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誇了那男子兩句，你不開心了？”
緩緩的出了城門，車隊也提高了速度，可是小白卻有點不怎麼高興似得，林鈺驅馬過去，與他並肩齊頭。
“是有點不高興，那人看着也就尋常罷了，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吧。”看見心心念唸的戀人主動搭話，小白臉色也和緩了許多。“不就是在馬車頂上吸引了別人的注意力罷了。”
“你看人終究還是差上一層的，我難道會因爲一個人的相貌俊美而多高看一眼嗎？”林鈺嘆道，“那青年相貌俊朗不羈還在其次，從氣度眼神上看終究不是池中物，我見過的人中，總也沒有幾個能與他相比的男人。”
“這可奇怪了，你什麼時候學會的相人術？”小白確實有點好奇，“你素來不是挺謹慎的嗎？單憑那幾眼就下了斷論？”
“我本來就會一點，後來跟在你姐身邊看得多了，總能分辨個七八。”林鈺有個會相術的老媽多少懂一點，“有的人隱藏甚深，以我的水平並不能看出來。可像這樣的就不一樣了，只要略微一看氣度神光，便知道此人本事。可是這種人也有些不好之處？”
“怎麼個不好了？”小白還沒開口，南宮柳倒是好奇的問道。“我看那行事做派，不是那等扭捏之人，對那人印象還挺好的。”
“太過聰明，而偏偏鋒芒過於外漏，豈不知天妒英才，終究不能長久。”林鈺嘆息道，“不過他還年輕，不沉穩也是有的，也並不是太值得擔心之事。”
“這話說的你自個年紀多大似得。”歐陽柳聽她說的老氣橫秋，不由笑道，“便是鋒芒外漏了，也不干我們的事·不過是個過路之人而已。”
“這人年紀倒是和我姐差不多大，樣子不壞，看着似乎也有些本事。”小白這些天心裡一直惦念着這事呢，不由道·“也不知道是否婚娶了嗎？”
“你姐？”歐陽柳對小白奇道，“我沒記錯的話，白大俠只你一個獨生子吧？”
小白這才察覺自己差點兒說漏了嘴，連忙補救道，“是遠房的表姐，才二十二三歲年紀，因前夫娶了新婦·如今和離了獨居在家。我在京城的時候，多得她照顧的。偏她又是孤身一人，家裡連個給她做主的人都沒有，便擔心她婚事上有些妨礙。”
“那也確實是個事。”歐陽柳想了想，提出了一個建議，“也不知道她喜歡江湖人不？江湖兒郎多有二十好幾不娶妻的。我也着實認識幾個不錯的，相貌，家世都還過的去·人品不壞，也有本事。”
這個提議讓小白一下子把視線就轉移到江湖人身上，這下範圍可就廣的多了。江湖嘛·要說陽盛陰衰比後世的理工學院還厲害呢，俠少中不少大齡男青年，其中也確實有幾個不錯的。江湖人又不是特別重視那些名聲，殷素素這樣的情況也並沒多少影響。
小白自己就是半個江湖人，性格又討喜，一路遊學下來不說朋友遍天下也差不多了。光他認識的就有好幾位年紀相差彷彿，爲人本事都不壞的。
他在那裡想，歐陽柳也跟着湊熱鬮，一老一少一下午不光想了不少人選，連接下來沿途要拜訪那幾位都商量好了。林鈺聽得哭笑不得的·雖然其中有些人選倒也真不錯，可也要看人家殷素素的想法不是？
因着時間鬆快，本就半遊覽的行程，他們馬隊的速度可就比唐傑等人慢得多了。等到傍晚時候，他們纔到了離滄州不是很遠的一個鎮子，預計明天中午會到下一個縣城。
這種地方又沒有殷素素管轄的據點·找了客棧住下。不過鎮上的客棧，再好也是有限的，不過大家也不是那樣挑三揀四的，帶的家常日用東西也充足，便有不合適的，換下了就是了。
南宮柳這個年紀了還喜歡冒險，自是個呆不住的，安頓下了後便說要先出逛逛再回來吃晚飯。林鈺和小白倒沒那個熱情，兩人都留在客棧裡，客棧的伙食挺一般，不過今天有新殺的羊。林鈺出錢買了半扇，正盯着叫手下的人仔細做過了。她老家講究個六月吃熟羊，如今七月了，吃個羊肉也不錯，她個人還是很喜歡吃羊肉。
林鈺一邊指揮人燒火，一邊對小白笑道。“說了一下午，你還真打算幫素素姐介紹個江湖人不成？”
“江湖人哪裡不好？”半個江湖人小白同學有點不太高興了，“江湖人講義氣，講情義，比那些虛情假意的官宦強多了。你說陸平之那小白臉不就是一肚子虛情假意，想起來就讓人噁心。”
“除了風裡來雨裡去，江湖人倒也沒什麼，不然我也不會——”林鈺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說便繞了過去。“素素姐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心裡有成算着呢。關於再嫁，我猜她多少有個打算，我們怕是要白操心。說句不好聽的，這會兒她若心裡有人，只要想瞞住我們，我們肯定也不知道。”
“那萬一她一時沒顧得這個呢？”白緋若想了想道，“我想了想，咱們也不透什麼口風，只是拜訪朋友，仔細打探一下。”
“那也行。”林鈺點點頭，“只是你要叮囑下南宮前輩別亂說。”
“放心，這種事沒成之前自然不會張揚，他混了這麼些年江湖，這點事總是知道的。”白緋若一邊看着人燉羊肉，一邊道，“他可着實參與過幾件江湖大事，若真是沒成算的人，這會兒墳上的樹都老高了。”
“確實如此。”林鈺對此也挺有同感，不由點頭道。那老頭兒精明着呢，不該出現的時刻絕不出現，該幫忙的時候就蹦了出來，平時看着不住嘴，不該說的話不會多說一句。
兩人說說笑笑，看着羊肉也燉好了，菜也炒好了幾個，南宮柳卻還沒回來。
“時候可真不早了，南宮前輩去哪裡了？”熱騰騰的乳白色羊肉湯十分誘人，騎了一下午馬，林鈺也餓了。
“這鎮子就那麼大一點，能跑到哪裡去？怕是溜達的遠了，還沒回來。”小白也餓了，“算了，咱們不等他了，先開吃，給他留個羊腿就是了。”
林鈺這邊是沒等到南宮柳，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事，至多不過半個時辰，南宮柳一準兒就回來了。可是別處就有人着急了，原本預定在此等他的人一直都沒出現。
“公子，您看是怎麼回事？那姜家小姐也太過分了吧，一個商人之女，竟然敢放公子的鴿子。”找了兩三個時辰，跟隨他的小廝也有些急了，“別說早先說好的客棧了，這麼多客棧都沒有人，咱們還是先找客棧住下吧。”
那公子此刻神情不若之前的慵懶不羈，而是漸漸嚴肅起來，“我看未必是她放我的鴿子呢。”
“這話怎麼講？咱們也打聽了，那姜家小姐並不太喜歡公子，而是喜歡一個江湖草莽。”小廝篤定是那姜家小姐對自己公子不滿·故意隱瞞了蹤跡，甚至根本就沒到滄州來。
那張家公子的腦子實在是好使，幾乎是立刻就理出了此事的脈絡，很有條理的道，“她雖然對聯姻的打算不滿，可是她並不是糊塗人，之前她在平城等了四天，足見她本人對此事可能牴觸，卻不會不顧及大局。想要破壞兩人之間的聯姻很容易，可是破壞兩家之間的聯姻就太蠢了。”
張公子頓了頓，接着道，“就算她見過我，依然不想嫁我，隨便用點手段讓她那羣姐妹嫁給我就是了，完全沒必要去做這樣的事情。姜家畢竟是在咱們張家的地盤上，得罪我們張家，怎麼看手腕不壞的武林第一美人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公子你是說，她並沒有故意隱瞞行跡，放公子的鴿子？”小廝也不笨，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那這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估計如此。”張公子神情凝重了不少，咱們先去咱們張家在滄州的據點探探，看看那邊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好吧，真是的，本來說這趟出來純遊玩的，眼下看着也不得閒了。”小廝有點兒不滿。
“別廢話了，我越想越有種不好的預感，咱們趕快去據點。”張公子此時也不上馬車頂了，而是翻身上馬，“多小心點，別叫人跟蹤了。”
“公子放心，能逃脫小八我耳朵的人還沒有出現呢。”那小廝竟也有不錯的功夫，更有一雙天生的好耳朵，能辨別一百米內的所有聲音。
張公子對小八的聽覺也確實挺有信心，便點點頭，一夾馬腹，朝着家族據點趕了過去。
結果自然讓他大吃一驚，乾淨的空房子，傢什什麼都在，偏偏人影屍體都沒有，連血跡都沒有。如果他不是知道內情，肯定以爲這就是一幢空宅院而已。可是他七天前還接到這邊送過來的信，也就是說十天前這裡肯定是有人的。
“公子，我怎麼覺得這麼滲人啊，這是怎麼回事啊？”小八看着空蕩蕩的屋子不由的打了個寒戰。
看着這有點詭異的一幕，容貌俊朗不羈的青年也愣了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不好，我們趕快去陳家的地方看看。”
陳家也在此地有個據點，以便隱秘消息來往，兩家關係密切，張公子也是知道此地地址的。
“好，我真是一點都不想在這種地方呆了。”小白撫摸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道，“明明是夏天，身上卻覺得陰冷。”
然後，他們再一次看到了一所空蕩蕩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