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裳雖然嘴上說得篤定,可是心裡也打着小鼓。要是她的爸爸媽媽不肯來,那可怎麼辦呢?在她心裡,寶寶的滿月宴,她希望圈圈可以得到外公外婆的祝福。
晚上回到臥室,權均梟洗完澡見她心不在焉,馬上就想到了原因,擦乾頭髮,走過來問:“擔心岳父岳母不肯來?”
祁雲裳嘆息說:“是啊,上次我們瞞着他們,讓他們很失望呢。我真怕他們一直怪我怪下去。”以前還不覺得父母有多重要,但是自從自己生了圈圈,才發現父母的愛真的是世界上最無私的,她不能讓自己的爸爸媽媽一直失望下去。
“我們當時也是的,不該瞞着他們,現在可好了……哎。”
聽着祁雲裳連聲嘆息,權均梟也覺得心疼,安慰她說:“你放心吧,世界上的父母都是心軟的,怎麼捨得一直生你的氣呢?再說了,他們主要氣的也是我們權家,因爲我們沒有照顧好你,他們在心疼你呢。”
祁雲裳當然明白父母的心思,可是她現在也是權家的人,她也不願意自己的父母,對自己的婆家有意見。她說道:“我也是權家的媳婦啊,當然希望我家裡和權家關係融洽,這樣纔是真正的一家人嘛。”
權均梟聽了也只是笑笑,抱着她躺下來,低聲說:“別想那麼多了,明天咱們就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提前一點過來,這樣讓他們早點見到圈圈,說不定就沒事了呢。”
“也是,該讓他們提前過來的。”祁雲裳附和着,心想萬一爸爸媽媽有什麼不滿,提前來了都發泄出來,不要等到滿月宴當天,當衆說出什麼讓大家難看的話來。
第二天祁雲裳就給家裡打電話,這次是祁文斌接的,一看到號碼是雲裳的,口氣馬上有些不善:“喂?”
祁雲裳只好賠笑說:“爸爸,您和我媽最近身體都還好嗎?”
祁文斌果然還在生氣,冷哼了一聲,不悅地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不是連生孩子都不告訴我們了嗎?既然有了婆家,還管我們的身體幹什麼?”
“爸爸!”祁雲裳用撒嬌的口氣說,“爸爸你明知道不是那樣的!我當時、當時真的是不想你和媽媽擔心。現在圈圈都要滿月了,你們怎麼也不來看看他?”
祁文斌還是不冷不熱地說:“那可是人家權家的寶貝,我們兩個外姓人有什麼好看的?”
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當父親的最害怕自己的女兒被人搶走。現在雲裳什麼都瞞着他,看起來反而跟婆家人更親密,讓他怎麼能不生氣呢?更要緊的是,她怎麼能把委屈一個人扛着,讓他這麼心疼呢?
祁雲裳聽出老爸的醋勁兒,又不依不饒地說:“哎呀爸爸!你要和我賭氣到什麼時候啊?現在圈圈滿月你們要是不來,難道等到他會說話了,問我們要外公外婆嗎?”
祁文斌還在沉默着,在一旁聽電話的蘇妙蘭已經忍不住小聲說:“你差不多就行了,別讓女兒爲難!”
這句話聲音很小,可是祁雲裳還是聽見了,又說:“爸爸,我都聽見了,媽媽給我說情呢!你就當看在媽媽的份上,原諒我們這一次吧。還有圈圈呢,他可是無辜的,你們忍心看着他沒有外公外婆疼嗎?”
自從知道了祁雲裳生寶寶的消息,祁文斌和蘇妙蘭夫婦就心癢的不得了,恨不能馬上看看自己的外孫子。可是心裡堵着一口氣,既爲了女兒,也爲了權家,所以總是不肯低頭。現在藉着圈圈的滿月,他們也想找個臺階下,總不能真的這樣和女兒不來往了。
祁文斌不情不願地說:“我們要是去了,那可是爲了圈圈!”
“當然當然!”祁雲裳馬上說,“肯定是爲了圈圈,我們都是沾了圈圈的光呢。”她想了想,又連忙替自己的丈夫說好話,“對了爸爸,均梟他也很想念你們,希望你們提前一天過來,咱們也好做在一起,共同商量圈圈滿月宴的事。”
一提起權均梟來,祁文斌的態度又冷了下去,不悅地說:“你少替你丈夫說好話,我們可以看在圈圈的面子上原諒你,權均梟……我們饒不了他!”
“哎!”祁雲裳還想再勸幾句,那邊祁文斌已經冷冷地掛斷了電話啊。她聽着嘟嘟嘟的斷線音,無奈地問權均梟:“怎麼辦?我爸爸還是不高興。”
權均梟問道:“怎麼了?他不肯來麼?”
“那倒沒有。”祁雲裳皺着眉頭說,“我剛剛勸了幾句,他們答應了明天就來,一起商量給圈圈辦滿月酒。但是我和他提起你來,他馬上就翻臉了。要是明天他們來了,給你難堪怎麼辦?”
權均梟是什麼樣的脾氣,祁雲裳是再也清楚不過了。這個男人太驕傲了,除了在她面前,她還真的沒有見他低過頭。萬一到時候父母生氣,說了什麼重話,權均梟忍不下去,和他們鬧翻……那樣的場面,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疼。
權均梟當然明白她
的心思,只是笑着說:“怎麼了?你還怕我會對他們不尊敬麼?”
“那……萬一他們說了什麼難聽的,你別翻臉啊。”
“想什麼呢?”權均梟在雲裳的腦門上輕輕戳了一下,說,“他們是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如果真的教訓我什麼,我認真聽着就是了,怎麼會和長輩翻臉?再說了……當時我沒有保護好你,確實也是我的不對。就算他們真的說了不好聽的,也是我活該。”
一提起那時候的事,祁雲裳就覺得不好意思,當時分明是她自己任性,可是權均梟也好,魏婉茹也好,都把過錯往自己的身上攬。
祁雲裳說:“那個真的不能怪你,等我爸媽來了,我就跟他們解釋清楚。”
權均梟欣慰地笑着說:“沒關係的,一家人,無所謂解釋不解釋,大家心裡明白,我真的對你好,這樣就夠了。”
祁雲裳用力點了點頭,“嗯!”
只不過雲裳這麼想,她的爸爸媽媽可不肯這麼想。
掛斷電話之後,蘇妙蘭就問祁文斌:“怎麼樣,說好什麼時候去看圈圈了嗎?”
祁文斌沒好氣地說:“說好了,明天!”想了想覺得氣不過,又埋怨自己的妻子,“你說你非要在旁邊說情,讓裳兒聽見了,我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蘇妙蘭哼了一聲,不屑地說:“你就別在這裡死鴨子嘴硬了,我看最想去的人分明就是你。也不知道是誰找了私家偵探,拍下圈圈的照片,整天自己在書房裡偷偷地看!我那是給你個臺階下,省得你拉不下面子,最後咱們連圈圈的滿月酒都喝不成。”
被妻子這樣數落了一頓,祁文斌覺得很下不來臺。他也冷哼了一聲,說:“我是想去,我從來也沒否認過。女兒是咱們的,在婆家受了那樣的欺負,我們要是不表表態,還指不定怎麼變本加厲呢。”
蘇妙蘭說:“裳兒你又是不知道,整天迷迷糊糊的,這次她也說了,這件事不關她婆家的事,是她自己不小心。我們把責任都怪罪到權家身上,也是不大好。”
“有什麼不好的?”祁文斌沒好氣的說道,“權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保鏢保姆就養了一大堆,但凡他們對裳兒上點心,都不會讓她受到傷害以至於早產!”
祁雲裳是被他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雖然他們祁家不如權家家底豐厚,可是也是大戶人家。裳兒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從來沒有受過半點委屈。可是嫁到了權家,就鬧出小產這樣的事情來。
早產這種事,說起來是很危險的,尤其她還是在八個月的時候。俗話都說,七活八不活,這要是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夫妻兩個人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這樣絮叨了幾句,最後還是祁文斌先嘆了口氣,說道:“不管裳兒在權家怎麼樣,不過我看這孩子現在是鐵了心願意跟着權均梟了。咱們老兩口只有祝福他們,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是啊!”蘇妙蘭也跟着感嘆,“現在這個丫頭,是開口閉口的均梟均梟……咱們明天去了,意思到了,表表態也就算了。不要責怪地太過頭,不然讓咱們女兒夾在中間,我怕她更加不好做人。”
祁文斌和蘇妙蘭早就想瘋了那個可愛的小外孫,想到終於能去見見他,第二天一早就坐車子來到了權家。
權家人們知道他們今天要來,也是很早就開始準備。權姜山帶着魏婉茹,都親自迎出來,很客氣地說:“親家公,親家母,咱們見面的機會可真是不多!你們兩個人,可真是越來越年輕了!”
祁文斌看親家這樣客氣,可還是冷冷地說:“哪裡?我們的女兒嫁的人家好,可惜不拿她當作自己人,我們整天擔心着,老的越來越快了,還說什麼年輕?”
他說話這樣夾槍帶棒,權姜山臉色一變,不過馬上就帶上笑容,“親家公怎麼這樣說呢?裳裳在我們家裡很好,她對我們好,我們也是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在疼愛的。”
蘇妙蘭說:“如果你們要是有個親生女兒,不知道會不會讓她在八個月的時候早產!”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祁雲裳不得不出來打圓場,笑着挽住蘇妙蘭的胳膊,說:“媽!我不是都給你說過了,那件事都是我自己不好,怎麼能怪別人呢?”
蘇妙蘭輕輕掙開她的手臂,不悅地低聲說:“真是女大不中留,嫁出去了,就知道向着你的婆家人!”
“真不是這樣……”祁雲裳現在覺得,自己和父母根本就解釋不通了,她只好轉移話題,“哎呀,你們不是來看圈圈的嗎?今天外面風大,我們就沒抱着他出來接你們。他剛剛吃飽,正在嬰兒房睡覺呢,現在過去看看?”
一提起外孫子,祁文斌和蘇妙蘭果然有些呆不住,祁文斌說:“那就先帶着我們去看看孩子吧。”
祁雲裳鬆了一口氣,看來對付外公外婆,果然要走外孫政策。現在她這個女
兒是徹底失寵了,想要拉攏爸爸媽媽,還要佔自己兒子的光。
祁文斌和蘇妙蘭被帶進嬰兒房,只看到小牀上縮着的白白嫩嫩的一團,頓時覺得心都化了。祁文斌還有些自持身份,而蘇妙蘭是個女人,看到外孫就迎過去,手指顫顫地伸出去,卻沒敢摸摸他的小臉,只是低聲說了句:“這孩子……這眉眼簡直和裳兒小時候一個樣。”
祁雲裳在旁邊聽着,只覺得有點好笑,當初魏婉茹也是這麼說的。大概所有的父母都是這樣,覺得孫兒像自己的孩子,這樣才能和這小娃兒離得更近,成爲他的家人。
祁文斌也湊上去,仔細看了一會,眉眼間流出來的溫情遮都遮不住,他說道:“還是個福相呢!”
祁雲裳看他們這樣,自己過來想讓他們抱抱孩子,結果蘇妙蘭馬上攔住她說:“你幹什麼?圈圈正睡着,你動他幹什麼?”
“讓你們抱抱呀!”祁雲裳說,“睡着也沒關係,醒了再哄就是了。他現在就是睡覺多,每天得有十五六個小時都睡着。”
蘇妙蘭還是不肯,說:“抱孩子着什麼急,早晚會醒的。小孩子就是要讓他多睡覺,這樣才能長個子。”
每個母親都有一套自己的媽媽經,魏婉茹見親家高興,也隨着說:“是啊,小孩子睡覺的時候長骨頭,那時候梟兒就是睡覺多,你們看現在,長了這麼高的個子!”
一聽到她說話,蘇妙蘭的口氣又有些冷,說道:“是啊,孫子總是比不得兒子,要是你們能多關心一下圈圈,會讓他這麼早來到世界上麼?八個月……想想我們都覺得危險。”
蘇妙蘭的脾氣一上來,收都收不住。這樣的場合,就算不悅也該給對方一點面子,可是她這樣直白地說出來,讓魏婉茹有些難以下臺。
祁雲裳拉了拉蘇妙蘭的胳膊,在她耳邊說:“媽,您這是幹什麼呢?我婆婆真的對我很好,那件事我說過多少次了,都是我自己的錯,你們別再這樣了好不好?算我求你們了。”
權均梟看到這樣的情景,也過來微微低頭向岳母解釋:“媽,雲裳是我們沒有照顧好,早該向二老道歉的。不過後來家裡頻繁的出事,我們是實在沒有時間,也怕更惹得二老擔心。現在也是想借着圈圈的滿月酒,大家好好坐下來喝一杯,把以前那些不高興的事全忘了。”
祁文斌看着女婿滿臉的誠懇,心裡已經動容。其實他們身爲雲裳的父母,求的不就是她在婆家能過得幸福嗎?現在看來,果然如她自己所說,權均梟和他的父母都對裳兒不錯,他們也算是放心了。
祁文斌深吸一口氣,說道:“裳兒這丫頭,從小就心軟,被人欺負了就喜歡忍着,所以我們是實在不放心。”
權均梟馬上說:“岳父您放心,既然現在雲裳嫁給我,我就再也不會讓她被別人欺負。”
祁雲裳也跟着說:“爸,我現在真的過得很好,而且還有了圈圈。我現在是個母親了,知道怎麼保護自己還有自己的孩子。也正因爲做了媽媽,我才更體諒你們對我的苦心。我知道你們擔心我,可現在你們真的可以放心了!”
看着這一對小夫妻站在一起,連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樣的。祁文斌心裡有些微的醋意,心想丫頭是真的長大了,有了自己心愛的丈夫,還有了寶寶,真正有了自己的家,就要徹底脫離他們的羽翼了。
可是內心更深處也覺得欣慰,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一個父親開心呢?
祁文斌終於說:“算了,我和你媽媽也是枉做小人。裳兒,只要你自己好好的,我們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幾個大人在這裡感嘆着,突然一聲嘹亮的啼哭打破了這有些尷尬的氣氛。祁雲裳湊上去看圈圈,這小傢伙,果然是又尿了。她正要給孩子換尿布,蘇妙蘭已經搶上來說:“讓我來!我的寶貝兒外孫,姥姥還沒照顧他呢。”
看着蘇妙蘭動作嫺熟地幫圈圈弄好,小傢伙看着從沒見過的姥姥,也不認生,突然咧開小嘴笑了笑,惹得蘇妙蘭高興地叫出聲來:“哎,你們看看,圈圈對着我笑了!認識姥姥是不是?還知道對我笑。”
祁文斌也連忙湊過來看,自己笑着說:“小孩子知道什麼,還認識你。”但是自己也忍不住俯身湊到圈圈面前,逗着他說:“圈圈,來,對着外公也笑一個,看看認不認識外公。”
蘇妙蘭白了丈夫一眼,嗔怪着說:“還總是說我,也不知道是誰最疼你的外孫子!”
他們老兩口這樣,就已經算是把之前的事情翻篇了。祁雲裳看着權均梟,兩個人也是相視一笑,看到氣氛好了起來,魏婉茹也連忙說:“好了好了,大家不要都擠在這裡了,出來一起商量一下明天的滿月宴。”
家裡六個大人,三對夫妻,一起商量着圈圈的滿月宴,祁雲裳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幸福。這些,全部都是她的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