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面人生

“慈母情”、“少女心”只是某一修行功法的修行階段,此功法的真正名字叫《千面人生》。

此法修行前,是必須選定一千個性迥異的人物,如囚徒、牢子、漁夫、官員,修行時,並不拘親身實地的體驗,或者是臨摹虛擬場境,均可修行。

修行者必須先將自已代入人物,然後深深地揣摩人物的性格、喜怒哀樂,入戲以後,自有衡量的標準,譬如說牢子,他必須是將一個囚徒改造成一個好人,至少是一年之內不再犯事,這一關就算是過了!

修行此法,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很複雜,而且風險極大,能過關就過啦!不能過?就沒有下一關,你已經是死人,或是將死之人!

當然,並不是說他、或她馬上會死,而是修行路就到此爲止,既不能再修其它的法門,也不能再期待道行精進,將是永遠地止步於此。

修行此法有兩個礙難之處,其一是難以融入角色,因爲囚徒、牢子是兩個對立的身份,角色的切換是很難的。

若是一直進不了角色的內心世界,自然就無法準確地把握人物人性的真正內涵,他只能無奈地在此角色一直地混下去,直到真正領悟爲止。

其二難卻是真正的難,是修行人進入角色後,就把自已當成裡面真正的人物,沉湎其中,再也不願出來。

譬如說他代入的角色是牢子,他本已改造好無數的囚徒,是早就可以修行下一個角色!可是呢,他早已習慣於改造囚徒,並深深地體味到其中的樂趣,再也不願醒過來,再也不想做其它的事。

《千面人生》的最後兩個人物,是指定人物,是不能改變的,第九百九十九號人物必須是慈母,功法名爲慈母情。

而功法結束的標誌性事件,就是她爲小輩流下悲傷的眼淚!

至此,慈母情算是圓滿,就可以修行最後一個人物,就是少女,功法名爲少女心!

但是,修行慈母情流下慈母淚以後,就會有一劫,會有一個非常難以渡過的死劫!

當初孺艮先生一輩修行《千面人生》的族人,有五百餘人,除六十餘人被卡在各路關口外,死在慈母情一劫的有四百三十餘人,只有孺艮先生三人得以渡劫,修行少女心!

此劫是被稱死劫。

《千面人生》的修行如此之難,卻是有什麼好處呢?當然有好處,而且是大大的好處!

初期孺艮族人隨海蟹、海狗、海蚌入侵源陸時,他們只有孺艮先生是初級老仙的道行,族人又是人丁稀少,實力孱弱得可以,只能算是五類海族,是輔助性的人物,上不得大臺面。

後來,三海族與祖巫地發生戰爭,祖巫老賢人戰敗,除被迫割地求和之外,還“無私”地提供祖巫秘術,使得海族人很快地融入源陸的修行體系,實力也快速地恢復。

孺艮族人的初級老仙人物,很快地就達到六百餘人,雖是形勢喜人,但在三王巫地,根本就不算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在他們託庇的蟹王巫地,他們的實力,是連三個蟹公巫封地的軍力都比不過,而蟹王巫地就有一百個蟹公巫封地!

孺艮先生自創《千面人生》,有五百餘人修行,歷經千辛萬苦,只有三人修至“少女心”。

但是,就是他們三個人,或者稱爲三個孺艮先生,卻是撐起孺艮族的整個“天”,三人是頂級老仙的道行,而戰力卻是頂級老仙裡的絕頂高手!

有一回,大祖的弟子被祖巫王庭刑部處斬,大祖孺艮先生,僅是一人遠赴祖巫王庭,硬生生地把刑部主事,祖巫老賢人的第六親傳弟子揪出城外,是要好好地炮製一番,大大地出一口惡氣!然後再處死。

期間,祖巫老賢人親率高手、大軍圍堵,卻被大祖孺艮先生輕鬆地擊敗,最後祖巫老賢人被迫說出一個秘密,此事方纔了結。

《千面人生》功法之所以厲害,其中也沒有什麼秘密,像是你派牢子去抓他?他就是一個官員,而且是很正統的官員;你派一支大軍去剿他?他就是你的大帥、教官,你會怎麼做?

孺艮族僅憑三位老祖,就從五類海族一躍而成爲超類海族,是連蟹族大王巫蟹大,都要客客氣氣地商量着辦事!

要不然?哈哈,他們會變成三個漁翁、漁婆,你蟹族雖是強橫,卻是逃不出是一隻海蟹,他們只需一支釣杆,就把你吃得死死的。

孺艮族人本是星外海域的人魚,自從修行祖巫地的秘術後,就不再受所謂“化形”之苦,小孩兒生下來就與人族一般無二。

其下被分爲孺艮先生一系,他們修行《千面人生》,道行必須修至“慈母情”,方能稱孺艮先生,否則只能稱爲相公。

這裡面是有很深刻的含義,此功法無分男女都可修行。

但是,一但修行,卻是分不出男女,只是依據修行的人物而定。

譬如說,原先的大老爺們,修行至“慈母情”時,肯定是少婦、或者是老婆婆,只有功德圓滿後,才得尋回自身,是男子的仍是大老爺們,是女子的繼續相夫教子。

另一系是以幻陣攻伐爲生的孺艮族人,他們被稱爲公子,如同現在樂地的大軍副統帥巫如意,雖是女子,也會被族人稱爲巫公子,只不過,他們這一系早已自立門戶,還興不興這一套?

還有一系是以情報、暗殺、顛覆爲職業的孺艮族人,他們被稱爲娘子,像是樂地雪都裡生活的雪姓孺艮族人。

他們也是自立門戶,至於還做不做這些“暗”事?還真不好判斷。

而像水娘子一夥,他們本是跟隨二祖、三祖孺艮先生,在神界廝混,最終倆老祖突破“少女心”成就真正的老祖。

但是他們沒有小世界,是不能帶着族人一起出走,當兩位老祖闖過天關進入星空後,他們只得老老實實回到源陸,日子還得要過下去。

他們本來還有一百多萬人,可是同行的水公子想去源陸的繁華地帶,就帶走一半的人馬。

水娘子去是帶着五十餘萬人馬回到樂地,並謝絕巫如意、雪青山的邀請,帶着族人來到海族自治的異都,佔了一衛的地盤,又開始新的生活。

而五十萬人裡,他們所學紛雜,水娘子就是想理也是理不清,最後就由得他們自樂,只要他們開心、不來煩擾自已就成!

她自已就不是守規矩的模範,她本應該是稱孺艮先生,卻是莫名其妙的自稱水娘子。

而且她還不太管族裡的事,整天價地四下裡騎着海牛遊逛,她只是指定幾個老成的人做長者,族裡的事就交給他們打理,你還去瞎操心做什麼?

水娘子哭也哭泣夠了,相見一場,雖是緣份,可是這小孩兒是大賺了!賺了老孃如此多的眼淚。

眼淚?水娘子這才如夢初醒,老孃是賠大了!

慈母淚後是一個死劫,我還沒活夠呢!我是想等到大限到來時,再爲小輩們流幾滴眼淚,然後再坐等死劫到來,方纔不虧嘛!

若是不死,還能大賺。

死劫是什麼?以前修行《千面人生》的數百個老祖中,他們的死法千奇百怪,有從山崖上掉下來摔死的,你想一想,頂級老仙會從山崖上掉下來摔死?

有的是喝湯死的,原因嘛,是因爲煨湯的時候,不知爲何裡面會鑽進一隻毛毛蟲,就中毒死了!

更離譜的是,有一位老祖居然是下河溝摸小魚,最後受涼,生病死的!

太滑稽了,孺艮族人是海族,而且這位老祖還是頂級老仙的道行,就算是浸在水裡五十年都不會有事,居然愛涼後,一直高燒不退,搶救無效,憋屈地死了。

不娘子怔怔地幻想着自已的死法,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想出所以然!

就連她懷裡抱着的“死”孩兒,正睜着寶石般明亮的眼睛打量她,而她也瞟了幾眼,居然是被她忽略了!

沒辦法,事關生死,暫時顧不上別的事,她還在祈禱“死”孩兒能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能夠在冥府保佑自已,最好是能託夢先報個信,她也好有個準備。

正想到入神,耳邊突然響起:“孃親,真是你麼?”

水娘子面色一僵,心底一沉,果然是死劫哩!這連死孩兒都在叫我去陪他。

水娘子哭喪着臉,再想也是無用,該死是不得活哩!先把死孩兒找塊好地,再把他埋下,然後趕緊地回族裡,坐等死劫到來。

她抱着“死”孩兒正想起身,突然覺得有異,她先是驚愕、然後不信、最後就是驚喜。

她低頭望着懷裡的少年,難以置信地問道:“真的是你在叫我麼?你還活着?怎麼可能?”

少年無語,我好不容易地才逃過死劫,最後才得活命,你怎麼就是不信呢?莫非真是要我死,纔算是正常嗎?

只不過,少年現在餓得慌,渾身都沒力氣,若是能有吃的?只需一小會時間,我就能下地走路。

少年只得低聲問道:“孃親,你可帶有吃的嗎?我可是從來沒吃過東西呢!”

他的確還沒有吃過任何的食物,只是在“天道”演示的故事裡,見過許多的吃食,有仙果、仙米飯、還有仙釀。

水娘子先是一愣,後又一喜,她修的是慈母情,什麼小孩兒穿的衣裳、愛吃的零食、愛玩的小物件,差不多是應有盡有。

她也看出來少年的衣裳不是直正的衣裳,而是幻化出來的。

她先是抱着少年回到黃牛的背上,少年只覺得像是穿過一道門,就來到另一處地方,原來是真正的海牛背上。

它的身上凹凸不平,形成天然堆放物件的地方,而且它還有兩排共十二根巨大的骨刺,兩邊繩子一拉,就有數十個吊房,裡面寬敞的很。

水娘子牽着少年的手,先是來到一座小房子前,伸手撈出幾個小罐子,再從裡面拽出幾串風都特產,是蜂蜜冰糖葫蘆,只有玫瑰紅大掌櫃的店裡纔有賣,價錢並不貴,差不多是送了!成本都保不住。

水娘子去過店裡幾次,跟大掌櫃的關係非常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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