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穆凰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晏殊輕輕地笑了出聲,敏感的他在晏琉剛出現的時候,他便發覺了些什麼,琉叔怕是不知道眼前的他不是他,而是她,只是這風雅澗從來不招待客人,爲什麼爹爹會將她留了下來?
“容曉,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回頭又對晏琉說道,“琉叔,麻煩你送容曉。”
“少爺放心。”晏琉慈愛地說道。
出了那院門,穆凰忍不住微微嘆了一口氣,看着這滿園的桃樹和整個園子精巧的佈局,便不難知道晏殊的心思是多麼的細膩,可是這樣的人兒本應該健健康康地生活的,可是卻終日坐在輪椅上……
“穆丞相,謝謝你。”晏琉猛不丁地說道。
穆凰不禁微微一愣,狐疑地望着晏琉,淡淡笑道:“不知道晏總管要謝我什麼?”
“他就是我家少爺,從小因爲雙腿殘疾的緣故,性子有些孤僻,但是卻極富才華,平日裡很少與人交流,今日是我見他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也是笑得最多的一次,難道這還不應該感謝你麼?”晏琉那張嚴肅的臉龐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看來晏老爺將你家少爺視爲無價之寶,若不然也不會如此用心了。”穆凰微微笑道。
晏琉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家夫人是因難產而死的,少爺從小就失去了母愛,所以老爺儘可能地對少爺好,就算他要天上的星子,老爺也會想辦法給他摘下來,不過,你也看到了,就我家少爺這個性子,他對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對穆公子……”
“對我另眼相待是麼?”穆凰想到那個安靜的背影,心裡涌出一絲苦澀,隨即一個大膽的想象從她腦海跳了出來,這廝該不會是好男風吧!就那麼一瞬間,又連忙被她否定了,怎麼可能呢?
“是啊!”晏琉點點頭,突然停住腳步,滿臉誠懇地望着穆凰,“穆公子,我想請你幫個忙,這幾日若是閒來無事能不能多去陪陪我家少爺?我知道我的這個想法有些自私了,可是我是真的很久沒見到少爺笑了。”
“晏管家,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穆凰笑了笑,不再理會身後的晏琉,徑自朝前走去。
天邊的最後一縷陽光很快就消失在地平線,大片大片的黑暗朝着風雅澗涌過來,小廝丫鬟們很快掛上了一盞盞琉璃宮燈,整
個園子又亮堂了起來。
“舒兒,今天的事我都聽晏管家說了。”晏淼望着晏殊,肥胖的臉龐堆滿了對兒子的慈愛,本來他想將這件事情瞞住他,可是卻沒想陰差陽錯就讓他知道了,只是當晏琉告訴他晏殊見到穆凰的情形的時候,竟慶幸自己將穆凰“請”了回來。
晏殊想到那個月白色的身影,嘴角不由得微微向上揚起,眼底浮現出一絲難得的笑容,“爹,不管怎麼樣,請你不要傷害她。”
“舒兒,難得你不想知道他的身份是什麼嗎?”晏淼不禁皺了皺眉,看來是自己小覷了穆凰。
“爹,我並不想知道這些,我只知道她是舒兒認識的容曉,如果爹是真正爲我好的話,請爹不要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
晏殊臉上露出的若有若無的笑容已經讓晏淼很滿足了,不由得在心裡嘟囔一句,早知道如此,應該早些將他請來。
“舒兒,你放心,只要是你喜歡的,爹爹都會替你守護的。”
“謝謝爹。”
“我們是父子,何必跟爹說謝謝呢!”
晏殊將輪椅推到窗前,如水般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櫺灑落進來,在地面上形成無數斑駁的影子。他回眸,看了一眼晏淼,“爹,今年與皇家合作的事情可能會發生一些變化,你讓晏管家多準備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至少比去年多準備出來一倍。”
“放心吧!爹會交代給他的。”晏淼應道。
“爹,還有山腳下的那些窮人,去年大水將他們的房子沖走了,我們雖然幫他們蓋好了房子,但是其他方面的事情也應該多關心一下。”
“這些爹都會吩咐他們去做了,你只要聽傅神醫的話好好吃藥就行了。”
“爹,其實我知道,我這雙腿根本就不可能跟正常人那樣站立行走了,又何必再麻煩師父爲我四處尋藥呢!”晏殊依舊平靜地說着,就像是複述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
“舒兒,是爹對不起你,爹也對不起你娘,如果當年……”晏淼低頭,神色淒涼。
“娘地下有知,看見爹如此一定不會開心的。”
這麼多年,晏殊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整日坐着輪椅,整日都是被人伺候着,可是當今天遇見她的時候,他突然就想自己好起來,而不是一個廢人整日坐在輪椅上度日。只是,這雙腿根本就好不了,醫治了二十幾年,卻始終如一日,這雙腿根本就沒有知覺。
“少爺,你該藥浴。”侍女紫蘿走到門口,輕聲說道。
“舒兒,你要相信傅神醫,他一定會醫治好你的雙腿。爹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晏淼出了房間,微微嘆
了口氣,本來想告訴自己的兒子,穆凰好男風,可是看着晏殊那一臉的笑容,便不忍心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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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杯四月天,柳絲長,草芽碧,桃色紅淺。
穆凰望着窗前的那一片翠綠的竹林,嘴角微微帶笑,他還記得昨夜晏淼突然找她,一個勁地跟她道歉,說不應該用這種方式請她來,那態度誠懇地讓她覺得有些想笑,但是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晏殊。
可憐天下父母心!據說晏淼一直沒有續絃,就連一房小妾也沒有,而那些容貌姣好的女子們都是他爲晏殊準備的,那些女子都是孤兒,從小被晏老爺收養,她們心甘情願地留在風雅澗,心甘情願地服侍他們的少爺。
那樣一個人兒,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意吧!
“穆公子。”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碧水在喚她。
昨天傍晚被晏管家送回來之後,碧水並沒有被責罵,只是藍雨的臉色一直不怎麼好看,不過到後來,不知道是不是晏管家跟藍雨說了些什麼,她對穆凰並不像開始那樣冷冰冰的了,偶爾會露出一絲溫柔。
“碧水,找我有事麼?”穆凰回眸,淡淡笑了笑。
“少爺的侍女紫蘿來了,說是少爺請您過去。”碧水恭敬地回道。
穆凰微微愣了愣,沒想到晏殊這麼早就派人請她過去,“碧水,你去告訴紫蘿,我一會就過去。”
“穆公子,如果你真心實意喜歡少爺的話,請你善待少爺,少爺這輩子已經過得太辛苦了。”不知什麼時候,藍雨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她看穆凰的眼神有了一絲的溫度,不管怎麼樣,至少他能給少爺帶來笑容。
穆凰轉過身,短時間的相處,她看得出來,藍雨對晏殊的感情極深,但是晏殊似乎對風雅澗所有的女子都是極好的。
“藍雨,你喜歡你家少爺,對嗎?”她望着藍雨,淡淡問道。
藍雨的身子明顯微微怔了怔,臉色一瞬間的變化莫測,“藍雨從小就無父無母,是老爺將藍雨帶了回來,跟着少爺一起長大,對少爺的感情自然深厚些,但是藍雨也知道自己的職責,保護少爺纔是藍雨應該做的。”
“放心吧!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我答應你我會對他很好。”不管是誰,看到那樣一雙無慾無求的眼眸,也都會產生惻隱之心的吧!
“謝謝穆公子!若是日後穆公子有用得着藍雨的地方儘管開口,只要不是傷害少爺的事情,藍雨定當竭盡全力。”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