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頌收了照片之後,很快便給我回了電話,告訴我不用擔憂,他會安排。
一回學校曹佳慧便追着問我到底去做了什麼,我原本就沒有打算瞞她,便直接告訴了她,誰知她轉眼就告訴給張昊了。
張昊在電話裡訓了我好半天,對我偷偷跑回去找資料和將所有資料都交給樑頌的做法他很不贊同,再次強調讓我要保護自己,不要太過信任旁人。
我當然明白,他口中的旁人是樑頌。
只是他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旁人’卻每次都在我彷徨無助的時候向我伸出援手。
我沒有辦法向張昊解釋,他對樑頌的印象早已經在心中定格。
張昊有些氣急敗壞,但卻出奇的沒有生氣,也沒有繼續嘮叨,只是告訴我,既然資料已經給了樑頌,那就等結果吧。
“有了結果之後,如果需要我陪你,我就回去。”
張昊在電話那頭有些遲疑卻又語氣堅定的說道。
我有一剎那的動容,也有一剎那的感動,下一秒都在想起曹佳慧快要織完的圍巾時化爲平淡。
“等到結果出來之後再說吧。”
我委婉的拒絕,掛了張昊的電話。
然而這一等,便是半個月過去了,江城已經徹底的進入冬天,出門的時候寒風會颳得臉一陣生疼,我從蘭苑搬出來的時候還是秋天,搬的東西也不多,禦寒的衣服、圍巾還有帽子手套都沒有帶。
第一天降溫的時候,我便收到一個大大的包裹。
所有的冬衣,棉服,羽絨服,圍巾,手套,帽子……
竟然通通都寄了過來,甚至還添了兩件新的羽絨服,只是粉嫩的顏色,乖巧的款式,卻不是我喜歡的。
我們是真的越來越遠了吧?遠到,他已經忘了我的喜好。
心裡騰然升起一股傷感,樑頌那邊沒有結果,而我和他,卻已經越來越遠。
手機響起,我趕忙起身去接,不是樑頌,而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的蘇素。
“陽陽,衣服收到了吧,喜歡嗎?”
蘇素一開口,我便忍不住腦子裡轟然一聲。
衣服是她寄的!
她去了家裡,還動了我的東西!
難怪會多了兩件全然不是我喜歡的衣服,我還以爲是他……
“怎麼了?不喜歡嗎?原本想親自給你送過去的,但是怕你不高興見到我,所以就自作主張寄給你了,新的那兩件喜歡嗎?”
蘇素聲音輕柔的在電話那頭問道,她彷彿忘了那天晚上在魅夜,她是那麼自私無恥的要求我回到宋瑾言身邊,做回自己‘女兒’的本分,然後祝福他們。
現在她那麼溫柔,一幅慈母的樣子,彷彿那天那個聲音尖銳目光凌厲的人都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腦子裡倏然想起那天酒會聽到她口口聲聲說宋瑾言等了她18年,還有樑樂樂說她離了三次婚的那番話,心裡對她的厭惡更甚了幾分。
“不喜歡!誰讓你碰我東西了!”
我冷聲質問,就算他們訂婚,她也沒有資格隨意去碰我的東西!更用不着她來替我買衣服!她將我的東西打包給我寄過來,她是什麼意思?將我掃地出門嗎
?!
“我……”
蘇素遲疑的在電話那頭回答,聲音裡都是委屈,“我就是看降溫了,怕你凍着。”
“我跟你什麼關係?凍沒凍着關你什麼事?你這樣有意思嗎?!”
我大聲的質問,一想到她去到家裡,在我的房間裡像個女主人一樣隨意碰觸我的東西,搗鼓我的衣櫥,把我的東西一件件的挑揀出來,我心裡就彷彿被一塊大石壓着,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我……”
蘇素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道了一句,“那是你叔叔的意思,否則,我又怎麼可能知道你的地址。”
最後一句,蘇素的語氣裡帶着明顯的挑釁意味,沒等我開口蘇素便掛掉了電話。
是他的意思!
是他讓她去動我的東西的?
說不定現在他就在她的身邊,所以她纔會故作溫柔委屈的樣子!
我拿着手機想也沒想便撥通了宋瑾言的電話,電話一接通,眼淚卻不爭氣的奪眶而出,還未來得及思考,便大聲的質問道,“你讓她動我東西了?你是不是覺得我該知趣的給你們騰地方?”
顧不上自己的聲音帶着哭腔,我伸出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沒有。”
他堅定的否認,“她只是幫忙寄送包裹。”
“誰稀罕你的包裹!”
他話音剛落,我便大聲的吼了回去,隨即啪地摔斷了電話。
包裹終究被我退了回去,一件不剩,到了下午的時候,銀行卡上忽然轉進兩萬塊錢,宋瑾言的短信也接踵而至。
“那些,不喜歡,就丟了吧。降溫了,別感冒。”
反覆的將他的信息讀了好幾遍,才退出,只是到賬兩萬的銀行通知短信卻讓我覺得那麼的刺眼。
堵在心裡的情緒從上午收到包裹之後便沒能散去,上不來下不去,如鯁在喉。
我沒有用他的錢,悉數的退還了回去。
曹佳慧說,如果真的愛他就要用他的錢,能給你錢花的男人,對你都是有情分的。
我無奈苦笑,如果只是一般的男人,這樣的說法或許是成立的,但,如果對方的身份還包含監護人,或許只是以監護人的名義來爲你花錢,還能做到坦然接受嗎?
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錢退回去後,宋瑾言沒有再轉過來,也沒有再說什麼。然而天氣卻是真的越來越涼了,我之前的衣服已經不能支撐我度過寒冬了,爲了節約,曹佳慧陪我在學校外面的夜市買了兩件厚實的棉衣。
雖然價格不貴,甚至抵不上宋瑾言爲我買一件衣服的零頭,但是卻一樣暖和。
“哎!土豪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曹佳慧原本是要打趣逗我開心,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那些日子,或許真的一去不復返了,就算樑頌的結果拿到,也還有千萬種可能,而我卻僅僅依靠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堅持等待。
這件事之後,我的生活彷彿又迴歸到了平靜,只是日子在等待中變得更長了。
期末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考完之後,幾乎所有人都要回家過年了,大家都滿懷着回家的期待,又揣着期末考
的忐忑,焦急又興奮的數着日子。
而我,也同樣忐忑的期待着,期待着樑頌的結果,忐忑着宋瑾言和蘇素的情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忽然冒出他們已經訂婚的消息。
日子在一天天的煎熬,我沒有等來樑頌的結果,卻在期末考快要結束的時候,等來了娟姐的電話,讓我和曹佳慧考完之後如果有時間就網咖那邊幫幫忙。
因爲之前期末考,娟姐一直強調讓我們學習爲重,加上我們跟小左的關係鬧僵,所以娟姐也儘量讓我們先顧着考試,不用管網咖那邊的事情,更何況水吧那邊有李東勝在打理,生意蒸蒸日上,已經打算找地方拓展成娛樂會所了。
娟姐平日裡都是儘量不讓我們在店裡,說我們還是學生,這次卻忽然讓我們考完之後去網咖幫忙,讓我和曹佳慧都有些詫異。
下午的時候我和曹佳慧便去了網咖。
小左不在店裡,娟姐坐在收銀臺裡替代小左的工作。
“小左家裡出事了。”
看到我們進來,娟姐嘆了口氣對我們道。
原來娟姐讓我們來店裡幫忙是假,要告訴我們小左的事情卻是真。
左軍的媽媽,也就是小左的伯母在常規體檢的時候檢查出來乳腺癌,害怕給左軍帶來負擔,喝了家裡用來除草用的百草枯,打算一了百了。
還好左軍的父親發現及時,送到醫院洗胃,命是搶回來了,但乳腺癌的治療費用對於家裡來說卻不是一筆小數目。
左軍纔剛出來工作不久,小左雖然之前有些存款,但是入股到了娟姐的網咖之後應該也沒有多少了。
而小左和左軍都是倔強的性子,娟姐本來想要幫忙,但是兩個人都沒有答應,說要先回去看情況再說。
她終究還是放不下他們,不管他們曾經如何對她。
我依稀還記得小左抱着我哭的樣子,她想不明白他們爲什麼那麼對她,半點不念舊情,甚至一點同情都不肯給她。
有些東西,或許是終其一生都無法割捨的吧。
就如小左,對左軍的家人又恨,又愛。
這樣的情況回去,面對這樣的伯母,小左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吧。
娟姐將這個月的分紅提前給了我們,連着小左的那一份一起,一共給了我們10萬。連同錢一起的,還有小左老家的地址。
我知道肯定沒有這麼多,但是娟姐執意將錢塞給了我,說多的就算是她給小左的,小左這些年跟着她,早就已經跟她的親妹子沒什麼兩樣了。
娟姐的意思我明白,她對小左的情感我也清楚,就如我和曹佳慧都清楚,這個時候我們不可能袖手旁觀,丟着小左不管,更何況娟姐將錢都給了我和曹佳慧,一方面是信任,一方面也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讓我和曹佳慧在這個時候站在小左的身邊,所以她甚至沒有告訴我們這個月的分紅是多少。
只是,小左說我們不是一路人,會希望在這樣的時候見到我們嗎?
我心裡沒底。
因爲還有一個學科要第二天才能考試,所以我和曹佳慧決定等到考試結束之後便直接去小左的老家。
就算不是一路人,這個時候也需要擁抱取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