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國盾局的?”那老巡警眯縫起雙眼,疑惑着撥通了所長的電話。王丹報出自己的活動序列編碼,通過這個編碼,就能在警務機關特殊涉密網站上查到她的基礎身份信息。
這個權限,只有所長才有。
沒想到啊,在濟北縣這個小小的縣城,竟能遇上國盾局專員。城北派出所所長震驚之餘臉上不免浮現出一抹憂色。
聽說國盾局所管轄的事,無不超出常人能理解的範疇。
猶豫了會兒,所長打電話給那老巡警,讓他帶人撤出現場。巡警動作效率很快,警戒線沒撤,幾分鐘後,酒店大堂裡就再也見不到巡警的身影。
此刻,王丹爲了體現威嚴而強裝出的那張冷冰冰的臉再也繃住了,眼淚唰的一聲流了下來。不要死啊,她邁開腳步。此時,一直昏迷不醒的陳江忽然像沒事人一樣坐了起來。
王丹傻了眼,大悲大喜之下,她有點無法控制自己臉上的表情。
“別亂認,本座可不是你的心肝小寶貝兒。”饕餮晃晃昏昏沉沉的腦袋,攥着那顆珠子,起身徑直朝大堂門口走去。
王丹趕緊攔住他的去路。
“你不是陳江?”她用狐疑的語氣問道。
“說來複雜,本座現在和你夫君共用一具身體。”饕餮現在有個人急需要見,沒空在王丹身上耽擱。他推開王丹,王丹可不信他這套說辭,一把抱住饕餮的手臂,拖着他不讓他走。
饕餮瞪了她一眼,索性化身成一股黑氣,飄然而去。
金雞山,乾園觀。
乾園觀已經荒廢已久,傳說中,每當月圓之夜,便有以前在這清修的道爺在道觀周圍的老槐樹下走動。這個傳說由來已久,越穿越邪乎,傳到最後狐狸精,紅衣女鬼什麼也都冒出來了。在這個自媒體興起的時代,爲了奪人眼球,乾園觀也就從之前的無人問津變成了自媒體人的香餑餑。
一批批自媒體人,拿着錄製設備到乾園觀拍攝素材。本來嘛,這就是都市傳說,沒人當真。但是今天,一件兒特邪門的事兒,終於發生了。
這事還得從今天中午說起,山門處時常有白猴兒出沒。平時這些白猴也就問遊人討要些吃的,可是今天中午大家準備下山時,卻發現,數以萬計的白猴盤腿坐在山門處,向來吵鬧的它們一言不發。
這已經夠邪門得了,誰知道,更邪門的事還在後面。山門被堵住了,大家沒地方去,只好原路返回。沒成想,乾園觀大門緊閉,一干瘦道士盤腿坐在門前,口中一直唸唸有詞。
這道士,莫不是有人爲了搞噱頭而請來的吧?
有些膽子大的自媒體人壯着膽子上前詢問,剛問了一兩句,舌頭竟就這麼從他口中掉落了下來。沒有流血,沒有疼痛,就只見一條條鮮紅的舌頭躺在草甸上,這一切虛幻的就像做夢一樣。
先是盤膝打坐的白猴,而後又是突然出現的道士,見此情景,一個個自媒體人寒蟬若噤。
金雞山乾園觀發生的這諸多怪異事,原本是拍攝的好題材。然而現在,卻沒有一個自媒體人敢拿起手中相機繼續拍攝。
那些個紅透透的舌頭還在草甸上躺着,他們是真怕了。誰知道拍攝的過程中,那乾瘦老道會不會作法弄瞎他們的眼珠子。
眼下是什麼情況?山腰盤踞着成羣的白猴子,把上山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乾園觀更不必提了,大BOSS在這兒守着,想進去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夠不夠硬。
反正大家今日兒個是困在這兒了。
怎麼辦?涼拌唄。
幸虧那個乾瘦老道只是守在道觀門口,存在感基本爲零。離天黑還早,大家各自散開。或坐或立,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時間久了,大家心中就都有個疑問,這個莫名出現的乾瘦老道,到底在等什麼?閒着也是閒着,這事兒就被大家拿來當聊資,聊着聊着,山腳下那些白猴子忽然齊聲長嘯,滾滾聲浪連綿而至,衆人傻了眼,神經驟然緊繃起來。
與此同時,山腳下,一黑袍長髮男子拾階而上,手中撐着一把黑傘。
山門前,成羣的白鬍子列隊左右,齊齊跪下,把臉埋在臺階上。那個黑袍男子擡腿看似緩慢,身形卻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挪移。
靜默肅穆的氣氛在古道長階上蔓延開來,那些被困在山頂上的自媒體人也察覺到氣氛的變化,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
那個黑袍男子就這麼在灼熱飄搖的氣浪,不急不緩的走來。出塵超脫似是不沾人間煙火。天上的仙人,大概就是他這個樣子吧?那些個自媒體人暗暗思襯。
“乾園觀第八十九任觀主王尹道人,恭迎上君!”那乾瘦老道長拜不起。
乾園觀兩邊大門徐徐敞開,院落還是那個院落,但是給人的感覺全然不同。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多了幾分古韻,人們彷彿嗅到了這道觀在鼎盛時,盤旋在道觀上空常年不散的香火氣。
“還記得本座臨行前對你說過些什麼嗎?”
“都準備好了,上君。”
乾瘦老道起身,做了個請的姿勢。二人邁開腳步,一前一後,走進道觀。道觀大門轟然閉上,將那些自媒體人窺視的目光隔絕在外。狂風驟起,烏雲如蓋,碩大無朋的旋渦籠罩在道觀上空,天空陰暗的恍如世界末日。
黑袍男子在院中停下腳步,似是在沉吟,他閉上雙眼。
大風襲來,吹得他衣襟獵獵作響,王尹道人持禮立在他身後,面容肅穆,神情中有種視死如歸的氣勢。
咔!一記陰雷劈開雲幕近乎垂直的降下,那黑袍男子猛地睜開如熔金般獰亮的雙眸。
此刻,斗轉星移,風雲變換。萬仞懸壁憑空而起,薄霧冥冥,萬籟俱寂,在那深淵盡頭,三千黑袍武將盤膝而坐,渾身上下各處關節皆楔以桃木釘,只爲守住最後靈光不散。兩千年前,天地靈氣枯竭前夕,饕餮以無上大法將家將三千人封存在嗔淵盡頭。
而今,用得着他們的時候,終於到了。
陳江在一張陌生的牀上猛然驚醒,他猛地坐起來,茫然四顧,最終目光落在了牀頭櫃上。
牀頭櫃上放着一個透明的玻璃罐頭,罐頭裡放了一顆珠子。
這是什麼東西?
“金丹。”一個身材纖細,面容俊美的男孩穿着鬆鬆垮垮的睡袍從浴室裡走出來,陳江循聲望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饕餮!你······你解除封印了?”
“借的肉身。”饕餮扔了身浴袍給陳江,“去洗個澡,都睡了半個月了,你聞聞,你身子都臭了。”
“我竟然睡了半個月?!”陳江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王丹呢?她,她還安全吧?”
“天一教被滅了滿門,王丹她返回山門收拾殘局了。”饕餮盤腿坐在另一張牀上,拿起遙控器,饒有趣味的看起了動畫片。
“她沒事吧?”陳江又一次追問道。
“怎麼可能沒事?不過也就那樣。聽說,爲了抵禦那魔頭的進攻,天一教耗空了峨眉山僅剩下的那條靈脈。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誒?”
“相當於公司破產,天一教想要東山再起,就只能放棄峨眉山另尋寶地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陳江閒來無事扣了扣腳丫子,“不過這樣也好,沒了天一教,這下誰也不能打擾我和我老婆雙宿雙飛了。”
“你這點出息?”饕餮翻了個白眼,“現在正是接手天一教的好時機,我告訴你,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什麼意思?”陳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