你……已有了千年……去吧,有緣人,等你一切明悟後,你會知道……一切……”
漸漸的,秦軒想起了在剛進入碎月界時那太古冥蛤在自己心神裡的話語,此時此刻,在他心神震動中,秦軒的目光裡,漸漸有了某種明悟。
而此刻,那說書老者繼續在說着,在說着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故事!
“……聽聞先生跟隨蘇儒十餘載,學識驚人,在下要問,爲何這天下會有仙人,又爲何以我等凡人爲螻蟻。”“仙人有力,力融其心,使心無限之大,故而視凡人爲螻蟻,然你若有思,思之無限包容天地,明悟一切道理,看仙還是仙,少了那敬畏之意,即便看仙同如螻蟻又何妨!”
“說的好,賞!!”
在下方的譁然之中,秦軒心神的震動無以復加,他沒有想到在這裡,會聽到這樣一份話語,且這裡,更是冥冥中註定他會走到這裡,聽着那說書老者的話語。
“緣……”
秦軒拿起了酒,慢慢的喝着,此刻的他沒有再去聽那老者的話語,而是心神轟鳴中,喝下了那酒,沉入了那以往的思緒。
“會是他麼……”
秦軒喃喃着,他這一生,造化無窮,先後獲得了衆多傳承,那傳承裡,秦軒不知道是不是有着什麼目的,但此刻來到了這裡,再結合那太古冥蛤的話語,他知道……
“大儒王林……”
“……師尊之訊,雖只有隻言片語……但老夫知曉,原來吾等所在莽荒,名爲……莽荒真界……師尊傳來訊言,是讓老夫回去……聽一位大能講道……
據師尊訊言,那位大能來自……逆塵真界,其姓王……那位王姓大能是和其妻子……周遊各大真界而來……據師尊訊言,那位大能爲……第四步巔峰之修……”
“會是他麼……”
秦軒想到了玉竹子的話語,他目中的明悟越來越深,神色間的激動,也越來越難以控制。
“大儒王林……無論如何,明天我都要去看看!”
喝着酒,秦軒的心在決定了後,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看着周圍的人沉浸在了那意境之中,他,突然笑了。
“緣……因果……”
在那說書人的話語中,秦軒的思緒延伸着,他不知道自己來到這裡,是不是冥冥中存在的緣,還是一種力量的控制,那是一場因果。
這場酒,一直喝到很晚,在離去時,秦軒扶着已經有些醉了的大福老者,看着他已經蒼白的髮絲,他心中微微一嘆,他突然覺得,這裡究竟是不是真實的!
“是真的麼……還是我的一場夢……”
在生起的複雜心緒中,秦軒和衆人,回到了客棧,將大福老者扶到牀上後,秦軒要來了一壺茶,自己一個人在燈下,慢慢的品嚐着,看着那搖曳的火焰,如燈火!
“因果……真假……”
秦軒搖着頭,這些思緒,是他自然而然生起,他端着茶杯,感受着手中的溫暖,他的心神,漸漸平靜了下來。
這個晚上,他沒有修煉,沒有入睡,就是坐在桌子旁,看着那搖曳的火焰,端着早已冰涼的茶杯,靜靜的坐着,思索着他的這一生。
他的這一生,原本極爲的平凡,極爲的簡單,相熟相知的也就那麼幾個人,他自小的人生目標,便是想讓家裡的生活變得安好,卸下父母肩頭那沉重的負擔,讓哥哥姐姐歸來!
一家人相守在一起,快樂且溫馨着!
但自從在那河邊洞府裡,獲得造化起,在那一瞬,他的人生便走上了另一條軌跡,從而他結識了很多很多人。那些人裡,有着普通之人,有着江湖俠客,也有着娛樂大佬,更有着大能之士。
那些人的相識,在此刻的秦軒看來,就是一個個緣,是緣讓他們相識在一起,成爲了朋友,兄弟,更或者……
“緣麼……”
秦軒喃喃着,此時他對月空緣口中的緣,明悟的越來越多,但又隱隱有着一層隔膜,阻止了他進一步的探索。
而時間,就在秦軒的思索中,慢慢的流逝着,那天邊的黑暗,漸漸的被一抹明亮取代,新的一天,來臨了!!
看着窗外那逐漸明亮的光芒,秦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吹滅了早已暗滅的油燈,他看了牀上的大福老者一眼,看到對方睡得極爲安詳,微微一笑中,打開了門。
“啊,公子您起來了?”
看到秦軒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路過的店家小二一愣後趕緊走了過來,他的手裡,端着一盆水。
秦軒笑着點了點頭,在店家小二的熱情招呼下,洗漱一番時,牀上的大福老者也醒了過來。
“大福爺爺,這些錢您拿着吧!”
在吃着早飯時,秦軒將那剩餘的銀票,遞到了大福老者的手裡,“大福爺爺,您看您身上的衣服這麼破了,今天您就去重新買兩套吧!大福爺爺您先不要推辭,大福爺爺您也看到了,現在我也能掙錢了,而且以後我還會掙的更多,所以大福爺爺這些錢您儘管花!”
在記憶裡,秦軒知道大福老者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儘管秦軒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一場夢,但是此刻,他已然將其當成了真實。
對於自己有恩的人,秦軒從來都是銘記在心,即使沒有回報的能力,但是在將來可以時,他會毫不猶豫!
“公子,要是老爺和夫人看到了你現在的樣子,知道了公子你這麼有出息,他們不知道該有多高興!”老者雙手顫抖中接過秦軒手中的銀票,眼中含着淚花。
“大福爺爺,這個我們還是以後再說吧!”
秦軒有些頭痛,隨後道:“大福爺爺,今天我有些事可能要外出一趟,若是回來的晚了,您也別急,您先睡就是了!”
“公子你要出去幹什麼,公子要是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老身就是,要知道快到應試的日子了,公子還是先抓緊讀書纔是!”老者有些急切的看着秦軒。
“大福爺爺,這個事情您辦不了,好了,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秦軒搖了搖頭,喝下碗裡的粥後,不等老者說話,秦軒就站了起來,“大福爺爺,我先走了,您慢慢喝,要記得出去買兩套衣服啊!”
“唉!公子……”
看到秦軒跑遠,老者嘆了一口氣,不過眼裡,卻是含着欣慰以及笑意,“要是老爺和夫人知道了公子這麼有出息,該不知道有多高興!”
而就在老者感嘆不已時,秦軒來到了街上,走到了一處酒店前,用口袋裡僅剩的碎銀,買下了兩壇酒,他要去拜訪……大儒王林,看是不是一如他猜測的樣子!
這是一處古老的庭院,十分的寬大,兩邊柳絮飄飛中,將這裡點染的如一幕夢中的畫卷,秦軒提着兩壇酒,走到了大門前,在一種無法言明的心情中,他擡起了手,敲響了門。
而就在秦軒剛敲了兩下時,那門,突然就打開了,走出了一位穿着青色衣衫的老者,他看着秦軒,神色間帶着一種難言的激動,更是幾步走到了秦軒的身前,一下子抓住了秦軒的手。
“小師弟,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