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先人故交
那青年道：“老孫，孫望道，你不是他的徒弟麼？”
江川將盤膝改爲正坐，恭敬地道：“您是先師的故人？”
那青年道：“哦，老孫果然已經去了。以他的性格，倘若不是臨終，斷斷不會把那塊玉佩給人。想必他也十分喜歡你吧。你的孝是給他帶的麼？”
江川一愣，孫望道去世未滿三年，他是平時帶着一根孝帶的，不過剛纔爆炸的時候已經撕爛了，連帶着腰帶上掛着的玉佩也不見了蹤影，他猛然想起，孫望道臨終前是給他一枚玉佩，說道如果遇見當年的好友，可以相認，或許能得一分仙緣，莫非就是眼前此人？然而他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怎麼看也不到三十歲，與孫望道的耄耋之年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那青年道：“算算年紀，他也百二十歲了，八十年對於我們這些人不算什麼，不過於他就是一輩子了。倘若不修仙，求那一線長生之道，人生百年也不過彈指一瞬，再回首時，便已物是人非。”
江川聽了，想起先生的離去和自己的志願，不由得流下淚來，叩首道：“求叔父教我。”
那青年笑道：“人一輩子交一個朋友不容易，看在老孫面上，你就是混蛋、王八蛋、廢物點心，我也得收下你。何況你還不是混蛋、王八蛋、廢物點心——我看你還挺像綠豆的，那咱們至少相處的會愉快一點。”
江川嘴角一抽，心道：你既然自比王八，那我要是王八蛋，豈不是更對了你的胃口？他已經習慣了那青年不扯淡不說話的風格，對於他張口閉口的胡說八道，倒也不怎麼介意。
那青年咳嗽一聲，道：“我叫沈白，道號天庸子——除了場面上應酬，一般也沒人這麼叫，你記住了便是。來，我看看你的資質。”說着伸手在他腦袋上一晃。
霎時間，江川頭頂如同放了個大煙花，五顏六色的光芒一起井噴而出，在空中交匯成一出光怪陸離的奇景。
沈白“噗”的一聲，噴了出來，拍腿笑道：“他孃的，老子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這麼雜的雜靈根！”
江川心中一沉，道：“我的資質不好麼？”他從小到大，一心想的便是修道，也知道資質是至關重要的一部分，倘若資質不好，修道之途必然阻塞，對於他是極大地打擊。
沈白臉上總是帶着滿不在乎的神情，也看不喜怒來，以開玩笑的口吻道：“不是不好，你的資質簡直就是一種創意——我瞧瞧，一……二……三……”他掰着手指頭種顏色一種顏色的數下去，數到五以上的時候，突然眉毛一挑，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道：“或許事情沒有想得那麼糟糕。”
江川被他的表現嚇得不清，這時聽到轉機，喜道：“莫非我的資質不算差麼？”
沈白看了他一眼，道：“當然還是很差了——只不過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差。靈根向來是越純越好，天靈根最好，單屬性靈根其次，一般認爲五靈根最差，但是你居然超出了五靈根，出現了非常少見的幾種靈根，這不能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否極泰來，說不定反而有稀奇處……而且還有兩件事，我想應該是好事。”
江川聽得似懂非懂，心情也是忽喜忽悲，這時候，突然光芒一暗，他頭上那個煙花熄滅了。
沈白在他腦袋上又是一拂，把那煙花召喚出來，仔細觀瞧，道：“首先你是滿靈根，相當少見，據我所知，只有天靈根是單靈根的滿靈根，剩下的兩靈根，三靈根說到底都是雜靈根，幾乎不會出現滿靈根。第二，就是你的火靈根比別的靈根柔順很多……你練習的是火系功法麼？”
江川道：“是的。”
沈白道：“我剛纔看你掌心雷已經掌握了，那個火矢術掌握了麼，給我看看。”
江川道：“掌握了。”隨手召喚出一支火矢，向着一塊石頭飛了過去，忽的一聲，在石頭上騰起一片火焰。這個法術他如今使出來，簡直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他甚至覺得，就算不用火矢，把火焰改變成火球甚至別的形狀，也能輕易做到。
沈白仔細的看着那枚火矢在石頭上燒了一盞茶功夫才滅，沉吟片刻，轉過頭來道：“跟我想的一樣——你是不是覺得火系法術非常容易學，而且招出來的火焰威力很大？”
江川道：“是啊，不用一個時辰就掌握了。”
沈白輕聲道：“火矢術作爲最低級的法術，確實上手容易，但是一般人也要學個大半天，才能放出，而要練的得心應手，非一兩日的功夫。而且，火矢術的火焰就是凡火，譬如這個……”手一伸，一道火矢想起發出，火焰落在石頭上，略一灼燒，便即熄滅，不留下半點痕跡。
江川愕然，過了一會兒才道：“可是我的火矢術……這是變異了麼？”
沈白道：“我猜想，固然有你悟性不俗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還在你的功法上……你的功法威力大，對於火屬法術有極強的加成和助力，而且修行的速度也極快——憑你的資質，兩年修到四層真是相當驚人了，而且你居然用四層的功力可以初步祭起法器——當然不是御使法器，你離這還差遠了——但是法體四層就能祭出飛劍，那也是極其了不起的，據我印象中，只有少數幾門頂級功法纔有這種本事。甚至，我猜，還有幫人調理靈根的作用。小子，你選到了了不起的功法了。”
江川心中暗暗歡喜，卻聽沈白道：“但是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功夫，這種功法肯定也有缺陷。譬如說，你現在爲什麼還是法體期四層？”
江川愕然，道：“我一直是四層啊？”
沈白道：“剛纔我給你吃的是上品‘回龍丹’，藥力十分渾厚。你已在四層巔峰，剛纔經歷大戰體悟不小，再加上藥力一推，更上一層煉到第五層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是你居然仍是停滯不前，老實說我吃驚不小。”沈白本來想把江川往上提一層，一來給故友之徒一個見面禮，二來顯現自家的本事，沒想到江川居然毫無反應，弄得他自己倒是很尷尬——當然這些話就不必對外人道了。
江川經他一提，道：“我那功法的層次好像不是按照一二三四層分的，我已經在四象位巔峰卡了許久了。”說着去除了那《火引通玄書》，遞了過去，道，“您幫我看看。”
沈白拿起那書，掃了一眼，眉頭登時皺了起來，凝神細看，不自覺地身子端正起來，顯示出他的鄭重。過了許久，沈白擡起頭來，道：“江川……我可真要對你從新評價了。”
江川一愣，表示不解。
沈白用手指將那《火引通玄書》捲了起來，憤而揮了一揮，道：“你的悟性真他媽不是一般的好——這種顛三倒四、故弄玄虛的文字你居然也能在無人指導一竅不通的情況下，似模似樣的練出東西來，簡直是天縱之才——這位寫書的簡直就是不會說人話，我X，也不知是個瘋子還是個神人！”
江川想起了沈白給自己那詳盡到令人無語的法術指導，對於連一個法術都能寫幾千字的這位來說，一本功法才五千字簡直是不可理喻，更何況還是那種拗口的文字，怪不得他破口大罵呢。
過了一會兒，沈白道：“你實在四象位卡住的麼？”
江川點頭道：“是，往上面怎麼練都不對。”
沈白吐了口氣，道：“怪不得你練不對，這個作者的構思另走偏鋒，我也只能看懂了大概……他要人再練一種功法，形成另一道真氣，兩個真氣合璧並行，化爲兩儀之圖，最後成就兩儀位，再按照四象竅穴進入膻中兩氣合一，成就太極位——至於混沌位，我竟也沒有看懂。”
江川訝道：“竟然要再練一種功法，那不是從頭再來麼？”
沈白道：“你的經脈竅穴已通，再練自然簡單——然而這人決計是個瘋子！這通玄書雖然深奧，但實際上也是一門法體期的功法，八卦、四象、兩儀、太極、混沌不過對應着法體期的一到十層，就算再有奇大的威力，畢竟還是法體期。在法體期搞如此大的陣仗，簡直就是吃飽了撐得。對於有希望進入靈覺期的修士來說，法體期不過是個過渡，到了下一境界，自然有更高深的功法——爲了這一段旁人都唯恐不能快速跳過的時期，耗費如此大的精力和心血，究竟爲的什麼？”說着微微搖頭，顯得不可理解。
江川沒有沈白這樣的疑惑，只覺得這功法如此玄妙，倒是很對自己的胃口，道：“沈叔父，那我這功法還練時不練呢？”
沈白踅着眉頭，似乎很疑難，突然一笑，道：“看你啊……這功法的好處我告訴過你了，壞處你想必也猜到了。還有兩件事，一好一壞，我說出來給你做個參考。”說着搓着這張薄薄的冊頁，似乎在考慮怎麼用淺顯的話語把道理說明白，“好的是這功法既然是有條件的晉級，那麼瓶頸的可能性就小，符合條件之後，進階必然水到渠成，與那些動不動就一個關卡卡上幾十年的人來說，想必是好的太多，這一點以後你就會知道。但是壞處還有一個……那混沌位我也沒看懂，倘若你練到太極位卡住上不去，永遠到不了法體期的大圓滿，那時再要放棄，可就難了。我話已至此，你決定呢？”
江川心中是極願意繼續修煉這個功法的，他有一種預感，這門功法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但是那混沌位的疑難不解，也確實爲難，不由得甚是猶豫。
沈白道：“倘若你要放棄，我傳你一套真法，就是幾個大境界一脈相承的功法，足夠你修到琢磨期，成就金丹大道。倘若你要堅持，我這裡有一套功法殘篇，威力奇大，但是隻有法體和靈覺兩期，正好用來配你的兩儀位，你如何抉擇？”
江川思之再三，終於下定決心，道：“我還是想練這一本火引通玄書。”
沈白道：“你已然決定好了？從私心來說，我是想看看這通玄書到最後究竟有什麼奧妙，但是若要對你負責，修習我的真法對你的前途更好，你若是選錯了，將來追悔莫及。”
江川道：“倘若選錯了，我自會對自己負責，絕無怨懟懊悔。”
沈白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小子看着外面溫和，其實骨子裡忒剛烈。性情其實挺可愛，就怕將來過猶不及。”將火引通玄書還給他，又取出一片玉簡，道：“這是我無意中得來的《鳳凰瀝火訣》，也是火系的頂級功法，威力無濤，你拿着吧。”
江川躬身接過，道：“多謝沈叔叔。”
沈白道：“既然決定，就跟我回門中。別忘了把那傢伙的東西，那個被狗咬死的傢伙叫什麼名字來着？”
江川道：“似乎姓何吧？”
沈白道：“是了，把那姓何的小子東西收拾好了，不要浪費，雖然看這小子是個窮鬼，但是也不能糟蹋糧食。”
江川笑道：“是。”說着撿起乾坤袋——那犬韜十分善解人意，人雖然吃了，乾坤袋倒是分毫沒動——道，“這個給您吧。”
沈白嘿了一聲，道：“我雖然也跟小輩爭東西，但還沒不要臉到跟自家小輩爭東西。你拿好了，只怕也值幾十個靈石呢。”
江川失笑道：“幾十個？您太小看他了吧。”魂識探入，果然，除了些雜物，這何第新的乾坤袋和他的同伴一樣，密密麻麻堆滿了小山一樣的靈石，“怕有上萬顆靈石，他可不算窮鬼了吧。”
沈白愕然，拿過儲物袋，稍一查探，不由得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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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橫川一向很少說題外話，不過xdjm們，如果你們在的時候，就在下面吱一聲吧，如果有好的評論的話，橫川也有動力爆發一下，可以加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