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一處漆黑的野洞之中,蘇然五心向天,閉目盤膝。
在他的體表,道道血色靈力繚繞流轉,微微上斜的眉梢不時皺動,不多時,一絲痛楚爬上蘇然清秀的臉龐。悶哼一聲,他的身軀微微一顫,而後卻見數道血色氣勁散播開來,將四周佈滿灰塵的石壁激起一蕩煙塵。
被放置在遠處的芯兒喃呢不已,玩着自己的手指,肉呼呼的小臉上不時會流露出嬰兒特有的天真。
隨着時間的推移,一絲似是線的血芒自地底涌現而來,順着一道詭異的痕跡融入了蘇然體內,在他的身體之中一道道肆虐的血色靈力,得到血芒的加入之後,逐漸狂暴起來。
一絲絲晶瑩血光,自蘇然的皮膚滲漏出來,一個呼吸間,漆黑如墨的山洞中,便紅光大作一時間變得清晰起來。血芒漸漸實質,蘇然的軀體顫動的更爲劇烈。
就在此時,一道莫名的吸力驟然散播,蘇然體表的血色靈力一瞬間被收回體內,然而,下一刻血色靈力化爲線絲一般,從其全身十萬道毛孔之中迸發而出,一時間,蘇然整個人便被血芒包裹,隱約間他的血髮色澤越發猩紅,道道屬於九天神煞獨特的嗜血氣息顯露無疑。
“哼”
一聲悶響自蘇然身軀之中響起,隨後一股似能量風暴的詭異氣浪,從他的身體內部涌現,似潮汐之時,道道翻涌的海浪將這片天地淹沒,下一刻,一道血色光柱自蘇然頭頂攝出,破開山洞,直射天際!
隱約間,一股屬於化珠境中位的強大氣息若隱若現,下一息,蘇然緊閉的雙目驟然睜開,淡漠的臉頰浮現出一抹笑意。“化珠境中位,沒想到無意間吸收了凌楓兩名師弟的靈力之後,竟這般容易的突破了化珠境下位瓶頸。”
站起身,蘇然大手一揮,洞內的血色氣息驟然間如潮水般縮回其身體內部,而後,蘇然單手朝着芯兒一攝,下一刻,芯兒便已出現在其懷中。
隨後,蘇然體表血芒一閃,下一刻便化爲了一道無形遁光消失在天際。
九天神煞da法,雖然不能就地吸收天地靈氣修煉,但卻可以吸食已死修士亦或是強大妖獸屍體體內的殘存力量,從而轉化爲自身靈力,助蘇然破開修爲瓶頸,眼下距離他進入化珠境,已有半年光景,期間他也擊殺過數名修士,如此一來,突破倒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某處的天空,蘇然急速遁飛而行,不知何時起,下方的地形漸漸轉變,一座座高聳入雲的山脈逐漸浮現,只要再過不遠,便能夠抵達位於道神宗南部以南的崑崙劍派。
當初三笑所說的救治花語之法,必須要在崑崙劍派取得一名爲聚魂幡的法寶,只不過聚魂幡乃是至邪之物,相傳是八百年前,一名爲天魔道人的散修,得罪了崑崙劍派當時的掌門,最後被崑崙劍派集結數名破丹境修士,將天魔道人滅殺。
而天魔道人的本命法寶聚魂幡,便被攝於崑崙劍派的最高峰,天擊峰頂端,以此來警示修仙界的邪修。
天擊峰乃是崑崙劍派第一主峰,當代的天擊劍主,也就是崑崙掌門便居於此地,試想在崑崙劍派重重把守,大量化珠境,甚至是數名破丹境修士的眼下,要想完全無恙的取得聚魂幡,只怕難於登天!
也就是如此,蘇然纔會與清思道尊訂下承諾,十年之後將治癒之法帶回去。
眼下所坐的第一步,便是要成爲崑崙劍派的弟子,這是唯一能夠接近天擊峰的渠道,除卻此路,蘇然沒有任何機會得到聚魂幡。
這一次進入崑崙劍派,與在道神宗草草拜師不同,他必須要一心一意的加入崑崙劍派,心中不能存有一絲不軌念想,否則光是崑崙劍派的護山大陣便會將他阻攔在外。
崑崙劍派十年一收弟子,蘇然的運氣決對不差,小道消息,大約在半個月之後,崑崙劍派便大開山門招收弟子。
青州城,作爲最靠近崑崙劍派的城池,規模自然不會小,這一日,一名清秀少年出現在青州城門,引起行人注意的,不是少年的模樣與衣着,而是,少年懷中熟睡着的女嬰。
少年不過十七八歲,臉上雖然稚氣已無,卻也不像擁有子女之人。
“嘿,公子這是從何處拐來的嬰兒,不如賣與在下?”就在此時,當地的一名略有名氣的混混走上前來。混混本來還算英俊的面容,卻不知爲何,滿臉的傷疤,說話之時臉上的疤痕一顫一顫,讓人望而生畏。
少年臉色淡漠,聞言看了他一眼,一語不發,朝着青州城中走去。
混混在此地橫行霸道慣了,本想以此藉口,將少年手中的女嬰騙走,而後轉手以高價賣掉,只是卻沒想到,這少年看似普通,眼神卻極爲銳利,被他一瞪之下,混混渾身如墜冰窟,“你,找死不成!老子與你說話,你竟敢不應!”
然而,此時早有一羣好事之人圍了上來,混混拉不下臉面,鼓起勇氣攔住了少年的去路。
“滾開”
少年似是不想多事,嘴脣微動,輕吐兩字。
說罷,少年便不管他的神色,邁開步子走入了城中。而那名混混在聽了少年之音後,卻好似被施了魔法,如失了魂一般,愣愣的站立原地,任憑旁人如何叫喊推拉,混混均沒有一點反應。
直到日落夕頭,混混才哐噹一聲摔倒在地,嘴角處流出了大量白沫,看似強壯的身體更是不住痙攣。
一間名爲有客居的客棧之中,蘇然懷抱芯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此間客棧的上等名酒女兒紅。
只是在蘇然口中,這讓人垂涎的百年女兒紅卻如白開水一般索然無味,他在意的,是在其右下方一桌的四人。
那四人均是身負長劍,神態俊逸的修士,從低聲交談中得知,這四人均爲崑崙劍派弟子,此番便是負責這青州城招收弟子一事,唯一讓蘇然驚訝的,便是這四人竟都是凝氣境九層修士,只差一步便可邁入化珠境!
“道友?”
就在此時,一道悅耳之聲在耳邊響起。
蘇然從思索中回過神,卻看見一名宮裝女子立於身前,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見蘇然看向她,宮裝女子悄然一笑,指了指他一旁的椅子,“客棧此時人滿,妾身可否與道友共坐一桌?”
宮裝女子生的一副瓜子俏臉,粉黛似玉的臉頰上顯現兩個淺淺的酒窩,一笑過後,如柳絮般的柳眉微微彎曲,一雙明眸似月牙一般引人入勝。
“隨意……”
蘇然雖說心性冷漠,但卻也不是不通常理之人,不經思索,便也答應了女子的要求。
“咯咯,妾身薛碧雲,此番是想借助崑崙劍派招收弟子的機會,前來一試,看看能否擺脫散修的身份。”這宮裝女子似十分健談,剛一坐下來,便出生詢問:“見道友與妾身修爲相當,莫非也是想來加入崑崙劍派?”
“是”
蘇然眉梢微蹙,仰起腦袋,將手中的一壺酒水灌入肚中,而後手中一閃,出現一抹丹藥碎末,輕輕拈了一絲觸碰在了芯兒的小嘴上,芯兒如遇甘露,小舌頭連忙在嘴脣上舔了舔,紅嫩的小臉上露出了愜意的笑容。
“咦,這嬰兒如此可愛,某非是道友的女兒?”薛碧雲似乎沒有聽出蘇然的不耐之色,輕移了一下身子,坐在了蘇然身旁,白皙如藕的手臂伸出袖袍,輕戳了下芯兒肉肉的小臉,“咯咯,小傢伙真可愛。”
蘇然鼻間一陣清淡的體香繚繞,不自覺的將身體移了移,淡淡說道:“算是吧,芯兒便是在下的女兒……”,當着水芸的面,蘇然認下了芯兒這個義女,只是此時芯兒生父隕落,水芸亦不知去向,說自己是她的父親,倒也說得過去。
“原來叫做芯兒,可愛的小傢伙!”薛碧雲忍不住喜愛之色,不斷的逗着蘇然懷中的芯兒,“對了,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蘇雨”
蘇然不假思索的回答,他的真是身份不能暴露,否則又將有無數麻煩接肘而來。
“蘇雨……”薛碧雲喃呢一聲,掩嘴輕笑着道:“蘇道友的姓氏,倒是與最近在修仙界中廣爲流傳的血魔蘇然一樣。”
蘇然心中咯噔一下,不動聲色說道:“血魔…蘇然?”
“是啊,聽說被蘇然所殺之人,屍體中沒有一滴血液,倒是與屍門的殭屍吸食凡人血液修煉,有些相像,只是卻不知道那個蘇然是不是殭屍一脈……”
“以道友的說法,要是殺人之後將其頭顱砍下,並且一直如此,便要被稱作斷頭魔?”蘇然嘴角流露出一絲不屑,緊了緊身上的道袍,將芯兒圍了起來。如今已是深秋,氣溫有些過低,眼下人多口雜,他有不能以靈力驅寒,也未有如此才能保持芯兒的體溫均衡。
“咯咯,血魔之稱是道神宗內部的諷刺之意,但在散仙堂大量的低階修士眼中,那位蘇然卻是十分了不得的人物!”薛碧雲頓了頓,柳月般的眼眸之中,閃現着道道崇拜光芒:“畢竟只有蘇然,能夠在道神宗與其他兩派的追殺之中僥倖逃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