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秘辛

從百名那裡得知姚敏她們護着傷勢初愈的馬師皇已經先行回赤霄山了,劉明自然也不願再多耽擱,拎着昏迷不醒的丁令威踏上了歸家的路途。有了迎仙亭的幫助,路途自然是大大縮短,不過一日夜的功夫,劉明就重又回到了剛剛來到仙界時所處的那座迎仙亭中。

“哥哥,哥哥•••”迎仙亭的青光剛散,一個嬌小的身影一頭撲進了劉明的懷中。

攬着又哭又笑的青棘撫慰一陣,劉明擡頭,迎上了一雙同樣盈盈欲淚的目光。

“我回來了。”

“嗯。”

“我一切都好,就是樣子有些改變•••”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總是認得的•••”

無聲的交流中,一雙熱戀中的情人相視而笑。

在何道人的百草坪中,劉明重又見到了馬師皇。此時的馬師皇正笑眯眯的抱着小黃,教他一樣樣辨識百草坪中的各種草藥。冥雲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一見到劉明他們回來,馬上竄了過來,伸出手撒嬌道:“老大,我也要抱抱。”

劉明笑着颳了她小巧的鼻子一下:“叫哥哥,不要什麼都和百名那個混蛋學。”

聽他這麼一說,後面的百名不願意了:“我還不是跟你學的。”說着賭氣的把託在手中仍然雙目緊閉的丁令威往地上一扔,從懷中掏出那座九天都篆秘魔雷光塔來,在冥雲眼前一晃,道:“小黑丫頭,看哥哥給你帶回什麼好東西來了。”

那座九天都篆秘魔雷光塔在百名手裡不過寸許高下,卻是更顯得精緻,通體金光閃閃,一道五彩雲霞圍繞着塔身緩緩轉動,在陽光下顯得美麗無比。青棘一看,也是雙目放光,從劉明懷中掙脫下來,拉着百名的手一通猛搖:“百名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無視百名求助的目光,劉明重又拉起姚敏的手,走到馬師皇面前,雙雙施禮道:“先師身體都恢復了?”

馬師皇笑着朝二人點點頭,把懷中的小黃放下來,指着百名道:“去到你百名哥哥那裡要禮物,要是不給就纏着他不放,給的東西不好也別放過他。”

看着被三個小傢伙纏的頭大無比的百名,劉明和姚敏暗中偷笑着同馬師皇往洞室中去了。

還未等三人進入洞室大廳,就聽見梅姥姥那憤怒的聲討聲:“•••當初你非要同何道人爭奪這個差使,還說什麼自己除了打架之外身無長處,做先師的護衛正合適。現在看來,你的長處倒是都在睡覺上,累得先師身受重傷,連你自己都被人家給捉了去,沒出息的東西,早知道讓我家敏兒去都比你強•••”

聽到這兒,劉明悄悄朝姚敏作了個鬼臉,姚敏白了他一眼,加快腳步先一步進大廳裡去了。

看着姚敏的背影,馬師皇微微一笑,朝劉明道:“你小子福氣倒好,有這麼一位溫婉可人的紅顏知己。”

看到劉明一臉幸福的模樣,馬師皇不知想起了什麼,輕嘆道:“以後歲月漫漫,望你二人記得相互扶持,相互信賴纔好。免得千年恩愛,一朝俱成覆水。真到那時,縱使你手段通天,也只有追悔而已。”

這話說得十分突兀,劉明不由一愣,看馬師皇一臉索然的樣子,卻也不好細問,只得點頭應是。

等到兩人來到大廳之中時,一臉不愉之色的梅姥姥已經停了口,同青木老人、何道人,以及一個麪皮漲的紫紅的黃髮大漢一同朝馬師皇行禮。劉明向幾個人見完禮後,便快走幾步來到姚敏身邊,也不管幾位長輩在場,只是拉着她的纖手不放。姚敏不料他如此大膽,如玉的粉頸上都滿是紅暈,掙了幾次卻掙脫不開,只得由他去了。

衆人落座後,梅姥姥迫不及待的開口道:“先師,那個暗算於您的貝鄔公已經交代清楚,這次那玉虛宮•••”,

“不必說了,我心裡有數。”馬師皇舉手阻止了梅姥姥的話,“如今這赤霄山中剛有一番新氣象,你們只要好好維護便是。我這次受傷只是一時大意,以後自然會小心提防。你們的心意我知道,但此事萬萬不可插手,否則恐有覆滅之禍。至於那貝鄔公等人,就交於我處理吧,正好藉此機會回去看看昔日那班好友。”

“先師不可,”青木老人等聞言俱是大驚,紛紛出言勸阻,那何道人更是一頭拜倒道:“先師於我赤霄山上下恩重如山,我等縱使身成糜粉,也誓要保的先師周全。”

“我說了,我心中有數。”馬師皇將何道人從地上摻起,“這次受傷雖然是因那玉虛宮而起,但我如果回去,反而絕無兇險,不過是不能同現在這般自由罷了。此中關隘我礙於昔日誓言不能多說,好在歲月漫漫,說不定將來會有什麼轉機,你們只要謹記我的囑託,使這赤霄山聯盟不至於曇花一現便好。”

再三求懇無效,青木老人等只有含淚應了。劉明在一邊聽得氣悶,不由挺身道:“要我說,反正現在已經和那個玉虛宮撕破了臉皮,何必再藏頭縮腦的用先師這一身自由換來我們苟且偷生。大不了我們由明轉暗,和他們慢慢周旋,我就不信整個仙界都是由他們作主,反正時間充足,我們和他們慢慢耗,天長日久,鹿死誰手還不得知。”

“胡說,”聽了這番話,馬師皇難得的動怒了,“我與玉虛宮之爭,不過是因爲對有些事情的看法不和,但究其根本都是爲了仙界將來的發展。要是按你所說的辦法實行,只怕整個仙界根基不保,到時候你我都是不可饒恕的罪人。”

看着誠惶誠恐的劉明,馬師皇嘆了口氣,放緩了語氣道:“你來到仙界時日尚短,不知道當初建立這仙界是何等不易。雖然直到如今這仙界中的仍有許多弊端,但此地畢竟是我等安身立命的所在,絕對不可因爲一時之氣作出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情來。你制定的那個《聯盟發展綱要》我看了,那些基本綱領雖然簡單,但其中的觀念卻是深和我心。若是能讓仙界中人普遍接受這其中的觀念,其功莫大。我此次之所以甘心去那玉虛宮,不單是爲了免除紛爭,更重要的是想盡力保存下這顆火種,你若是能借此契機,將這次革新進行下去,最差也可以將這赤霄山建設成爲一方樂土,若是能更進一步,讓這仙界因此受益的話,我縱使九死亦無悔矣。”

這番話說完,整個大廳中一時落針可聞。劉明在衆人的注視下沉默良久,最終面無表情的朝馬師皇一鞠躬後,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姚敏正想跟去,卻被馬師皇叫住:“讓他自己靜一靜吧,畢竟前路艱難,若是他不願的話也就罷了。”姚敏低頭應了,站在梅姥姥的身後,死死咬着下脣,一時間心亂如麻。

在百草坪前的藥圃中徘徊良久,劉明始終是未能平息下心中的紛亂。改變人的觀念,說起來倒是容易,可惜即使以劉明那淺薄的歷史知識,也知道在這條無盡的道路上每前進一步需要付出多麼大的代價。馬師皇的離開,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以後呢?劉明越想越覺得心中煩躁,頓足間化作一道玄光,直接朝綠雲臺去了。

棲霞嶺上,青棘和小黃、冥雲三個玩的正瘋,見到劉明回來也沒空理睬。劉明徑自降落在綠雲臺前,進得門去,卻發現被自己綁票回來的丁令威正身披蓑衣,仰躺在廳中全神貫注的看着什麼。

對於自己的這個老鄉,劉明倒是很關心,走過去問道:“你醒了?”

丁令威目不斜視,好半天才回答:“一直,醒。”

“在看什麼?”

“天,看天。”

劉明學着仰頭,卻只看見一片翠綠的樓板:“你功力都被禁住了,能看得見嗎?”

“天在,就能。”

“呵呵,”劉明被這古怪的老頭逗的一笑,乾脆拋開心事,學着丁令威的樣子仰躺在地,對着那一片翠綠的樓板發起呆來。

等到夕陽西下,擔心愛郎的姚敏一路找到了了綠雲臺中。她乍一見看見劉明如此模樣,不由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將他扶起來,擔心的問道:“你還好吧,馬師皇先師不是也沒非得要你那麼作嗎?要是做不成就算了,反正我•••總是陪你的。”

躺在一片暖玉溫香之中,劉明只覺得神志從未有過的一片清明,他撐起身,含笑將姚敏抱在懷中,認真的道:“敏兒的心意我當然知道,不過這件事雖然艱難,卻也有非作不可的理由,更何況未見就做不成呢。”

躺在劉明旁邊的丁令威仍是一臉木然的看着樓板,直到那一雙戀人攜手走遠,才嘆息一般的吐出一聲:“天在,就能•••”

(第三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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