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定。”衛宮搖搖頭。
“你這個該死的……”劍秋汐杏眼圓睜，氣得雙手握到劍柄上。
金色大劍瞬間在空中盪開一道氣旋。
“大將軍！”
衆人失聲驚叫到。
她手中的等身大劍在空中斬開一條弧線，穩穩地落在衛宮的胸前。
衛宮高舉起雙手，驚疑地看着面前閃閃發光的鋒利劍身，絲毫不懷疑剛纔有過那麼一瞬間，對方是真的想把他劈成兩半。
“你怎麼能拿這麼多人的生命來開玩笑？！”劍秋汐幾乎是咆哮出來，“眠龍關一破，幾乎就等同於北境失守，以後對方就可以劍指夢洛城，皇城乃至整個夢劍國都岌岌可危，在對方的劍影之下，淪入滅亡的可怕的地獄之中。”
“可是，正因爲這樣，我才只能說實話。不然呢？”衛宮反問到，“誰能確定一定有用？我得到的信息太有限了。你能保證你做出的決定就一定不會有風險嗎？我告訴你們確定，你們就能夠自欺欺人地拋開一切，獲得勝利嗎？”
隨着他一連串的發問，劍秋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對方靜默了大概有十秒鐘。
衛宮的呼吸也停滯了十秒。
倉啷一聲。
劍秋汐將巨劍收了回去，然後雙手反握着放到隔壁桌子上。
“那怎麼辦？”她聲音轉柔，目光平靜地看着他。
“等。”衛宮說到，“等他們進攻。”
“什麼意思？”劍秋汐看着他，眼睛一動不動，就像要生生將他的心臟剜出來一樣。
“沒有辦法，我們需要實際的體驗，收集足夠多的情報，瞭解對方的方式，以及分析相應的破解方法。”衛宮嘆了一口氣，擠出一絲微笑，“也許要用丟掉整個眠龍關爲代價。”
“什麼？”所有人大驚失色。
“小子！劍秋汐狠狠地瞪着他，“你再敢說一個字，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各位，先彆着急。”劉頓趕緊伸出手來，強壓下衆人的憤怒，然後面對着他們苦澀的搖搖頭，“也許他說的是對的。”
……
就像劍秋汐說的，現在貿然進攻，會有一定的危險性，即使知道對方的特殊武器需要緩衝，但是這個險是否能冒也是個未知數。
衛宮需要通過估算他們兩次的時間間隔來評估緩衝時間的長短，除此之外，也需要在下一次的進攻中收集到足夠多的信息。
一種可以讓整個鋒線，在瞬間就喪失所有意識，變得呆滯的可怕武器。
這就是他們預想中的情況，也是即將到來的情況。
衛宮坐在哨塔上，看着遠處奔騰的江河，就像看到了自己曾經無數次生活的家鄉一般。
那裡也有類似的大江河流，繞着山川而過，發出巨大的呼嘯和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就像是千軍萬馬在咆哮一樣。
一隻素淨白皙的手搭到他的肩膀上。
衛宮回過頭來，看着一臉關心和焦慮的女皇陛下。
“不用擔心，只要你們安全，我就是安全的。”衛宮笑了笑。
“記得要平安無事地回到我身邊。”
劍凜櫻皺眉微笑，“這是命令。”
“好的，陛下。”
劍凜櫻嘆了一口氣，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因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們，她幾乎想一頭撲進衛宮的懷抱當中。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給十二國的國君發出邀請了。只不過……“
她搖搖頭，戲謔般地笑起來，“你知道，我們所說的內容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他們很難相信這一點，更何況，現在正是戰亂時期，那些目光短淺的國君們被眼前的一城一池的得失衝昏了頭腦，在沒有明確的戰果，或者足夠有分量的人物來主持大局之前，他們很難同意這一點。”
“……”衛宮低着頭，一陣沉默。
“還有，其中有六位國君對我的提議嗤之以鼻，還有一位國君根本連嗤之以鼻的回覆都沒有。”
“離劍帝。”衛宮仰起臉，用溫柔的目光看向劍凜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笑着說，“我們都是被綁縛在歷史的車輪之上，彼此都沒有選擇的餘地，離劍國遭遇的情況並不比我們容易，海水中的魚羣大規模減少，給我們兩個國家都帶來了空前的危機，我也被那些煩人的大臣們用民心逼迫得幾乎要率先發動戰爭。”
她發出一聲嘆息般的笑，“對方選擇了這一條路，反而讓我的負罪感減輕了不少。”
“但是，依然不夠，不是嗎？”衛宮側頭看着她。
“對，依然不夠。將國內的衝突轉換成對外戰爭，並對此寄予希望，把自己的困難轉嫁到另外一方的頭上，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她搖搖頭，“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所以——”
劍凜櫻深吸一口氣，握着衛宮肩膀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衛宮，答應我，我們會贏得這場勝利，狠狠地痛擊他們，讓離劍帝坐到談判桌上來。”
衛宮微微一愣，笑容僵在臉上。
最終，還是像之前崔瀟瀟說的那樣，走到了以戰止戰的局面。
但或許這是唯一快捷的途徑。
他怔怔地看着劍凜櫻，面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眼中有着異常堅定的色彩，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同時也知道不該做什麼，她有着胸懷天下的善良，同時也有着無上的爲之犧牲一切的勇氣。
或許——
劍凜櫻，夢劍國的第四十一任國君陛下，歷史上的第一位女皇，是真正的適合成爲天下霸主的女人。
衛宮的心絃劇烈地震盪起來。
有一個問題，他沒有敢問出口，因爲他怕得到的不是想要的答案——
劍凜櫻，你真的捨得放棄嗎？
“好的，陛下。”衛宮艱難地笑起來，“只要一切能按照我設想的進行，我會打敗他們，讓離劍帝坐到談判桌上來。”
劍凜櫻欣慰地笑了笑，“我相信你，衛宮，還有，無論如何，一定得回到我的身邊。”
……
夕陽西下，照亮了遠處的一排人形。
劍凜櫻的海藍色皇袍離他越來越遠。
衛宮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向另外一側。
遠處正有什麼東西在涌動着，就像是奔騰的浪潮一般。
一條線，白色的，帶着點點的藍色浪花，從天邊而來。
“來了。”
劉頓大師的聲音響起，連同身邊的大將軍劍秋汐也緊張起來。
“注意防守，遠程劍準備！”大將軍盪開衣袍，舉起手來，放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