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氣氛凝重。
一個是修爲被禁的劍修，一個是數千年的殘魂。
“呵呵，有趣有趣，有趣的小輩……難道你不害怕？”
天鴻道人忽然大笑，目光冷冽的看着卓雲仙，恐怖的威壓在大殿中蔓延。
卓雲仙絲毫不爲所動：“前輩可以試試，晚輩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試試？算了吧！”
天鴻道人氣勢收斂，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之色：“老夫一把年紀了，可經不起半點折騰。”
“前輩什麼意思？”
“先前老夫的確有奪舍的想法，不過現在卻放棄了。”
天鴻道人頗爲感慨道：“你能走到這裡，定然有不凡之處，不管你現在是不是假裝鎮定，老夫也不想拿自己的命來賭。而且看到你的第一眼，老夫便覺得你不簡單，《天機九術》能夠推算過去未來，偏偏看不清楚你的命格……嘿嘿，果然是個異數！”
卓雲仙微微怔了怔，不禁皺眉：“我不信命，我只相信人定勝天。”
“所以老夫改變主意了！老夫以前也不信命，不認命，甚至試過逆天改命，可惜最後還是被命運擺弄！”
天鴻道人語氣低沉，似憎恨，又似畏懼。
卓雲仙有些沉默，儘管他不明白對方在怕什麼，但是能夠讓一位神通強者感到畏懼之事，肯定非同小可。
片刻之後，天鴻道人忽然問道：“卓小友，如今崑崙仙宗的宗主還是瑞木家吧？崑崙古鏡在瑞木家手裡？”
“是的。”
卓雲仙點了點頭，看着對方。
天鴻道人苦笑着道：“崑崙古鏡中的意志太過邪性，沒想到當初自己一時貪念，竟然釀成大禍，早知如此，老夫便該毀掉境中之靈。”
“前輩，古鏡意志是什麼意思？”
這是卓雲仙第二次聽說崑崙古鏡之秘，總感覺另有隱情。
天鴻道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講述道：“當初老夫修行有成之後，雲遊四海，尋找成仙之機，不料在一處上古遺蹟之中觸動了傳送陣法，被傳入這崑崙海域，也就是禁靈之地……”
聽着天鴻道人的講述，卓雲仙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經歷，同樣是通過上古傳送陣法來到此地，難道這樣的陣法不止一處？而且並非偶然？！
卓雲仙細思極恐，感覺背脊升起一絲莫名的寒意，彷彿一張看不見的網，將他罩住……或許不僅僅是他，而是整個仙穹大陸。
天鴻道人繼續：“來此地之後，老夫的確獲得了不少機緣，尤其是誤入崑崙古道，不但獲得上古崑崙一脈的部分傳承，還得到了崑崙古鏡。”
“其實老夫知道崑崙古鏡有自己的意志，它的目的便是打開天界之門，讓天界意志降臨此地，奴役衆生……但是老夫爲了成仙之機，並沒有將其斬滅，總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夠藉助崑崙古鏡修仙成道，飛昇上界，然後恢復上古崑崙一脈的盛況。”
說道此處，天鴻道人情緒波動漸漸強烈：“當年老夫的確私心極重，對自己的弟子也極爲苛刻，沒想到在古鏡意志居然能夠影響到周圍之人，這纔是他們背叛的因由。”
“要是老夫沒有料錯，崑崙仙宗上上下下受到古鏡意志的影響，肯定是烏煙瘴氣，一團糟亂吧，否則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天鴻道人情緒平復，饒有興趣的看着卓雲仙。
……
卓雲仙沉思良久，復又問道：“前輩既然得到了上古崑崙一脈的傳承，可知禁靈之地的來歷？尋常修士能否抵抗禁靈大陣的壓制？還有……如何才能破解禁靈大陣？”
天鴻道人早料到對方會有此一問：“想要抵抗禁靈大陣的壓制，唯有兩種辦法，一是得到崑崙傳承的印記，二是被崑崙古鏡種下奴印。至於如何破解禁靈大陣……你真想清楚了嗎？解開大陣封印，這裡的凡人可就不好掌控了！”
卓雲仙搖了搖頭道：“我和你們不一樣，生命本該自由，我從沒有想過奴役別人，哪怕對方是我的敵人。”
“……”
天鴻道人頓時沉默，眉宇之間透着一抹複雜之色。
當初他要是這樣想，或許就不會受到崑崙古鏡的蠱惑和利用，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有時候決定成敗的，並非那虛無縹緲的命運，而是自己的心性。
只可惜這個道理，天鴻道人明白的太晚了。
“唉！”
默默一聲嘆息，天鴻道人緩緩道：“其實，破解禁靈大陣的方法很簡單，只需要將崑崙仙山的地脈斬斷即可，那是禁靈大陣的陣眼……可惜以你的實力，別做斬斷地脈了，就算是抵擋崑崙仙宗的壓力都何難。”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
卓雲仙雖然不是純粹的劍修，可劍修的品格和心性他絲毫不差，執着堅韌，不畏兇險，寧折不屈。
“小友當真好風骨啊！”
天鴻道人忍不住誇讚，甚至生出愛才之心，收徒之念。不過他也知道劍修有劍修的氣節，對方顯然來歷不凡，豈會隨便拜師。
念及於此，天鴻道人心下黯然：“卓小友，儘管老夫不知道你有何手段，是否有把握，但老夫還是勸你不要這麼做。”
“爲什麼？”
“因爲，禁靈大陣制約的不僅僅是凡人，還封印着一頭巨大的兇獸。整個崑崙海域的島嶼，都是建造在巨獸的身軀之上。”
“果然是封印嗎。”
卓雲仙微微皺眉，臉上卻沒有半點驚異的表情。
天鴻道人見狀，反而感到好奇：“怎麼，小友難道早就猜到了什麼？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卓雲仙沒有隱瞞，直言道：“晚輩對陣法禁制略有涉及，上古崑崙乃仙門之首，想要奴役凡人，用不着天罡地煞禁靈大陣如此大手筆。”
“沒錯。”
天鴻道人點了點頭道：“這隻巨獸來歷不詳，卻擁有不死不滅之身，後被幾位上古大能聯手封印於此，只能通過斷絕靈力將其鎮壓，並且以崑崙古鏡掌控陣法中樞。”
卓雲仙忽然接話道：“所以，這纔是仙道聖盟投鼠忌器，不敢鎮壓崑崙仙宗的主要原因，是嗎？”
“小友果然聰明。”
天鴻道人讚賞的看着卓雲仙，絲毫沒有覺得尷尬，反而告誡道：“修仙本就是與天爭命數，與人爭機緣，你不要覺得仙道聖盟就是什麼善類，他們要是發起狠來，芸芸衆生皆可捨棄，區區崑崙仙宗根本微不足道。”
卓雲仙心頭微沉，默然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