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臺下方鴉雀無聲，氣氛壓抑。
衆人看着大山的目光復雜，就像再看傻子一般，就連陸彤亦是萬分焦急，暗罵大山真是又笨又傻。
當衆拒絕一位鬼帥大人的好意，而且還是收徒之意，這不是存心讓鬼帥難堪嗎？
果不其然，厲魂鬼帥面色陰沉，要不是真心動了收徒之念，並且大山血脈純度極高、天賦極強，他恐怕已經忍不住一巴掌拍死對方了。
另一邊，陸彤沒好氣的瞪着卓雲仙：“白鶴先生，你真的不管你弟子？記名弟子也是弟子啊！”
卓雲仙似在走神，聽到陸彤的質問這才反應過來：“呃，陸小姐說的沒錯，記名弟子也是弟子，所以不能讓他連累到我們的計劃。”
“什麼！？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
陸彤沒想到卓雲仙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不待陸彤開口，卓雲仙已經踏空而起，腳踩劍蓮，步步生輝，走上祭臺與厲魂鬼帥相對而立。
卓雲仙不動聲色的露了一手，頓時震懾住了周圍之人，哪怕強如厲魂鬼帥亦沒有輕舉妄動。
“先生，我……我沒有給你丟人。”
大山憋了半天，忍不住說了一句。他並非爲了炫耀，只是不想讓卓雲仙失望。
卓雲仙眼中微微波動，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痕跡。
這時，厲魂鬼帥淡淡開口道：“閣下，大山真是你的弟子？”
“是記名弟子。”
卓雲仙強調了一下，神情漠然道：“本座見他心性不錯，教了他點東西，算不上他的師尊，如果大山真想拜他人爲師，本座是不會介意的。”
“哦？”
厲魂鬼帥眼睛一亮，暗忖卓雲仙還算識相，如此以來倒也省去了他許多口舌。
然而，厲魂鬼帥一廂情願的想法並不能代表大山的意志。
只見大山搖了搖頭，一臉認真道：“不行，老村長和寧伯曾經告訴過大山，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先生教過大山許多道理，先生便是大山的師尊，所以大山不會拜他人爲師的。”
“你……”
厲魂鬼帥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顯然是被大山給氣得說不出話了。
見此場景，一旁的季明玉暗暗舒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喜色。他巴不得大山越傻越好，最好是惹怒了厲魂鬼帥，然後被廢去血脈，當場鎮壓！
只可惜，季明玉雖然聰明，但他估錯了人心。
是的，厲魂鬼帥現在的確很生氣很鬱悶，可他絲毫沒有因爲大山的拒絕而惱羞成怒，更沒有半點殺心。
鬼道修士大都自私自利，但是他們卻希望得到忠誠，尤其是像厲魂鬼帥這樣的上位者，不但要防着“同道”的算計，還要防着門下弟子的背叛，因此冥殿對於叛徒的懲罰是非常嚴厲的。
而大山表現的固執與倔強，在厲魂鬼帥看來，反倒是一種忠義的品格，所以他心裡更是喜歡。
卓雲仙走上前拍了拍大山的肩膀道：“大山，我與你不同，我乃是魔道修士，而你也有你自己的路要走，我幫不了你。”
“先生，我……”
大山還想說點什麼，卓雲仙硬生生打斷道：“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罷了，用不着如此女兒姿態……不過，未免將來你做錯事情牽連到我，今日當着衆人的面，我便與你斷絕師從關係。也就是說，從今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是魔道修士，你是冥殿弟子。”
“什麼！？”
大山不由愣在當場，周圍之人更是難以置信的看着卓雲仙。
誰都看得出，大山天賦異稟，將來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更難得的是，此人品行忠厚，寧願得罪鬼帥都不願另投師門。
這樣好的弟子，卓雲仙非但不接納，反而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到底誰纔是真正的傻子？
陸彤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她沒想到卓雲仙會如此決然，一點情面都不講。不過她已經猜到了卓雲仙的打算，儘管這樣的方式有些冷酷，但對大山而言，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不，不是的，先生……”
大山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雙目微微溼潤。
老實說，大山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脆弱的人，尤其是經歷的煉獄之路的洗禮，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強。可是卓雲仙的決斷猶如當頭一棒，帶給他一種巨大的挫敗與打擊，甚至令他懷疑自己的努力是否值得。
大山與卓雲仙認識不算久，相處的時日也不多，不過大山能夠感覺到卓雲仙對自己的教導都是真心的，所以他希望得到對方的肯定。
卓雲仙微微皺眉，語氣淡漠道“怎麼？這點打擊就受不了了？”
“不！不是這樣的！”
大山連忙擺手，低着頭道：“先生怎麼能說我們沒有關係？我的命，我們全村的命，都是先生救的！”
卓雲仙面無表情道：“好，那你記住，你欠我一命，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
大山沉默着點了點頭，心裡滿是酸澀。
頓了頓，卓雲仙語氣稍緩：“今日一別，不知何年再相見，希望我們還有見面的一天吧。”
說罷，卓雲仙轉身離開，朝着府邸大門而去。
厲魂鬼帥沒有阻攔，陸離亦沒有挽留。
“先生，你多保重。”
大山看着卓雲仙遠去的背影，默默送別，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
隨即，厲魂鬼帥面露笑意：“大山，既然你已經通過了冥殿的選拔，那麼從今天起，你便是冥殿的弟子。”
大山點了點頭，仍就站在原地。
厲魂鬼帥並不介意大山的態度，反而親自爲大山安排好一切。厲魂鬼帥沒有再提收徒之事，反正來日方長，這點耐心他還是有的。
待大山離開後，厲魂鬼帥將季明玉召來：“明玉，老夫不管以前你和大山之間有什麼恩怨，但是今後必須放下，你們都是冥殿弟子……老夫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季明玉面色惶恐道：“弟子只是與那魔道修士有些誤會，與大山並沒有任何恩怨，弟子今後一定好好照顧大山師弟。”
“你明白就好。”
厲魂鬼帥自然知道自己弟子的品性，所以纔會藉機敲打一番，面對對方壞了自己的大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