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方沉吟了一下,他立刻明白了吳正道的意思,明爲請示,實則是提醒自己!楊方連忙說道:“哦……吳局長,你這個電話打得非常及時啊!呵呵,你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警察局長,你當然明白應該如何處理,對吧?”
楊方將‘應該’兩個字,說得很重,卻沒有提出任何的具體意見。這就是其奸滑之處,如果直接說:你馬上給火化了吧!那就不是他楊書記了!他這話就是要吳正道自己去體會,自己去處理,即使因此事而讓死者家屬鬧出什麼意見,也跟他楊方無關!
吳正道豈能聽不出楊方的意思?他頓時猶豫起來:這個黑鍋,背,還是不背?背的話,自己下令火化王辰的屍體,一旦上面問起來,或者家屬鬧意見,自己會成爲矛頭指向的焦點!不背的話……吳正道就等於跟楊方等人劃清了界限,他這個警察局長能當多長時間,也很難說啊。
吳正道平靜地說道:“好吧,楊書記,我會盡快安排火化的!您放心吧。”吳正道這算是表明了態度,這黑鍋,背了!
楊方的聲音便親切了起來:“嗯!吳局長,你果然經驗豐富啊,呵呵,那就儘快吧。”他將盡快兩個字說得稍重了些,卻沒有提火化兩個字。
掛斷了電話的吳正道,暗罵一聲:老滑頭!真是老奸巨滑啊。
走出了辦公室的裡間,吳正道坐回了他的辦公椅上,隨手將桌上的蘇煙抽出一支,點燃,然後將煙盒扔給邢本週:“邢隊長,你覺得王辰的屍體,應該怎麼處理啊?”
吳正道開始準備將黑鍋轉嫁出去,於是便問向了邢本週。旁邊的齊虎,接過邢本週遞過來的煙,點燃,猛吸了一口,又繼續猛吸,彷彿這煙的味道確實不錯。
邢本週隨口回答道:“按照正常的手續……”說到這裡的邢本週,忽然看到吳正道那意味深長的臉色,以及那暖M的目光,邢本週心中一跳:他知道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齊虎忽然說道:“我去刑警隊那邊,看看這幫小子有沒有在值班。”也不打招呼,起身就離開了局長辦公室,輕輕關好了房門。
邢本週煞住了話頭,小心地問道:“吳局,您覺得應該怎麼處理?”
吳正道扯起了大旗:“呵呵,我剛剛詢問了一下楊書記,他說啊……”他故意拉長了聲調,見邢本週緊張起來,吳正道才緩緩說道:“他說邢隊長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了,楊書記相信你肯定能夠把這件案子辦好,而且速度極快!”
吳正道把‘速度極快’四個字,強調得很重,然後便擺了擺手:“邢隊長,你去辦案吧。”
邢本週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他當然聽明白了吳正道的意思,邢本週也是個明白人,他當然知道,吳局和楊方兩人,當然不會親自去‘辦案’,無奈呀,誰讓咱是小卒呢!
邢本週鄭重地點點頭:“吳局長,請您轉告楊書記,我馬上就去辦案。”走出局長辦公室,邢本週立刻叫上了經偵大隊的兩個同事,連夜往殯儀館而去。其實這種事,根本不是他們經偵大隊應該去辦的,可是既然他已經開始了,又怎能臨時退縮?
林楓負責開車,開的當然是他那輛奧迪Q7,五個人坐上去,寬敞啊。上了路,他瞟了一眼導航儀上面的時間:“喲……七點了啊,去哪兒吃啊?”
趙初寒說道:“不如順便去海安集團對面,那邊出了大事,王辰死了,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樑玉秋疑惑道:“王辰?海安集團的王辰?死了?”她的心中,涌起更大的感激之情,她覺得王辰之死,應該是趙初寒、東方麗姿和林楓他們做的。爲了她樑玉秋母女兩人的房子被拆的事,竟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這三個人也太厲害了!
東方麗姿點點頭:“是啊,王辰死了,我們去那邊看看也好。”
幾人統一了意見,便決定到那邊去吃飯,反正濱海市的飯店挺多的。
海安大樓,可也是屬於濱海市的標誌性建築,足有十八層高,建得相當壯觀,夜晚的海安大樓,如今看起來卻是漆黑一片,連一絲的燈光也沒有,往日的霓虹燈也關閉了,林楓仔細地看過去,發現海安大樓的大門處,竟然貼上了封條!
街道上的人,明顯地比往日還多,尤其是一些人好奇地往海安大樓上望去,他們好象是聽說了王辰自殺的事,對於風光不再的海安大樓,也存了一些好奇之心。
海安大樓對面的德莊火鍋城,今晚的生意特別好,往常雖然生意也不錯,可是今晚簡直是人滿爲患,林楓五人停好了車進去的時候,別說包間了,大廳裡的桌位也幾乎滿了,他們找了好半天,纔看到正好有一桌結賬離開,丁小芳便大叫着坐到了那張桌前。
服務員趕緊過來收拾別人吃剩下的餐具,趙初寒幾人在旁邊等候,林楓則是去了吧檯前,選擇吃哪些東西,買單的事情當然還是林楓來做,總不能真的讓樑玉秋請客。
新的涮鍋送了上來,蘸料等也送了上來,丁小芳興奮異常,她還從來沒有來過飯店吃飯,又叫又跳,小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趙初寒和東方麗姿一邊一個,專門伺候着丁小芳一個人,樑玉秋反而閒了起來。
樑玉秋也根本沒有吃過這種火鍋,她坐在桌前,便覺得手足無措,還是趙初寒爲她準備好了餐具和蘸料等,樑玉秋還是非常拘束,趙初寒便將羊肉片儘可能地多撈給她。
大廳裡亂糟糟的,許多客人們在議論海安集團的事,猜測紛紜。
“聽說了嘛,海安集團好象是破產了,王總竟然自殺了!”
“是啊,剛聽說,據說是從十樓摔下來的!哎……摔得那叫一個慘啊!”
“往日多風光的一個大人物啊!竟然也會跳樓自殺!還不如我們這種小民呢,我們賺的錢雖然少,可是生活還算安穩哪。”
“這話對!我們至少還有酒喝,有飯吃!哈哈,喝!”
“這個王辰也太想不開了!我可是聽說,他是一個很大氣的人呢,就算是公司破產,也不用跳樓吧?隨便貪污一點公司的錢,還不夠他一家子花的?”
“哎……你這是典型的小民思想!人家王總可是事業型的人!公司一破產,活下去就沒有意義了嘛,從十樓跳下來,勇氣不小啊,嘖嘖……”
“靠,你說的跟真的似的,難道你知道王辰跳樓的時候在想什麼啊!切!”
“我雖然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麼,可是,哎……王辰可也是一個相貌堂堂的男子漢哪,就這麼死了,也有些可惜呢。”
……
林楓聽着這些亂糟糟的談論,暗暗搖頭:出了一件事,老百姓能夠了解到的,永遠離真相太遠!海安集團貼了封條,老百姓就以爲是破產了,至於到底真相如何,如果有關部門不公佈,老百姓也只能胡亂猜測了。
林楓他們坐的是一個靠窗的桌子,從這裡就可以看到對面的海安大樓的半座樓,忽然,林楓的目光被一個車隊吸引住了,最前面的是兩輛福特越野車,中間是一輛勞斯萊斯!後面又是兩輛福特越野。
林楓暗暗猜測着,這車裡會是什麼人,這種陣型在國內可是不多見哪,尤其是在濱海市,這樣的勞斯萊斯幻影,能有幾輛?據林楓估計,恐怕不超過三輛!看車牌號,卻並不是本地的車,而應該是麗都市的車。
林楓忽然覺得這車隊的情形有些詭異,原來,這個車隊在接近了海安大樓之後,便停了下來,根本沒有人下車,就那麼排成了一隊,在海安大樓面前站了一會兒,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車隊緩緩離開,彷彿有些不捨。
林楓記下了那輛勞斯萊斯幻影的車牌號,給林清雪發了過去,讓她幫忙查一下這輛車的來歷,林楓覺得,這輛車的主人,應該就是海安集團的幕後主人,或者是跟海安集團有着特殊關係的人。
東方麗姿注意到了林楓的神情不對,她湊近了林楓,悄聲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
林楓望着窗外:“只是有一種感覺……還說不上來,也許這個車隊……”可是車隊已經離開,再說這些已經沒用了,他轉身坐好:“快吃,我還真的餓了。”
東方麗姿看了他幾眼,沒再問,幾人迅速吃完,離開了這個火鍋店,坐上了車,樑玉秋沒能買單,總覺得心裡很失落,話也就少了。丁小芳卻興奮得不行,卻已經撐得動不了了,只能動嘴,嘰嘰喳喳地跟趙初寒說着什麼,好象跟趙初寒比跟她媽還親。
東方麗姿坐在前排的副駕駛座上,瞟了開車的林楓一眼,嘆息一聲:“唉……濱海市有些亂啊。”
林楓凝視着車前的燈光,輕輕搖頭:“這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我們只要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難道你要整治那些人嗎?”
東方麗姿輕輕搖頭:“哎……正象你說的,有些人就應該有自己的命運,比如王辰……他自己做惡不少,也算是有了他應該的歸宿吧,但是,其他人呢?”
趙初寒忽然道:“喲……麗姿怎麼多愁善感起來了?哎……這個車隊!看哪,勞斯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