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鉤鼻子老者戟指點出,似中未中之際,一道白光襲中他的手腕,慘叫一聲,手腕上出現一個血洞,再擡不起來,飄然退開。
人影一閃,從房頂疾身射至一人,到了武天涯身後,單掌一印武天涯後背,沉喝一聲。
一連串的慘呼發自“長白五鬼”之口。
他們被武天涯拳上涌來的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震飛出去,相繼落地,吐血身亡。
武天涯如得神助,料想來者必是一位高人,正欲轉身施禮相謝,猛的一怔,見身後竟站着披着他斗篷的小呆。
原來,小呆一覺醒來,天光大亮,一睜眼不見了武天涯和梅劍癡,挺身坐起,發現身上蓋着武天涯的斗篷,心頭一熱。知道武大俠和梅劍癡趕去“復仇谷”決戰了。
他們不讓自己跟去是擔心自己有兇險。
可自己怎麼能不去呢?
以前那兩下子不行,現在也許還能幫上點忙兒。
想也不想,披上斗篷,施展輕功向嶗山飛掠而來。
小呆和武天涯、梅劍癡前腳後腳趕到,乘武天涯說話之際藏身房頂後坡,趴在那裡瞧熱鬧。
武天涯揭破小王子底細,小呆也盡數聽到,心中暗罵:
難怪這小子這麼牛氣,背景確實不小!
武天涯連勝七大高手,小呆心中暗自喝彩,看人家這兩下子,自己再練十年也怕不及!
待到“長白五鬼”和武天涯一拼比上內力,小呆忽覺不妙。
他已諳內功一道,知道一較上內力,很難再防禦外敵襲擊。
掏出玲瓏刀留意戒備,等灰衣人撲上要攻武天涯時,玲瓏刀“借光反射”光芒洞穿灰衣人咽喉,當即將之擊斃。
沒想到鷹鉤鼻老者隨之又攻上來,“借光反射”略有偏差,光芒射中老者手腕。
心中一急,才飄然落下,以內力補充武天涯。
心說有這五個老怪物制住武大俠,倘自己保護一時疏忽,險之極也!
小呆此刻見武天涯看着自己目露疑惑,便道:“武大俠,人質救出咱們還是走爲上策,他們人多……”
他不想讓武天涯和忍者廝殺,忍者畢竟是父親同門,自己的同族,兩者誰傷了都不好。
武天涯卻笑一下,他很少笑,以致他的笑讓人感到很親切。
他拍了拍小呆肩膀,道:“站在一旁!”
小王子正要讓手下人全力發動攻擊,這時有一縷細細的聲音鑽進耳朵:
“讓武天涯破‘十絕刀陣’,我們自有勝他之法!”正是“啞仙”的“密術傳音”。
小王子心頭一跳,殺武天涯心切竟忘了保存實力!轉對“神鷹”道:
“小呆對我們下手無情,他來幫武天涯確是勁敵。你們該動手了吧?我屬下死傷多人,也耗損了他許多功力……”
“神鷹”點了下頭,對武天涯道:“閣下若破得了我們的‘十絕刀陣’,這次決戰我們就認輸了!”
武天涯走向了旁邊的“十絕刀陣”。
在場沒死的人都盯住了他。
畢竟是一個人迎戰一百人。
一百人無一不是東瀛忍者集團挑選出的精銳。
要知道,他原本是可以離去的,沒人敢阻攔他也沒人能阻攔他離去,但他還是走向了“十絕刀陣”。
英雄之舉就是面對安全時選擇危險。
俠義之舉就是捨生取義有所必爲。
武天涯走進刀陣,他立即被刀氣殺氣所吞沒。
那一組十人忍者彷彿立即變成了一個人,這一個人又幻化成一把刀。
十組共計十把刀在圍繞武天涯旋轉。
旋轉得越來越快。
旋轉成一片白亮亮的刀海。
武天涯已經被死死的卷在漩渦裡。
沖天的殺氣已令陽光爲之黯淡。天空像飄浮着一層薄霧。
每個人都感到刀海的勁風襲來不寒而慄,都聽到那近似大海的呼吸的聲音。
小呆目不轉睛地瞧着,心縮緊了。
“神鷹”摸了摸小鬍子,嘴邊蕩起一絲得意的微笑,別說是一個人,就是一百人,甚至一千人被捲進刀陣也難逃厄運!
驀地,“神鷹”感到有點不對勁兒了!
刀海的漩渦還在旋轉?!
是在旋轉!似乎是被一股大力引動着旋轉!
這股大力原來是潛伏着的,逐漸順應了旋轉,在刀海的漩渦旋轉弱下來時,這股
大力又引動着開始逆方向旋轉,而且越轉越快,不可遏止。
逆方向旋轉!“神鷹”臉上笑容僵死了!
怎麼會逆方向旋轉?!
他想到了武天涯那撼到動地、可翻江倒海的蓋世神功。
是他引動刀海逆方向旋轉?
這可能嗎?
百人之刀不敵他一個之威?!
旋轉!旋轉!旋轉!旋轉!
“神鷹”額頭冒出冷汗:該死的旋轉!
他看見刀海上空的薄霧漸漸消散了。
刀海里翻起了血浪!
血浪洶涌澎湃!
刀海平靜下來,漸漸的化於無形。
風平浪靜,一切歸於死寂!
人們駭異地看到:武天涯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沒了竹笠,披頭散髮,定定地站在那裡像個地獄裡出來的惡魔——看不見臉和眼睛,能看見的只是頭髮和渾身的血!
在他四丈之外佇立着懷中抱刀的六十幾名忍者,有的已經受傷,有的血正從刀上滴落下來。
其餘的忍者橫七豎八躺在武天涯周圍四丈之內的地上,全部成了血屍!
彷彿整個“復仇谷”都一片死寂!
太恐怖了,幾令太陽也要閉上眼睛。
驀地,小王子身旁一位老者仰首三聲長嘯。
這嘯聲一聲高於一聲,最後一聲猶如半空炸響了一聲驚雷。
嘯聲一落,人們有的已受震撼,但倒在地上的只有武天涯。
小呆心神一凜:武大俠……?!
小王子朗聲一笑道:“他被‘梵音驚雷’震死了!誰割下他腦袋!?”
發出“梵音驚雷”的正是“啞仙”。
人影一閃,一個青衣人提劍掠向倒地的武天涯,正想手起劍落,不料劍卻在空中頓住了。只因他看見武天涯一點點掙扎着爬起來……
武天涯又站了起來。
“嗆啷”一聲,青衣人嚇得劍掉在地上,身形向後暴退。
小王子厲喊一聲道:“他不行了!殺了他!”
人影一閃,小呆搶到武天涯身前護定,手裡玲瓏刀一橫,冷道:
“誰敢上來,我就跟他拼命!”
“神鷹”黯然嘆道:“他破了‘十絕刀陣’,我們輸了!”
小王子急道:“這不是輸贏的事,是讓他死!”
“神鷹”道:“殺他以後還有機會,我們不能言而無信!武天涯真正的武士!”
“天狼”道:“你們要殺他請到谷外任何一個地方!我們不願意承擔殺他的罪名!”
“飛蛇”道:“從此以後我們不想跟他決戰,但卻有許多辦法讓他死!”
小王子正欲開口,一縷細細聲音鑽入耳朵道:“殺了武天涯正義武林必瘋狂報復,咱們很難在中原立足,還是把他留給忍者。
“他們兩家結的樑子越深,對咱們越有利。況且忍者不會容許咱們在此動手,鬧翻了吃虧的是我們。武天涯受此重創,功力大失,已不足慮。”
小王子聽了“啞仙”的“密術傳音”,認爲有理,遂點了點頭。
轉對“神鷹”笑道:“好吧,我們就尊重你們的意見,今天放他一馬!”
“神鷹”慢慢走到武天涯跟前,對護在武天涯身前的小呆道:“你閃開,我有話跟他說。”
小呆正想開口,身後的武天涯伸手把他擋開。
他把臉上的頭髮甩向腦後,目光陰沉地盯着面前的“神鷹”。
“神鷹”道:“我們輸了!”低頭肅立。
武天涯冷道:“你可以通知武魂來和我決鬥!我等着他!”
說完,轉身向莊門走去——留下一路血跡。
小呆護在武天涯身後也走向莊門。
武天涯一直也沒回頭,徑直出谷。
小呆看見他留下的血跡,心中咚咚直跳:武大俠到底傷得怎麼樣?
他們走出“復仇谷”,看見等在谷口的梅劍癡和五女。
“天涯!”柳風癡驚叫一聲迎上來,眼中含淚,“你怎麼樣?”握住武天涯的手。
武天涯把柳風癡垂到臉上的一縷頭髮,替她捋到耳後,道:“我沒有敗!”
小呆默默地把斗篷給武天涯披上。
柳風癡爲武天涯繫好斗篷,柔聲地:“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武天涯道:“咱們走吧。”
梅劍癡道:“我發現那邊林中有馬
,我去弄來。
”聲音落時,人已在四丈之外。
梅劍癡弄來的車馬是小王子一夥人的。
馬車正是小王子乘坐的華篷馬車,另外還有兩匹馬。
武天涯讓柳風癡五女坐進了馬車。
他扳鞍認鐙似乎很吃力地騎上一匹馬。
小呆道:“武大俠,你坐車吧。”
武天涯道:“你當車伕。咱們走!”
說完,和梅劍癡並馬在前,小呆趕着馬車,一同離開谷口向前走來。
走出沒多遠,武天涯對梅劍癡道:“四周潛伏追隨咱們的不下一百人……”
馬車上的小呆聽了,心中暗忖:莫非這些人還是爲自己而來?
他們前番來嶗山找自己和楚姑娘並未離去?
武天涯和梅劍癡並不知道小呆和“歸天琴”有關,疑爲暗中追隨的人另有所圖。
正行間,驀地前方路中央出現一個酒罈。
酒罈上還貼着一張紙箋。
車馬停下來。
梅劍癡看了武天涯一眼,道:“邪門兒!”
武天涯道:“衝我來的!”下了馬,向酒罈走過去,到跟前扯下那紙箋,見上面寫着:
“酒中有毒,你可敢喝?!追魂使者。”
武天涯朝旁邊林中喊了一聲:“多謝贈酒美意!”
打開壇嘴,捧起便喝。
二十幾斤的酒罈讓他一口氣喝光。放下酒罈,揚聲道:“真是好酒!”
走回馬前,扳鞍騎上。
車馬又向前走來。
酒後的武天涯似乎精神大振,一聲長嘯,道:“林中各路朋友,有誰要和武某決鬥,武某甘願奉陪!”
聲震山林,迴音悠悠,卻沒人現身。
小呆心想,武大俠真是英雄蓋世,若不親見誰知他在“復仇谷”慘鬥之烈。
夕陽西下,不尋常的一天即將過去,黑夜又將送來新的恐怖與殺機。
武林人的命運註定是刀口舔血。
車馬剛出山口,前面路中央又出現一口棺材。
棺材在夕陽的餘暉中越發透出詭異和恐怖。
在棺材上面用飛鏢釘着一張紙箋,在晚風中輕輕飄動。
武天涯和梅劍癡勒住坐騎。武天涯正想下馬,梅劍癡已飄然躍下,道:
“我去!”他已經發現武天涯上馬、下馬時很吃力。顯然傷得不輕。
梅劍癡到棺材跟前,伸手拔下飛鏢,取下紙箋,正要看上面的字跡,倏然聞到一股火藥味,身形飄然而起,“轟隆”一聲震天巨響,棺材飛向了半空,木屑四飛,硝煙瀰漫。
梅劍癡飄落五丈之外,一臉驚駭,幸虧躲得及時。
他一看手裡的紙箋,上寫:“武小呆給你個警告!雷氏三英。”
梅劍癡過來把紙箋遞給馬車上的一臉駭異的小呆,道:
“你怎麼和江南霹靂堂結下了樑子?”
小呆接過紙箋看了看,道:“我也不知道……”可他心裡分明清楚得很。
他不想說破“歸天琴”的事情上武天涯和梅劍癡爲自己擔心。
梅劍癡復又上馬,和武天涯催馬向前。
梅劍癡道:“是‘雷氏三英’要找小呆麻煩……”
武天涯道:“等到藥王府之後,我想和小呆好好談談!”
梅劍癡道:“咱們去藥王府?也好,然後還可以去少林寺。”
武天涯道:“你看出來了,我是在強撐着……咱們要晝夜兼程。”
他們未到藥王府,而豈知藥王府已亂得不可收拾。
這天傍晚,新在江湖揚名不久的“萬花幫”幫主,原威虎堂堂主張老虎之子張狂帶着花神和花聖及屬下十二名弟子來到了藥王府。
他們是爲花神治傷來了。
也該出事,張狂帶人闖進藥王府時,正趕上沐無名陪傷勢見好,毒性已解的鄒不屈在院子散步。
他們是結義兄弟,此番鄒不屈和李蘭前來治傷驅毒,沐無名對義兄盡其所能,無微不至。
張狂等人看見鄒不屈真是冤家路窄,當即花聖一聲令下手下十名弟子把鄒不屈圍住。
他們不知道鄒不屈右手被砍了去,更不知道他被廢武功,只看見他腰上沒了刀。
花聖已是仇人相見,雙眼發紅,恨不能撲上去把鄒不屈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原來她的兩位胞姊花仙和花尊都是被鄒不屈殺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