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晉凌躺在帳蓬裡,翻來覆去睡不着。
睡不着的原因之一,是因爲夜深人靜之時,他白天感受到的那股意念上的刺激更加強烈了。這股刺激的疼痛讓他輾轉反側。
另一個原因,就是仙語鐲上持續發熱。這種熱力持續不斷,越來越有劇烈之勢,連帶着他的左手手腕也一直髮燙。
好在同帳蓬的另一名北晉少年仙士被安排去參加夜間站崗執勤了,他身上的異象沒有被其他人所發覺。
次日一早,楊樸來找他,說是根據各方勢力的共同協議,每座仙城高級仙士及以上的強者,負責共同偵察及圍捕野豬,解剖材料等。至於搜捕鐵皮野豬王的行動,則必須統一參加,以免被某些仙城私吞。修爲差些、年紀小些的仙士則輪流負責一些基本的輔助勤務,巡邏、警戒和炊事後勤等。
由於晉凌是最後纔來的,也不爲各方勢力所看重知曉,所以就按照安排,負責爲炊事人員砍取柴火。與他一起做這件事的,還有葉嫋和另外四個中級仙士,一共六個人。
馮月蘭和商然、小黎雖然是後到,可是她們是女子。女子麼,自然是不用去做這種低級粗重的活。
兩天內,各大勢力的仙士們與鐵皮野豬羣再度遭遇了兩次。四頭死豬被擡了回來,而仙士又有一死多傷,其中楊樸受了些小傷。據說他不願輸給肇星仙城的人,每次的圍捕都是衝鋒在前,絲毫不懼。
他們遇到了鐵皮野豬羣的巡邏小隊,約有二十來頭。野豬小隊不講什麼策略,發現人類,就是集羣衝鋒。各方聯盟本就鬆散,各城弟子巴不得其他仙城的弟子死傷,爲自己減輕入門考覈的壓力,私底下並不齊心。結果,野豬小隊一個衝鋒,就把各方聯盟百十來號仙士的隊伍沖垮了。
雖然他們也盡力斬殺四頭野豬,可是一死多傷,死的還是仙城精挑細選的精英弟子,這筆帳總有點划不來。
楊樸奮勇在前,終於這次被魔野豬的獠牙地劃傷了左股。
“去山海宗考覈纔是最重要的,何須如此拼命?”晉凌一邊給他上藥,一邊略帶責怪地說道,“現在受了傷,只怕考覈時就困難了。”
“若總是考慮到考覈,遇上魔獸而不敢上,明哲保身,那麼我們追求更強的修仙者之路又有什麼意義呢?”楊樸並不以爲意,“晉凌你,不也有很多次,能夠爲晉園的人,爲自己的朋友,豁出命去的經歷麼?不也有很多次爲了秉持心中修仙的念頭,不肯退縮麼!”
“我是心裡有底。”晉凌無語地搖頭,“還有底牌,所以不怕。你真讓我去送死?我纔不幹哪。”
“我也有底牌。”楊樸笑笑,扯動了傷口,不由得痛得呲牙咧嘴,“不過還是大意了,沒想到那些魔野豬們,一個個比狐狸還狡猾。”
不過他也很是遺憾:“可惜的是,遇到的還只是野豬羣的外圍哨隊,連那頭鐵皮野豬王的影子也沒看見。”
僅僅是與些魔野豬巡邏哨隊的遭遇,就造了這樣的死傷,各方勢力面上無光。帶隊者們再度舉行了一次閉門會議。主題就是眼看山海宗考覈的日期越來越近,他們不得不重新考覈圍捕鐵皮野豬王的計劃。
至於具體計劃是什麼,晉凌等人都不得而知。
這天,晉凌前往營地東南方半里處的區域砍柴。幾名砍柴的仙士是每人負責一處地方,每天要砍兩大捆鬆柴。由於不能破壞營地四周已經利用松林建立起的抵禦魔野豬集羣進攻的屏障,所以他砍柴的地方不能離營地太近。
而這處地方,也在營地巡邏隊的巡邏範圍之內,可以保障安全。
“少年人,好好幹。”一支十人的巡邏隊從他附近走過,向他打着招呼。
晉凌以點頭回應。
幹了一會兒,便完成了任務。由於沒使用仙力,他還是出了些汗。擦了擦汗,倚着柴火坐下,從腰間取下小酒壺,便往嘴裡倒酒。
喝了幾口酒之後,便取出一盒青涵臨行前贈予自己的晉牌香菸,抽出一支,以火石點燃,長吸了一口,便愜意地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不得不說,青涵這丫頭片子主持改良的晉牌香菸,口感及醇度比起最初的那一款更佳。七心艾葉的醇香氣息,瀰漫圍繞的煙氣,瞬時讓少年人飄若仙境,恍然出塵。
過了一會兒,就在第二枝晉牌香菸抽完的時候,晉凌突然感覺周圍有些不對勁。原來的一些小鳥小獸的響動,現在竟然全部消失。
附近的松林寂靜了下來,這不是什麼好的徵兆,往往是有大型魔獸靠近的前兆。
晉凌將螻蟻劍從背後取了下來,化爲兩把刃爪,爪刃出鞘,警惕地關注着四周的風吹草動。
遠處已經可以聽到樹枝折斷以及踩踏落葉的聲音,有小樹喀喇一聲折斷倒下。空氣中也似乎多了一陣臭味。
聽這響動,就算有魔野豬的話,也不像是一羣,最多一兩隻罷。也罷,今天就拿你們出氣,給楊樸的報仇,割了你們的豬蹄給他燉骨頭湯喝。
響動越來越近,隨着兩棵小樹被攔腰擠斷,一頭身體碩大的鐵皮野豬終於從樹林中擠了出來,現在在晉凌面前。
這頭野豬看上去熟悉,竟然是上次被十一斤青梅酒餵飽後走了的那頭。它吭哧吭哧的,漸漸走近,一邊走,一邊聳動着碩大的豬鼻,在空氣中用力地嗅着什麼。直到看到晉凌,猩紅的小眼似乎有光芒閃動。
看到晉凌正在喝酒,那魔野豬便對着他的酒壺長嗅一聲,露出神醉的神色,嘴角忍不住流出了大片大片的哈喇子。
魔野豬的表情也能如此豐富?
發現晉凌之後,那魔野豬又向四周望望,嗅嗅,沒發現其他人,原本身上的警戒之意全消散了。
接着,它從鼻孔中重重地噴出一口氣,然後一股強大氣息,撲頭蓋臉而來。然後,它沒有任何攻擊的意思,看着晉凌,伸出舌頭,在嘴邊舔了一圈,涎落如雨。然後又轉了個身,蹲了下來,口中哼哼兩聲,用力將頭向自己的背部點了幾下。
什麼意思?
那野豬依舊是用頭向自己的背部點了幾下,看上去有些着急。
“你的意思是說,讓我騎到你背上?”晉凌遲疑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