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喬鋒等人身邊捲起了無形造化之力,獲得了一場感悟時,在秦軒的識海內,在那寂靜一片中,漸漸的,有着無數的黑點浮現,在盞茶時間過去後,那黑點漸漸凝聚其形,其赫然是那黑袍人的模樣。
“他到底是誰,到底是誰,他怎麼知道我來自陰靈真界,難道他一直都在觀察着我……該死的,難道我以前看到的都是虛假的,我被他騙了……”
黑袍人的神色間,此刻在瀰漫了無盡猙獰時,也有着恐懼,他只是本尊的一道殘魂,好不容易來到了這碎月界,但卻因一層隔膜,失去了與本尊的聯繫。
若這次不是靠着本命神通三神拓命之術,可能這殘魂就會被全部抓去,而不是此刻僅僅失去了三分之一魂力,這三神拓命之術,極爲的奇異,可以將魂化爲三份,且每一份,都保留着相同的記憶。
“該死的,他到底是誰……不對,他的修爲遠遠超過了我,不可能會放過我,難道……難道他是故意的,若是故意,他爲何會這麼做……”
突然的,黑袍人似想到了什麼,神色不由一變,趕忙檢查了自身,直到檢查了無數遍後,仍然發現這副身軀,沒有被對方留下任何烙印。
“沒有烙印,沒有烙印,難道對方真的沒有發現……也對,三神拓命之術是我的本命神通,且我是在進入那片雪花前的一瞬施展的,或許對方大意,沒有發現!或者根本就不可能發現!”
黑袍人目光閃爍間,一直思索着,直到過了許久許久,他才放鬆了下來,目光不定的看着秦軒的識海,以及那三個胚胎。
“他肯定會獲得傳承,但是那位大能……不行,他的造化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若是奪舍了他,那麼我就不僅可以獲得天大的造化,還可以走出這裡……即使失敗,大不了損失這一殘魂而已……”
黑袍人猙獰間喃喃開口,目中閃過一抹幽芒,“不過在他神識歸來之前,我要好好準備一番……”
……
雪中界!
一處秀麗的山谷裡,有一條小溪靜靜的流淌着,岸邊長滿了青草,有着蟲鳴聲不時的傳來,將這裡渲染的如一幕畫卷,而在岸邊的青草旁,此刻卻是有一條一尺長的青魚,緩緩的遊蕩着。
它的遊蕩,似無目的,若是細緻看去,可以看到它的眼中,瀰漫了若人一般的茫然。
而此刻,那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的陰暗了下來,雷霆轟轟迴盪間,一朵朵烏雲,如同墨水灑在了宣紙上,向着四周不斷的擴散開來。
片刻間,雨便落了下來,在落到水裡時,掀起了一朵朵漣漪,也不時的落到了那飄到水面的青魚背上,將它不時的壓到了水裡,但那青魚卻不管不顧,依然似茫然的遊蕩着。
雨,越下越大!
一個小時很快的過去,那條青魚,依然在水面茫然的遊蕩着,雨不斷的落在了它的身上,將它的背部印的如有一個個小坑,且隱隱有着血絲散出。
轟的一聲,一道雷霆轟轟迴盪間,幾道似連接了天地的閃電,落在了河面上的上空,那些閃電驟起的瞬息,照亮了四周的同時,如銀蛇扭曲,又如同印記。
而就在那雷霆響起的剎那,那條茫然的青魚,其眼內,剎那瀰漫了一層清明。
“我……是誰……”
“……我是秦軒……”
轉眼過去了幾天的時光時,在那條小溪裡,有一條青魚在緩緩的遊蕩着,但這次,它的眼中卻是沒有了茫然,而是有了若人一般的清明,它快意的遊蕩着。
“好險……”
秦軒心中鬆了一口氣,對於眼前的情形,他沒有任何的不適,因爲在那輪迴中,他也曾經化爲過一棵樹!
“這就是輪迴麼,我的記憶……”
此時此刻,秦軒輪迴了差不多有一百世,在第一世時,他化爲了一個清水國的皇子,二皇子叛變,他遭受了追殺,但憑着他的毅力與一點點的成長,最後成爲了清水國的國王,其中的艱辛與兇險,唯有他自己知道。
就這樣,一世一世的輪迴着,到了第十世時,他成爲了一個修士,成爲了散修,一步一步的修煉着,修煉到了第一步的巔峰,但是就在那時,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袍之人,吞了他的魂。
自那以後,他的每一世,都會失去一些記憶,且每一世裡,他都有一個敵人,是一個黑袍之人,與對方博弈之中,他也在成長着,但他的成長,在對方面前仍是弱小,在巔峰之時,被悽慘的吞下了魂。
一幅幅記憶中的畫面,被秦軒慢慢的掀起,有時忘了時,他也慢慢的回憶着,直至成爲了完整,因而這一百次輪迴的記憶畫面,被他慢慢的掀起透出了一絲滄桑時,過去了三年。
這三年裡,他化身爲的這條魚,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靠近岸邊的青草旁,眼裡流露着追憶,他這樣做,不僅是想回憶起記憶裡的所有,也想在那回憶中,進行着總結,讓自己快速的成長。
“那黑袍人是誰,爲什麼我的每一世裡都會有他,難道是師尊佈置的麼,好讓我快速的成長……但這種成長,好累好累……”
秦軒有了些疲累,那種步步爲營的算計,每時每刻都在生死間的徘徊,雖讓他的心智得到了極大的歷練與提升,但是那種漸漸瀰漫的滄桑,讓他的心,透着一種哀傷。
“這種成長,我不願,但師尊是好意!!”
秦軒喃喃着,望着那天空,一羣羣白鳥飛過,在水裡留下了倒影,無痕。
轉眼又過去了三年,這一天,在秦軒露出水面呼吸新鮮空氣時,突然一張網落了下來,他落在了那網裡,他看到了岸邊正抓着網的老者,他穿着一身黑布麻衣,這一世輪迴,結束!!
時間緩緩的流逝着,秦軒在雪中界裡經歷了他已然數不清的輪迴時,在那花園裡,他的師孃每天都來陪伴着他,如此,一年的時間過去。
“婉兒,軒兒會沒事的!”
秦軒的師尊,中年男子站在旁邊,風吹着他的衣衫啪啪作響,他看着自己的妻子,眼中透着柔情。
“沒事麼,可是一年了!軒兒怎麼還沒醒來,以前青兒他們,最多也只是十個月!”
溫婉女子的聲音裡透着擔憂,看着秦軒時,有着無盡的憐愛,謝青和十三雖然也稱她爲一聲師孃,但是謝青是一名老者,十三平時一直忙於修煉,而秦軒,卻是她看着長大。
俗話說師孃如母,因而她早已將秦軒當作了自己的孩子,且秦軒的性格,在和她聊天時,讓她有一種真正當作了母親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寶貴,讓她極爲的珍惜。
“一年也不是很長!”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他的手裡,多了一壺酒。
“可是,可是這裡一息,那裡千年,而這裡已經過了一年,那裡……軒兒他會不會已經迷失了……”
溫婉女子擡起了頭,看向了中年男子。
“婉兒,軒兒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弱不禁風,要不然他怎麼會被本尊收爲弟子,所以你就別瞎想了,我們只需靜靜的等着即可!”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起身將女子拉到了身旁坐下,喝着酒時,兩人說着話語,但那話語,大部分是關於秦軒,且是從女子的口中說出,這讓男子露出了一抹苦笑。
雪中界!
大夢幾千秋,今夕是何年?
秦軒推開了窗子,看向了窗外,窗外有一條河流淌,上面佈滿了畫舫,不時的有着琴音傳來,卻是化作了秦軒心中的澀!
“大夢幾千秋,今夕是何年?”
秦軒喃喃着話語時,擡起了酒罈,就着眼前的景色,喝着那酒罈裡的酒,那酒很辣,但秦軒卻是渾然不覺。
這一世,他是一名進京趕考的學子,承載着家裡的希望,這種身份,在他的無數輪迴中,是他的第九千八百一十三次,每經歷一次輪迴,他都需要花費幾年的時間,將那以前的記憶,慢慢的找回。
此刻的他,靠着窗戶旁,喝着酒,他雖然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極爲的年輕,但是他的身上,卻是瀰漫了無盡滄桑,那滄桑,只有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沉澱後,纔會存有。
但此刻的秦軒身上,在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卻是很濃很濃,那是他經歷了無數輪迴後,在那輪迴中,在那無數的記憶裡,所沾染的歲月的滄桑,那是一種經歷了世間萬態的印記。
“大夢幾千秋,今夕是何年?”
秦軒喃喃着,“別人是幾千秋,而我呢,我是多少個春秋呢,若不是我不斷的回憶着記憶,可能此刻的我,已經迷失了!”
擡起了酒罈,秦軒猛地灌下,他的身影,透着一股蕭瑟,“我記得在跟喬大哥聊天時,無意中說過,我的心滄桑了,原本是一段戲言,但此刻,我真的滄桑了!!”
“我的心已經老了,也已經累了,那黑袍人,以前我還算計不過他,但現在,只是我的一念,想來對方這一世,還沒有恢復記憶吧!”
“上一世,他很悽慘!!”
秦軒的臉上突然瀰漫了笑容,那笑容在夕陽的餘暉下,看去時,透着一種分辨不清的深深複雜,沒有人看的清,即使是經歷了長久歲月的老者。
因爲,秦軒已經經歷了數十萬次的輪迴!
“大夢幾千秋,今夕是何年?”
秦軒喃喃着話語,酒罈啪的一聲落在了木板上,成爲了大小不一的碎片時,一如秦軒那無數輪迴中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