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兒聽見聲音就精神一震, 兩個手自然而然纏了上去,睜開眼就着黑暗的視線一看, 躺在她身側的可不就是宣瑾昱麼!
她一時間居然什麼都想不起, 摟着宣瑾昱直笑,眼中滿滿都是開心:“陛下, 你來了呀!”
“可不得來, 不然再過兩天,朕的皇后都要變成了小酒鬼了。”宣瑾昱含着笑輕輕颳了刮蔻兒的鼻尖, 口吻無奈,“連着兩天喝醉酒, 也不節制一點。”
蔻兒眼巴巴看着宣瑾昱, 撒着嬌:“陪嬈表姐嘛。”
提起風嬈嬈, 蔻兒突然反應過來,左右扭着頭:“嬈表姐呢?”
她睡前是與風嬈嬈一起在睡的,半夜裡頭醒來, 身側就變成了宣瑾昱,那風嬈嬈呢?
宣瑾昱道:“我來之前就讓濃香把她送回她院子裡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政務, 趁着晚上前來找自己的小妻子,結果蔻兒的榻上還睡着別人,他也顧不得風嬈嬈是蔻兒親近的表姐了, 直接把人先送走,自己與兩天未見的蔻兒同塌而眠纔是重要之事。
“嬈表姐肯定嚇了一跳。”蔻兒眼中含着笑意,“睡着睡着就換了地方。”
“可不是。”提起這個宣瑾昱也無奈,“你這個嬈表姐, 睡着了叫都叫不醒,只能趁着她睡着把人弄走了。”
他本來的打算還是和風嬈嬈這個表姐見個面,能先客套兩句先客套兩句,畢竟是蔻兒親近的表姐。誰料風嬈嬈睡得扯呼,輕一些根本叫不醒,重了也不醒,怕把蔻兒吵醒,無奈只能把人搬走,明兒再見了。
蔻兒嘆息:“可我也是啊,睡着睡着身邊換了人都不知道。”
宣瑾昱遲疑了下,好心建議道:“所以你還是隻與我睡比較好。”
蔻兒的手緊緊摟着宣瑾昱,眉眼彎彎:“好。”
外頭點上了燈,不一會兒,濃香已經端着一杯剛剛溫涼了的茶打了簾子進來,因爲宣瑾昱在,她並未直接上前服侍蔻兒,而是把茶杯遞到了伸出手的宣瑾昱手中。
帝后二人坐起了身,蔻兒就着宣瑾昱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終於解了渴。
餵飽了蔻兒,宣瑾昱才忍不住輕聲道:“現在知道難受了吧,以後不許喝這麼多了。”
昨兒他也知道蔻兒與風嬈嬈喝酒的事,但是想着好歹姊妹許久不見,她難得出宮,估計是高興了,也很理解,並未多想。但是這第二天姊妹又抱在一塊兒宿醉,就讓他有些覺着蔻兒不愛惜自己身體了。不足十五的少女,飲酒過度並不利於身體。
蔻兒在他懷裡蹭了蹭,軟綿綿道:“我知道錯了,不氣不氣。”
自己小妻子這樣抱着他撒嬌,宣瑾昱哪裡還能有氣,只能反手摟着蔻兒嘆息:“你啊。”
慣是個會欺負他的。
忽然見了宣瑾昱,蔻兒有許多的話想說,醉意也還沒有散,口中剛剛顛來倒去說了兩句風嬈嬈,就被一臉無奈的宣瑾昱輕輕捂住了嘴:“乖,現在太晚了,我們先睡,有什麼話,等你睡醒了再說。”
蔻兒被捂着了嘴,感覺到脣邊宣瑾昱的掌心帶着微燙溫度,她嘟起了嘴,悶不吭聲地就在宣瑾昱掌心嘬了一口。
宣瑾昱手一抖,目光緊緊盯着懷中的蔻兒,簡直不知道拿她怎麼辦纔好,最後也只能輕輕挪開手,摟着她埋在自己懷裡,輕嘆道:“睡吧,小祖宗。”
鬧騰夠了宣瑾昱,蔻兒的確也困,老老實實抱着宣瑾昱閉上了眼,心滿意足睡了。
至於睡前一起的風嬈嬈表姐,已經被她拋之了腦後。
身邊有着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觸感以及熟悉的懷抱,蔻兒一覺睡得安安穩穩,已經毫無睡意了,都還不想起來,閉着眼享受着難得能和宣瑾昱一起賴牀的感覺。
宣瑾昱早早把政務處理了連夜趕過來,就已經囑咐了兩天不早朝,他也是難得能抱着蔻兒一覺睡到此時,正在享受着,忽然聽見外頭丁零當啷的,傳來了一個爽利女子的高嗓門聲音。
“小蔻兒!我的小心肝兒!昨兒我是不是和你一塊兒睡得,怎麼一覺醒來回了自己的院子了?!”
蔻兒聽見了風嬈嬈的聲音,終於睜開了眼,扭着頭看着宣瑾昱面上呆呆的:“嬈表姐來了。”
宣瑾昱自然也猜出來這個在外頭老遠就說話的人就是風嬈嬈,但是他的重點卻在她說的話上,他低聲問:“小心肝兒?”
蔻兒一愣,然後笑眯眯道:“哎!”
這卻是答應的十分的響亮乾脆。
宣瑾昱一噎。
他臉皮自從與蔻兒成了婚後,是越來越厚了,此刻只不自在了一瞬,就又喊了聲:“小心肝兒。”
蔻兒眼睛一轉,甜絲絲道:“大心肝兒!”
宣瑾昱擡起了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還是成婚的時間太短,他的臉皮還沒有練起來,還需繼續修煉纔是。
說話間,風嬈嬈已經進了外間,不知道被丫頭們攔下說了些什麼,忽然拔高了聲兒:“哎喲,怎麼不早說!”
下一瞬,蔻兒只聽見零亂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遠,忍不住問道:“嬈表姐呢?”
“回稟皇后,風姑娘得知陛下在,先走了。”花香打了簾行了一禮道。
風嬈嬈雖然走了,但是蔻兒與宣瑾昱對視了一眼,還是打算先起來。畢竟已經是宿醉的風嬈嬈都起身了的時候。
帝后二人起身,宣瑾昱沒有帶服侍的人,他也用不來這些侍女,正在自己穿衣服的時候,蔻兒穿着一身內衫裙就下了榻,主動要求:“妾身給夫君穿衣!”
宣瑾昱一挑眉,看着蔻兒眸中含笑:“好啊。”
他施施然鬆開了手,好整以暇等着自己的妻子第一次服侍他更衣。
蔻兒摩拳擦掌,仔細看了看宣瑾昱的衣衫,抖了開來,給宣瑾昱套袖子。
她這算是第一次給男子穿衣,宣瑾昱個子高挑,身形修長,胳膊一伸她根本夠不着,只能先站在一側給宣瑾昱套進去一個袖子,然後捏着衣服再走到另一側去給他套袖子,然後站在宣瑾昱面前,低着頭認認真真左右給他衣衫繫着繫帶。
眼前是少女剛剛睡起零亂的發頂,有一些碎髮毛毛躁躁,看在宣瑾昱眼中卻是十分的可愛,他嘴角一直揚着笑,十分滿足。
衣衫穿好了,蔻兒拿起了九環華佩給宣瑾昱繫上,又整理了下衣衫,退後一步仔細打量了下,很是自得:“夫君且看,妾身是不是做得很好?”
宣瑾昱哪裡還用去看,含着笑道:“夫人的手藝,爲夫自然是信得過的。”
禮尚往來,既然蔻兒給他穿了衣,宣瑾昱也主動拿起了蔻兒的裙衫,招了招手:“來,爲夫替夫人更衣。”
蔻兒自然攤開手欣然接受了。
帝后夫婦二人互相穿了衣,互相吹捧來了片刻,面面相覷,忽然笑成一團。
夫婦二人等丫頭來梳了發,時間已經是辰時了,蔻兒頭有些疼,濃香熬了醒酒湯來,她喝了一碗後,與宣瑾昱兩人對坐一起吃了早膳,稍作了準備,就要去見長輩們。
宣瑾昱一襲青衫,挽着鵝黃襦裙梳着雙垂髻的蔻兒,從外貌上來看,蔻兒一副雲英未嫁的少女模樣,與他一起站着,不像是夫妻,倒是像足了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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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瑾昱走了幾步,側頭看蔻兒時,忽然就覺着不對了,他停了步子:“稍等,你頭上有東西。”
蔻兒立即跟着停了腳,以爲頭上飄了什麼樹葉花瓣的,立即低下了頭去:“那夫君幫我摘一下。”
眼前的少女低着頭,頭上的髮飾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宣瑾昱手只猶豫了下,就把蔻兒的雙垂髻捏着上翻,拆了她頭上一根金釵,挽着了兩股髮髻。
輕輕一動,蔻兒的少女髮髻立刻變成了盤發,一看就是成了親的人。
蔻兒感覺到了頭上的動作,也沒有動,等宣瑾昱鬆開了手之後,她伸手摸了摸:“夫君剛剛做了什麼?”
宣瑾昱一臉淡定:“你髮釵插得不對,爲夫幫你調整了下位置。”
這話蔻兒不太信,但是也沒有想到宣瑾昱給她改了改髮髻,自己也摸不出來什麼,就沒有管,伸手一挽宣瑾昱,繼續走着。
宣瑾昱這次側頭看蔻兒時,就覺着舒服了許多。
帝后二人相攜着而走,風家的下人看着了都有些惶恐。他們的表姑娘已經嫁入宮中做了皇后,自然不會和任何外男關係親近,那麼這個和他們表姑娘一起走着的男人,還會是誰?!
風家雖然是富甲一方的商賈,有錢的只是底氣,風家的下人也一樣。蔻兒還好,雖然是皇后了,到底他們都服侍過幾年,心裡頭還好,但是皇后的夫君,那不就是天子麼,能夠面見一眼天子,他們幾乎渾身都在發顫,大張着口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也不會說話,只埋着頭行禮。
而蔻兒身邊多了一個偉岸男子的消息,也很快就傳到了風家各人耳中,等蔻兒帶着宣瑾昱前去外祖父母的院子前請安時,風家大部分人已經都趕了來,等蔻兒與宣瑾昱跨進來時,風家外祖父領頭,齊齊跪在地上。
“拜見陛下!”
宣瑾昱立即上前扶起了外祖父母,溫和道:“使不得,外祖父外祖母都是長輩,該是瑾昱拜見長輩纔是。”
眼前的帝王一身青衫常服,五官俊朗,面色溫和,瞧着格外平易近人。縱使如此,風家外祖父母也不敢真把他當做尋常小輩,頗爲不安。
宣瑾昱也不以爲忤,溫和地與蔻兒左右扶着外祖父母一起進了堂中,請了兩位老人上座。
“這可使不得!使不得!”風家外祖父說什麼也不肯坐在天子的上首,抓着下首的椅子不放,連連搖頭,“陛下請上座纔是!”
“外祖父是長輩,自該上座,”宣瑾昱在風家一派隨和,絲毫沒有高高在上的疏離感,他很是尊敬道,“瑾昱是您的外孫女婿,是小輩,自當坐在下首。”
外祖父還在推辭:“這按着家裡是這樣,可您畢竟是陛下,是天子,以國法,您是主,這樣做不妥,不妥。”
宣瑾昱卻笑道:“今天瑾昱就是來與外祖父商量家事的。依家禮,自然是長輩在上。”
“家事?”
風家的人都很好奇,不知道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婿,和他們能有什麼家事。
宣瑾昱攥着蔻兒的手,有些歉意:“瑾昱此次前來,是想給蔻兒舉辦一次回門宴。”
“別的女子成婚有的,朕的蔻兒,自當也該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