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李爲的意思,只要黃正渠這次能領會自己的工作意圖,順利爲市人大和政協搞來急需的新車,也算是在官場上小小的歷練了一把,在年前全市幹部新一輪的調整中,也就能獨擋一面的放到下面去任個實職了。
眼見着過了今年春節,這小子就33了,目前正是下到基層工作的黃金時期,總不能長期爲了方便自己工作,就把黃正渠長期留在身邊吧!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現在也是到了把這小子放出去好好鍛鍊一下的時候了。
說到底,自己安排的這個任務,也確實讓小黃這個老實人爲難了,好在經過之前一番提點後,小黃同志也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了現在已是能做到遊刃有餘,氣定神閒了。就從這點上來說,這小子的悟強就比自己當年要強的多,還真是個日後在官場上能有所建樹的好苗子。
聽完了黃正渠的一番彙報後,當下李爲也就放心下來了,看來原定的計劃還是頗爲順利,這些傢伙已經完全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小金庫”上去了。
就樣一來也好,自己和組織部長袁洋接下來準備的幹部調整計劃,自然在年前的時候就能如期操作到位了。等到這些人放鬆下來,以爲已是從“小金庫”的風波中平安着陸後,到時候再一一的另行調整到位,也就沒有多大的阻力了。
按照李爲當初的打算,自己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一些人吧!穩定大局固然重要,但一味的墨守成規,也不是解決海州亂局的好辦法,真所謂:“當斷不斷,必爲其亂!”
想來以自己獨力在海州打拼着,原本也是想把全市幹部隊伍一次性調整到位的,怎奈何這裡面盤根錯節的太多,省裡已經有人明裡暗裡,或是託人向他打招呼要上“官帽子”了。雖說不能全部滿足了這些人的要求,但總歸是要給上面個別人幾份薄面的,不然日後有事求到這些人門上的話,那就不是給自己“穿小腳”這麼簡單的事了。
爲了不引起上面一些人過多幹預,同時也爲了進一步考察這段時間以副代正主持單位工作的那些同志們,到底有沒有能獨擋一面的工作能力,李爲這才無奈使用緩兵之計,對全市直屬機關單位,以及下屬各縣區空缺出來的關鍵位子,基本上都是實行了以副代正的臨時任命。
當然了,對於市裡建委、財政局、環保局等主要單位的一把手,李爲更是沒有急於一步到位的。依着他的打算,如果都是一味換上了省裡來的新人,一時半會的還是真不容易收爲已用的。
眼下之計,倒不如暫時穩定全市大局,用這些身上有些“大小污點”的傢伙們,至少這些人會對自己始終是心存畏懼的。
再加上自己前段時間運用雷霆萬鈞的手段,直接剷除了本市以劉家爲首的黑社會勢力,倒是不怕這些人不聽招呼之下就隨便亂來的,如果真有人敢於出頭鬧事的話,倒是更方便自己出手了。
到了六點準時下班後,黃正渠就按時前往了龍臺大酒店,今日不比上次杜建請的客,自己是可以有意“晾一下”,把火侯臨時加到位的。
今晚面對全市十幾位各大局一把手的宴請,自己這個官場新人還是要給這些人一些面子的,總不能讓大家都等你一個吧!
六點二十分的時候,此時已經穩坐在龍臺大酒店頂層“天地閣”中的黃正渠,正和一衆的局長們談笑風生着。
要知道黃大秘可是正兒八經的清華高材生,向來是博古通今,能言善辯的,再加上在李市長身邊歷練了三個月後,真是有些“脫胎換骨”的感覺,以他今日今時市長大秘的身份,正是這些局領導主要拉攏巴結的主要對象。
到底是在官場上歷練了二、三十年老同志,這些人在開席後,乘着黃大秘難得出來喝酒的機會,也只是一個勁兒的勸着酒,好在眼前這位大秘也是從善如流,非常配合着唐爲開等人的敬酒,自然是你來我往,杯杯見底了。
正所謂“酒場如戰場”,一連三番的整圈喝下來以後,已經喝了差不多一整瓶的黃正渠,也就知道自己差不多到“水平線”了。
如果再這樣喝下去的話,自己怕是真走不出這裡了,黃正渠可是不想出這個醜態的,再說身上還有李市長佈置的任務沒有完成,在今晚這個無比重要的宴席上,可不能誤了給市人大和政協搞車的頭等大事,不能以後就沒有這個大好時機了。
權衡着其中的厲害,黃正渠也就放下了手中酒杯,有意頭一歪之下,佯裝喝多的樣子就趴在桌子上咪了眼睛,看到這位市長大秘如此的醉態後,酒桌上的各位局長大人們,這才暫時放過了小黃同志。
地稅局的季局長朝着環保局的張達俊一使眼色,這位張大局長也就起身離座,緩步踱到了黃大秘的身邊。他慢慢俯下身,先是輕輕的搖晃了一下黃正渠的雙肩,這才低聲說道:“黃秘書!黃秘書!怎麼沒有喝上幾杯,你就提前醉了,來來來,我們接着再喝起來,來!老哥哥我,再敬你一杯!”
黃正渠心知這是人家來試探自己的,可是不能上了這個“大當”的,不然還要挨灌!他動彈了一下身子,並沒有從假睡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而是用斷斷續續的聲音有些迷糊道:“喝,喝,都,都喝!酒,李,李市長,我,喝過了!”
眼看這黃大秘已是喝高了,這些局長大人也就放下各自手中的酒杯,全神貫注的觀察起來了眼前小黃同志的具體動靜。
在看到張達俊試探有效後,唐爲開也跟着起身來到黃大秘的身邊,接過這位大秘的話頭問了起來:“黃秘書,這李市長最近,最近都忙些什麼啊?還有這個小金庫的問題,市裡到底準備怎麼個搞法啊!”
聽到身邊有人在問話,黃正渠不由得心中一樂,於是又假意迷糊着說道:“這,這李,李市長,難,也難啊!人,人大的,政協,政協的,天,天天的上,上趕着要新車啊!市,市長說,說,說!”
話說一半,黃正渠就假裝酒力再次發作,當下又是趴在桌面上進入了睡意上頭的節奏。只是眼下衆人正好聽到這個節骨眼上,又如何能放任他就此安睡了過去。
一聽已經好像有“門路”了,杜建也趕緊起身離席,幾步就走到黃正渠的身前,他小心翼翼的握住黃大秘的雙手問道:“黃主任,黃主任,我是市建委的老杜,這,這李市長還說了些什麼啊?”
藉着身邊這位杜大主任的問話,黃正渠也就接着迷糊亂話道:“原,原,杜,杜哥啊!市,市長,說,說了,只,只要查,查了小,小金,金庫,就有錢,錢了!還,還有,老,老幹部局的,也要,要,要,要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怪不得李市長要突然查各單位的“小金庫”呢,這“根子”卻是出在了市人大陳來勇和政協倪老頭,還有老幹部局這些人身上了!
正當衆位局長聽的如同撥雲見日之際,只聽到黃大秘又繼續口吐真言道:“不查,查小,金,金庫,可,可沒,買,買車,買,東西!市長可,可說,說了,只,要,這,這些,都,都解,解決了,這,小,金,庫,不,不查,不查,不查也,也罷!我,酒,我還,還要,喝,喝!”
說完這些後,黃正渠也頭一沉,不顧形象的“癱作一團”滑到了坐椅下邊去了。依着他的意思,眼下自己已經說的很是明白了,至於最後能不能成事,爲市人大和政協搞來新車,就要看酒桌上這些“老狐狸”肯不肯出錢出力了。
至於最後說到的老幹部局,黃正渠也是心頭臨時起意,反正都是爲老同志們解決一些實際困難,這幫一個、二個的,再多一個也是無所謂的了,如果真能讓這些單位都出了錢,也算是超額完成了李市長交代的任務。
看到黃大秘都“鑽”到桌子下面去了,杜建也就趕緊着把他從地面上拉起,雙手抱着又坐回了原位。接下來,他又打通自己秘書王乾的電話,讓他帶着局裡的司機趕緊上來,一同把黃大秘書親自送回家去。
不多時就送走了黃大秘後,天地閣中頓時就是一片出奇的安靜,足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衆人都是不肯首先表態,只是相互互敬着酒水,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除此以外,要麼就是乾脆“大眼瞪小眼”了。
衆人現在心裡也是很清楚的,搞了半天,卻原來是李市長沒錢用了,爲了滿足市人大和政協,還有老幹部局那邊提出的種種要求,這纔不得已把主意打到了“小金庫”上面去了,人家黃秘書最後可是說了,不查也罷,不查也罷啊!
如果真是按照黃大秘所說的這種情況,看來大家只有是“破財消災”了,不然這一查到底的話,怕真是沒有這麼容易從專項整治中脫身的!
一看這眼下有些冷落的場面,杜建不由得就是心中有些發怒,他直接站起身形開口道:“各位老大,今天這宴也請了,酒也喝到位了,那黃正渠可是酒後說了大實話,大家都別聽着明白又裝糊塗啊!這樣僵着不說話,我看也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啊!”
“這樣吧!我在這裡先代表建委在這裡表個態,就出個大頭吧,就在下個月先拿出30萬。另外剩下來的款子,各單位還是根據自身能力大小再湊湊,但有一條,最少是不能低於十萬的吧!劉局長,您可是市裡的財神爺,這帳面上往來的事情,我們可是真不大懂,回頭就請你想個穩妥的折,看看各單位怎麼把錢交到財政局去,又不讓外面人說閒話的。到時候,再根據市人大、政協,還有老幹部局這三家單位實際情況,把這筆錢給給好好的分上一分,再各自打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