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客棧出來,百念綠一眼望去大街上人來人往,晨間都是這般熱鬧,聽說前幾日凡間有燈火節,真是遺憾的錯過了她從沒見着的燈火節。
“天主!你瞧,前面也有吃飯的地兒呢!我們去瞧瞧都有些什麼好吃的!”百念綠拉着諸天的手臂,一路上蹦蹦跳跳的朝前方那直往外冒着熱氣的鋪子走過去。
“念念!”諸天叫了一聲身旁跳着笑着的人兒,見她沒反應,又叫了聲,“念念!”
百念綠停下來,不解的仰望着他,“天主…可是在叫我?”
“難道我們身旁還有第三人嚒?”諸天沒好氣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
“可是——好吧,我知道了,可是我爹都喚我綠綠吖?”
“哦?那是你爹,我又不同於你爹,以後,我便喚你念念好啦。對了,我們這是在凡間,你就叫我諸爺好吧?”
“諸…爺?嗬嗬嗬好哇!”百念綠差點笑疼了肚皮,踮起腳尖趴在他耳旁小聲道,“幽冥界天主一下子變成了員外爺,哈哈哈!”
諸天被嘲笑得也忍不住自個兒大聲笑起來,和這丫頭在一塊兒,就是有數不盡的歡樂。
太白虛山上,銀烈看到突然到來的訪客,錯愕不已。
“原來是七彩神皇尊駕太白虛,銀烈有失遠迎!請神皇上座!”銀烈從白璧殿中走出來便瞧見了一身黑底印染着白色櫻花雲裳的七彩神皇,矗立在雲殿中央,趕緊迎上前招呼。
七彩神皇一副氣定神閒,走到尊位之下的上位坐下,弟子們忙烹煮了熱茶和仙果奉上。
銀烈和玄羽二人垂立在對面。
“前幾日本神皇譴櫻花林小仙送來請帖,也等了這麼些日子,怎麼也沒等到太白虛新一任弟子的尊駕,只好前來一敘。”神皇淡漠的凝視手中的小茶杯,淡淡的道來。
果真是來拜見小師叔!銀烈上前一步鞠躬道,“原本銀烈打算親自陪同小師叔前往十里櫻花林,拜見神皇,不想,小師叔近日閉關,所以才拖到今日都還能成行。”
“閉關?”神皇鷹眼一般盯着銀烈,在瞧瞧垂立一旁始終不做聲的二弟子玄羽,這二人神情鎮定,到真像如同他們所言,在閉關,只是,閉關這等事情,爲何信手拈來,撒謊也是心不跳臉不紅。
許是最近被那丫頭給騙了幾次,所以不肯再輕易相信銀烈的話,雖然銀烈一向心思深沉,可是也終是不願信了他的一番話。
“對!小師叔閉關何時出來銀烈也未曾知曉。”
“哦?你過來。”神皇朝銀烈招手。
銀烈怔住了一剎,不明所以,慢慢走近。
“蹲下,蹲在我面前。”
呃?神皇這是要做甚?銀烈胸膛狂跳着慢慢蹲在神皇面前,擡眼看了他一眼。
“銀烈,你看着我的眼睛,把你方纔說的話再說一遍。”神皇飲着茶,淡漠依舊。
“我——”銀烈咬着下脣,眼神不似之前那般堅定,而是閃爍。
神皇放下茶杯,與他四目相對,面無表情的說,“自從本神皇踏上這太白虛,就根本沒有感應到那三清金壁劍擎天的震懾仙力,你竟然還敢誆本神皇,說什麼在閉關?”
銀烈和玄羽二人一聽神皇竟然識破了他們的謊言,噗通一聲跪在神皇面前。
“你們知不知道那三清金壁劍這把舉世無雙的法器是三十三天之上,由三位天尊,將自身修爲凝鍊數萬年而成,它來到了太白虛,便是這太白虛,天界聖地的鎮山之寶!它自然是隨着它的主人共進退!”
“神皇請息怒!銀烈錯了!銀烈是擔心小師叔不在山上會引
來他人暗自揣測,所以才讓師弟們對外一致口徑,說小師叔在閉關!”
“哼!那他去哪兒了?”
“前幾日大概是下山去凡間了。”
“去凡間?你們的師叔要下山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竟然不知道他的行蹤?萬一他有個好歹,你們誰跟你師尊交代此事?”
“銀烈這就派人下山去凡間尋小師叔,再將他帶回太白虛。”
神皇絕美的容顏露出一絲睥睨,看來老祖這個小徒弟似乎並不受這些弟子們的待見。
神皇離開以後,銀烈召集師弟們到雲殿,吩咐幾個師弟下山去凡間尋找小師叔。“記住,要是找到了小師叔,一定要將他帶回來,不得耽誤!”
“是!大師兄!”
在凡間鍾離國和諸天玩得十分愉快的百念綠,早已將太白虛上的那些傢伙忘得是一乾二淨。
這日,兩人坐在河邊的的酒肆中,飲着酒,觀看着煙柳畫橋,小橋流水。
“諸爺,你說說這凡間是不是比你們那幽冥界好看好玩多了?而且,這裡還有戲園子唱戲,這幾日我也聽了幾齣精彩的戲,以前沒下過山,到以爲青嶼山便是我的整個世界,這次真是讓我大開了眼界。”
“青嶼山?你家住青嶼山啊?”諸天望着百念綠的小臉,那青嶼山倒是聽說過,只是好像也並不知道這座山的具體位置。
“對啊!不過,沒有一同回山上,你是進不去的。”
進不去?諸天笑笑,捏着她的小臉,這世間還有他諸天進不了的地方?這丫頭吹牛的本事倒是見漲。
百念綠坐在諸天的身旁,伸手輕撫着他臉上黑色的胡茬,凝望着他那雙黑眸,如此俊烈的男人,真是白瞎了幽冥界的那些女人。想着想着竟然噗哧暗笑起來。
“你笑我?”諸天摟着倒在他懷中的小腦袋,擰着她的鼻尖。
“哪有?人家只是突然間就想到了一個很好笑的事,所以才忍不住笑了。”百念綠從他懷裡鑽出來,指着河對岸的鋪子,“你瞧,那邊的人在笑話我們呢!”
諸天擡眼望去,淡淡的笑着,突然,他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百念綠不解的順着他的視線一眼望過去,卻看到河對岸的街面上,幾個奴婢模樣的女子,擁簇着一個女子,緩緩打街的另一面朝這邊的石橋走過來。
“你等一下我!”
諸天不待百念綠回過神來,一陣輕煙便飄到了河對岸。那被擁簇着的女子並未上橋來,而是沿着河岸,徑直朝另一邊街面走過去。
諸天也跟着過去了。
“那人是誰?”
百念綠不解的問前來添水的小哥。
“客官你是說那走在婢女前面的紫衣姑娘嗎?那可是當今陛下的小公主啊,怎麼,沒見過?長得可真是絕色佳人。”
“錯!她並不是什麼公主!”
百念綠回頭定睛一瞧,“紫漣?你怎麼來了?”
紫漣緩緩走近,在百念綠面前坐下,同行的還有一個身穿豔麗紅色衣裳的女子。
待小哥離開以後,紫漣才緩緩道,“那名女子只是因爲觸犯了幽冥界法度的法度司,被我父君貶下凡而已。”
“啊?法度司?”
“這位是豔蝶姬,你可見過?知道她是誰嗎?”紫漣面無表情的看着百念綠,瞧着百念綠不解的將視線移至豔蝶姬身上,纔會心一笑,自顧自的飲茶。
百念綠打量了一番豔蝶姬,有着晶瑩剔透肌膚,美如水晶的女子——豔蝶姬,她可從未見過,搖着頭道,“不認識。是幽冥界的人?”
豔蝶姬冷笑一聲,高傲的眼神斜睨着百念綠,斜翹的嘴脣輕啓,“我乃幽冥天主的愛姬,怎麼,這幾日有了天主的陪伴,就高興的像個要糖吃的人了?”
愛姬?“愛姬是什麼?”關係?
“你傻啊,白念,愛姬都不明白?就是我父君的愛人啊!還有哇,那街面上那個女子,法度司,也是我父君愛了一生一世的女人…”
愛了一生一世的女人?會被貶下凡?
百念綠感覺自己的腦子轟然間在亂打架,什麼愛姬,什麼愛了一生一世的女人,這些彷彿都是在騙她。
“紫漣,你說的都是騙我的對吧?”
紫漣冷笑一聲,望了一眼豔蝶姬,“豔蝶姬都陪伴我父君十萬年了,還有假?”
百念綠絕望的望着諸天追過去的背影,眼眶瞬間起了一層薄霧,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你們先喝茶,我去方便一下。”
說着,快步離開了酒肆,在大街上,耀眼的陽光地下,飛快朝前跑。她要將方纔那些話都忘掉,可是越想忘掉就越是像打架一般鑽到她的腦中來。
“咦!那不是小師叔嗎?三師兄?你瞧?”
三師兄虹一定睛一瞧,在大街上狂奔的人果然是小師叔,於是趕緊迎上去。
“小師叔!小師叔!真是你啊?”
虹一一把抓住百念綠,驚喜萬分。
百念綠停下來看到有點印象的兩個人,“你們這是——”
“走!小師叔,跟我們會太白虛吧!我們倆是特地下山來找尋小師叔你的。”
百念綠回頭望着已經看不到諸天的身影,鼻子一酸,滾燙的眼淚嘩的留下來,滑落臉頰,“好!快帶我回去吧,我累了。”
“小師叔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是說是來找我的嗎,那還不快帶我回去?””嗯!”
三人便一同回了太白虛。
諸天追着公主到了王宮門口才停下腳步,他嘲笑着自己,這個時候的她又怎能認得他呢?
當初發生的一切,是對還是錯?是懲罰還是救贖?是私心還是無心?但無論是哪一種或者哪一種都不是,一切也都發生了。如果是錯,也只有繼續錯下去。
因爲,幽冥界的主人需要尊嚴,幽冥界的衆生需要法度,幽冥界需要繼續存在。想到此,幽冥天主長吁了一口氣,定了定神轉身離開王宮門口,悵然若失的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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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肆的諸天看到紫漣和豔蝶姬坐在他們的酒桌旁,厲聲問,“你們怎麼來了?念念呢?”
“父君!”
“天主!”
兩人起身行禮,垂立在一旁。
“父君說的可是白念?他方纔說要去茅廁方便,所以——可能耽擱了一會兒。那紫漣就不打擾父君飲酒,先離開一步。”
紫漣拉着豔蝶姬匆匆離開酒肆,一回身便回幽冥界去了。
諸天獨自坐了許久也沒見着百念綠出來,便問小二,“派個人去茅廁瞧瞧,我那同伴怎麼還不出來?”
“茅廁?這位爺,您那同伴沒有去茅廁啊?”
“沒有去茅廁?”諸天騰地起身,抓着小二哥的手臂,“那你瞧見她去哪兒了?”
“唉丫丫這位爺,您那同伴好像是哭着從酒肆跑出去的。”
“她爲何會哭?”
“方纔不是有兩個姑娘進來嗎?她們三人好像是說了一些話,然後小的間看見您那位同伴跑出去了,跑到了街上去了。”
諸天放開小二哥的手臂,慌忙跑出酒肆,衝到大街上,四處尋找百念綠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