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人,轉身離開了……
街道的拐角處……一個單薄的身體,緊緊地貼在牆上……
伊雪的臉,蒼白無色……她的雙手,顫抖地握成了一個拳頭,嘴脣被咬出一絲鮮紅的血跡來!這就是她,日日夜夜期盼回家的父親嗎?
爲什麼?爲什麼要再一次拋棄她?……媽媽不要她,爸爸也不要她,整個世界都要拋棄她了!居然要自己代替伊依姐姐,被人賣掉?她的命,就這樣低賤嗎?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就要煙消雲散了……
伊雪的眼睛裡,閃出一道兒狠毒的光束兒……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地愛她,她就只能強大起來,保護自己!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我,絕不會讓自己受到一點點兒傷害……
就在這一天,十一歲的依雪暗暗發誓!就算毀掉身邊所有的人,也絕不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伊依,坐在美麗的大榕樹上,她的雙腳悠閒地垂在枝葉間,輕輕地搖晃着。一縷兒縷兒金黃色的陽光,撒在她噙着笑意的臉上。半空中,點點兒潔白的花絮,隨風搖曳、如夢如幻。伊依,伸出小手,輕輕地撫摸着風……
她,低頭看着樹下,草地上的露珠兒,晶瑩透亮、美麗極了!她的思緒,隨着漫天的花絮,飄到了那一天的夜晚,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
清風,柔柔地吹拂……
陶然,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樹下面,擡頭仰望着璀璨的星空,似乎在靜靜地出神!他的周身,縈繞着一層兒虛幻的、銀色的月光。他的眼底,在黑暗中閃着寶石般隱隱的光澤。他的臉上,有一抹慵懶而不可捉摸的笑意,薄薄的脣勾出一條細細的弧線,彷彿能讓人融化在他的笑容裡……
此時,他彷彿沒有離開,仍然坐在樹下……就在她的身邊,她似乎可以嗅到他的氣息……
他,現在還好嗎?回到了父母的身邊,應該很開心吧!
伊依擡頭,在陽光下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斑斑點點的金色陽光撒在她的臉頰上,暖暖的……他才離開兩天呀,她怎麼總是想着這個奇特的朋友呢?一個與她擊掌相約鬥舞的男孩兒……
再過兩個星期多點兒的時間,他們就會在這裡再次相見了!她,是不會失約的,一定不會失約的。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會準時趕到這裡。她相信,他也不會失約……
一羣兒男孩子,走到大榕樹的下面……
“嗨!你下來……”戴維,擡頭叫喚着伊依……
伊依,驕傲地俯視着他們:“幹嘛?想要打架嗎?……”這些南門菜市場的男孩子們,她纔不怕他們呢!
“你先下來啦!我有話說……”戴維說道!
伊依,一個靈活的跳躍,從大樹上跳了下來!她拍拍身上的衣服,擡頭傲視着男孩子們:“我下來了!你們想怎麼樣?”
戴維,歪歪腦袋說道:“不要總是這樣有敵意嘛!我是想說……嗯,那一天下午,要謝謝你!”
“哦……沒有什麼了!大家都是魚街的人啦……”伊依,想到了那天下午的小巷子裡,她將戴維從黑衣人的‘魔掌’下救了出來!
“算我欠你一次了,你要我怎麼還你的人情?我是個男人,我這個人最講義氣了……”戴維,故作瀟灑地說道!自從那一次她救了他,他就對她產生了一些好感呀!仔細看來,這個‘女魔頭’還挺漂亮的……
“呵呵……”伊依笑道:“算了!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呀!”
“不行!我不想欠你的人情……你說一個條件吧!”戴維有些糾纏的意思。
“這樣呀?……”伊依,嘟着嘴巴想了一想:“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練習街舞嗎?我需要在街頭多多實踐……”陶然還有很多動作來不及教她,就向這些傢伙取經吧!他走的時候說過,大街小巷裡都可以學習街舞……
“我們不會教你的!你是我們的鬥舞對手呀!不過,我們可以相互切磋了……”陶然說道!其實,他也想和伊依一起跳舞!小道兒消息,她這些天找了一個神秘的老師,街舞學得很不錯,看看她是什麼水平。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呀!
“好啊!我纔不需要你們教,明天晚上就開始吧!大家一起練習,小小地比試了……”伊依開心地說道!
“沒問題!我們提供音樂了……”陶然說道!
“哦?……”伊依,突然想到了什麼:“不行、不行,明天晚上不行了,我們只能後天一起練習!明天晚上是我的生日,我爸爸媽媽要給我慶祝呀!啊,歡迎你們到我家裡來,我們可以一起吃蛋糕!小丑魚、貝殼妹也要來我們家。人多了才熱鬧……”
“有蛋糕吃呀?……”幾個男孩子,高興地交換着眼神:“好呀!我們大家都去你家。我們約好時間,幾點鐘去呢。我們給你準備生日禮物吧……”
“呵呵……不會是大白菜吧?”伊依,暗笑着注視着戴維。他們家裡的白菜最多了……
戴維鬱悶地說道:“這是什麼話呀?”
伊依,眨眼想了想:“晚上十點鐘吧!我在家裡等你們幾個人……”
“十點鐘呀?一般過生日的時候,不都是十二點鐘纔開始唱歌、切蛋糕嗎?”戴維問道!
伊依回答:“我爸爸說要提前兩個小時切蛋糕,時間太晚了就會影響第二天起早呀!而且,我是晚上十點鐘出生的!”
“就這麼說定了!不見不散哦……”
七月二十六日,下午六點鐘……離蛇哥的貨船,還有六個小時……
王秀英,早早地收了海鮮市場的魚攤,買了很多的肉菜,在院子裡的小廚房裡忙活兒!今天晚上,是兩個女兒的生日慶祝,她的心情特別好。‘嗤……’她將一盤菜倒入油鍋裡,用勺子翻炒着……
伊達強,提着一個包裝漂亮的大蛋糕盒子走進院子。他,內心的焦慮暗暗地起伏着!伊雪呢?怎麼沒有看到伊雪?
“秀英,伊雪去哪裡了?”伊達強,探頭問着王秀英。他現在,比較在意伊雪的去處了……
“哦!她去街上幫我買醬油了……等一下就回來!”王秀英,一邊兒炒菜一邊兒問道:“你買生日蠟燭了嗎?”
“買了、買了……我還買了小孩子們最喜歡喝的果味汽水呢!”伊達強走入了屋子,將蛋糕放在桌子上。他,急忙轉身將小門關好。此時,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了!
伊達強,慌慌張張地將果味飲料的瓶蓋打開,又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他,小心翼翼地將白色粉末倒入飲料瓶子裡……這是蛇哥的人給的,是一包劑量很小的安眠藥,喝下汽水可以昏睡幾個小時。
伊達強,手中搖動着瓶子,看着那橘色的飲料水不斷的晃動着,心中交織着難以名狀的苦悶……伊雪喝下去,等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大海上航行了。而王秀英和伊依,明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就再也見不到伊雪了!他會向大家解釋,依雪被她媽媽的什麼親人帶走了,舅舅?或是外公?
孩子,對不起你了……
“爸爸!你手裡拿的是什麼?……”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伊達強的背後響起,他急忙轉身……
門口,小伊雪那雙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的手……
伊達強,渾身震動一下,驚訝地差點兒扔掉手中的橘子飲料。他,慌忙故作鎮定地說道:“你……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此時,他覺得自己的手好多餘,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好?
他,明明記得大門是關上的呀?即時,一個個疑問,在他的胸口裡翻江倒海。這個丫頭,她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她有沒有看見他將安眠藥倒入飲料裡?她走路怎麼一點兒聲響都沒有?真是嚇死人了……
伊雪,一隻小手扶着門框站着,好奇而清澈的眼睛注視着伊達強。那小小的身影與高大的門,形成了明顯的反差……他試探地注視着她,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特別。
伊雪,一臉天真地說道:“我剛剛回來呀!爸爸,你的臉色很難看喲。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需要休息一下吧?”
“哦……沒有、沒有…”伊達強,心虛地說道:“我挺好的!可能是剛剛提着東西走路太急了!哦,你去廚房裡幫你媽媽洗菜吧,她一個人在那裡忙呢!”他手裡的掂量着那瓶橘子飲料,緩緩地向身後挪動!
伊雪,調皮地伸了一下舌頭,露出一個純真的微笑:“媽媽說她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我幫忙。爸爸的手裡,拿的是什麼呀?看起來很好喝的模樣呀!……”
伊達強的手顫抖一下,面色難堪地說道:“是……是橘子水……”背後,有一絲兒冷汗沿着脊樑,微微地滲出……
伊雪,一蹦一跳的走過來:“太好了!我正想喝橘子水呢?爸爸真是太瞭解我的心意了!不但買了美味的蛋糕,還買了好喝的橘子水。呵呵……我先偷喝一口怎麼樣?我嘴巴好渴呀!”說完,她大大方方地伸手,似乎想要拿伊達強手中的瓶子……
“不行、不行…”伊達強,驚乍樣的將瓶子背在身後:“是要大家一起喝的!不可以這樣自私哦,要等伊依姐姐回家後,一起切蛋糕的時候,才能喝……”現在可不能給伊雪喝,時間還早着呢!如果現在就暈睡過去了,怎麼向王秀英和伊依解釋?
“自私?……”伊雪歪着腦袋,似乎在琢磨這兩個字。她,笑嘻嘻地說道:“只有自私的爸爸,才能生出來自私的女兒啊!哈哈……你在說自己嗎?”
伊達強,不由認真地探視着她,伊雪這話說的很‘奇怪’呀?然,伊雪那一張樂呵呵的小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心事。她的眼睛是清澈透亮的,充滿了一個小女孩天真無邪的神情。他心裡想,是自己多慮了……
“小孩子不可以胡說八道!好了,你出去玩吧……”伊達強,轉過身體去背對着伊雪。只要看到她那對父親極其友善的眼神兒,他的心裡就很難受……
“爸爸!……”伊雪,在伊達強的背後,緩緩地說道:“謝謝你這麼愛我!你對我的恩情,對我的養育,給我過生日又給我買蛋糕,將來,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好好的‘報答’您的!……”
伊達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慄。他怎麼覺得‘報答’這兩個字,聽起來如此的彆扭。伊雪在說着兩個字的時候,似乎加重了語氣?伊達強,回頭疑惑地看着伊雪。可是,依然看不出一點點兒的端倪……
她,純真的臉上,充滿了感激的神態!明亮的眼睛裡,溢滿了微笑……
七月二十六日,晚上九點鐘……距離蛇哥的貨船,還有三個小時!
魚街,簡陋的小屋子裡支起了一個木板大餐桌。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好吃的食物。桌子中間,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一個粉紅色的大蛋糕!乳白色的奶油上面,雕刻了一朵朵兒粉嫩的鮮花。線條彎曲的巧克力花紋,將蛋糕纏繞了一整圈。蛋糕上面寫了幾個彩色的大字女兒,生日快樂!
香甜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中,溫馨的氣息佈滿了整個小屋!伊依和伊雪,都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這一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好日子。更是她們以後的人生中,記憶深刻的一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