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聖山，禁斷天淵之外。
此時，卓雲仙與淺陌並肩而立，默默看着山崖下方的無盡深淵，灰濛濛的一片，讓人看不清真實。
“真的決定了？”
淺陌認真看着卓雲仙，眉宇之間透着一抹憂慮之色。
儘管卓雲仙說自己很有把握，但禁斷天淵乃是不詳之地，從古自今被放逐於此的人，基本上就沒有再出來過，連玉飛塵那樣的絕世人物都被困其中，即便玉飛塵僥倖脫困而出，最終也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淺陌並不擔心自己，她只是在意卓雲仙的安危。
“別擔心，我們都會沒事的。”
卓雲仙握住淺陌的手，神情異常平靜。
其實，很多事情不問做不做得到，而是問該不該去做。
對卓雲仙而言，尋找自己的父親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已經等了太久，不想再繼續等下去。
如今卓玉晚已經和蕭亦然成婚，二人之間彼此有了照應。還有大乾皇朝的發展已經進入正軌，又有太玄聖主的承諾，卓雲仙終於能夠放下這裡的事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者說，盡到一個兒子該盡的責任。
淺陌默默點了點頭：“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猶豫了一下，卓雲仙忽然勸說道：“淺陌，其實我更希望你能留下。”
淺陌面色微變，白了對方一眼：“怎麼？現在實力恢復了一點點，就開始目中無人了？嫌棄我是個累贅吧？”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卓雲仙苦笑着搖了搖頭，他也知道淺陌故意拿話激他，故而語氣緩和道：“現在大乾皇朝發展迅速，利益讓不少人眼紅，本來大乾皇朝有你我坐鎮，不會出現什麼亂子，但是我們現在同時離開，難免有些人生出別樣的心思。”
淺陌淡淡道：“我也曾爲一界至尊，掌控一方天地，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必然會有利益糾葛、是非紛爭。你雖是大乾帝師，卻也不可能永遠護着他們。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他們總要靠自己才能走得更遠。”
卓雲仙點了點頭道：“話是這麼說，可我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就像你放不下太虛仙宗一樣。”
“……”
淺陌微微把頭低下，心裡有種淡淡的酸澀。
沉默片刻，淺陌依然堅持道：“你放不下這裡，可我同樣放不下你。大乾有守陵老人護着，有國運鎮壓，只要唐九不幹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出來，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問題。而且你給他們留下的東西，足以保他們平安。”
“那我們走吧。”
卓雲仙知道勸說無用，也就不再多言。
隨即，卓雲仙牽着淺陌的手，終身躍下山崖，朝着禁斷天淵入口而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小巧的身影從半空中跳了下來，直接撲到卓雲仙的身上。
“你怎麼來了！？”
卓雲仙先是一愣，而後苦笑着搖了搖頭，來者正是小石頭。
“吱吱吱！”
小石頭比手畫腳的叫嚷了幾聲，然後一把將卓雲仙的脖子抱住，眼中滿是淚水。
前段時間卓雲仙在天工院忙碌，接着他又一邊指點弟子修行一邊閉關療傷，根本無暇照顧小石頭，於是他將小石頭託付給了守陵老人，並且留下了一枚五行仙晶，用於小石頭修煉蛻變。
卓雲仙本以爲小石頭會漸漸習慣帝都的生活，沒想到小傢伙竟然憑着血脈的感應，自己萬水千山的尋了過來。
“小傢伙，這次我不能帶上你，因爲我要去的地方太危險了。”
“吱吱吱！”
“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吱吱！”
“不行，你不能去。”
“吱，吱吱！”
“我沒有說不要你，只是我擔心你的安全。”
“吱吱吱！”
小石頭性子執拗，無論卓雲仙如何解釋如何勸說，它都不依不饒的抱着卓雲仙，生怕對方會突然離它而去。
石靈因卓雲仙而生，這種血脈之間的羈絆，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割捨。
“我……”
卓雲仙還待勸說，淺陌打斷道：“行了雲仙，這小傢伙與你血脈相連，更將你視作至親，對你十分依戀。既然如此，那就帶上這小傢伙一起走吧。”
“吱吱吱！”
小石頭非常有靈性，自然能夠聽懂淺陌在幫自己說話。因此小傢伙高興的翻了個跟斗，然後跳到淺陌肩上掛着，一副我有靠山的樣子。
卓雲仙亦是無可奈何，只好帶着小石頭一起闖入禁斷天淵。
“嗡嗡……”
靈力波動、氣浪震盪，空間扭曲。
卓雲仙和淺陌、小石頭不斷墜落，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迷霧之中。
……
朝聖山高處，左右聖使並肩而立，遠遠看着卓雲仙他們離開，關鼎嶽一臉感慨，孟希文則是心緒複雜。
“他們還是走了。”
關鼎嶽淡淡瞥了孟希文一眼，後者嘴角泛起一抹苦澀之意。
悔啊！怕啊！
早知道卓雲仙會有如此成就，當初孟希文又怎會鬼迷了心竅的爲難對方。好在他跟隨太玄聖主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惱，看在太玄聖主的面子上，卓雲仙也沒有過分爲難他。
饒是如此，左聖使孟希文眼下在朝聖山的地位簡直一落千丈，沒有人再敢巴結他，一切以右聖使關鼎嶽爲主。
“對了左使，蘇牧人呢？”
提及蘇牧，關鼎嶽便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
先前要不是蘇牧自以爲是、自作主張，私下扣留消息，朝聖山也不會遭受這麼大的損失。
孟希文亦是頭疼，頗爲無奈道：“那小畜生自知罪大惡極，根本不敢返回太玄洲，據說他已經投靠了雲家，被雲天歌收留，估計是想搞事情吧。”
“一羣不知死活的東西！”
關鼎嶽冷笑着道：“雲天歌等人在卓雲仙手上吃了大虧，硬生生做了五個月的石工，前不久才被放回去，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頓了頓，關鼎嶽復又道：“不過卓雲仙如今大勢已成，除非幾位聖主不顧一切出手打壓，否則誰也壓不住他。”
孟希文嘆了口氣道：“不管如何，還是等他活着回來再說罷。”
“別人我不敢肯定，但是我相信卓雲仙一定能夠回來。”
關鼎嶽似乎對卓雲仙充滿了信心，孟希文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