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白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悄然轉移了話題：“這次野狐嶺之戰，各大門派陷入九門鎮之後，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攻擊。實力受損最爲嚴重的一家，幾乎全軍覆沒。”
我不由得一皺眉頭：“我爺下的手？”
“出手的確實是吳老爺子，但是，老爺子並沒殺伐過甚。被他殺了的人，大多數都是四極堂打入各派的暗子。還有一部分纔是各門派的弟子。這些也是我抓了幾個暗子之後，逼出來的信息。”
“老爺子的安排非常緊密，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啊！現在整個江湖都以爲是四極堂想要爭霸北方術道，才安排了這場死人鏢。各個門派都在找四極堂的麻煩。”
我沉聲道：“各大門派裡都沒有明眼人麼？”
各大門派能在江湖中風生水起，必然有他們的獨到之處。
我不擔心我爺的佈局，我擔心的是有人破局。
池墨白道：“老爺子既然敢下這麼大一盤棋，就說明他有處理後續首尾的辦法。我覺得，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情。”
我還是不放心：“我連我要做什麼都不知道，我能不擔心麼？”
我是真的看不明白，我爺想做什麼了？
按照他現在做法，看上去像是在算計四極堂，但也等於是開啓了爭霸之路。我爺想要爭霸江湖？我覺得不像，我爺當年放着大當家不做，放着詔安不管，上了歲數了，還能爭霸江湖？
再說，現在是什麼年代了？
官方可以允許術道門派的存在，但是絕不會允許術士去割據江湖，我爺要是真露出這樣的苗頭，馬上就會遭到鎮壓。
這次機密六處忽然出現，絕不是什麼好兆頭，至少，他們已經開始注意我爺了。
我不等池墨白說話就開口道：“我準備出去一趟找找我爺， 就算找不到他，也得知道他要幹什麼？我總得去給他幫幫場子啊！”
我話剛說完，就聽見門口有人說道：“老吳，讓你老實兒待着，別特麼的嘚瑟！”
“老馮！”我轉頭看過去的時候，老馮已經沉着一張臉從外面走了進來。
老馮一進門就啪的一聲把九星殘月拍在了桌子上：“拿好了！在弄丟了，老子親自清理門戶。這是你爺說的！”
老馮那表情，那神態，那語氣，還真跟我爺一模一樣。
我爺讓他傳話這事兒是沒跑兒了！
我硬着頭皮道：“我爺是怎麼把刀弄回來的？他沒……沒殺小糖吧？”
老馮冷哼了一聲道：“你爺就知道你能這麼問。他讓我帶句話給你：你特麼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的孫子？還記不記得自己叫卷山龍？”
“卷山龍看上哪個女人，弄不到手，就動手去搶。關進屋裡教訓幾頓，什麼樣的女人都得乖乖聽話。看你哪個熊樣兒？下回再讓人騙了，看我不清理門戶！”
我爺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池墨白，小舟她們全都在掩口偷笑。
不過，我卻鬆了口氣，至少我爺沒把小糖給殺了！
老馮聲音一頓道：“老吳還說了：你特麼自己看看自己辦的那叫個什麼事兒？讓人擺了一道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擺人家一道回來？你擺人一道有用麼？還不如動手去搶來的痛快，我的臉都快被你丟光了。”
我小聲嘀咕了一句：“我的臉也要讓你丟光了。”
老馮只當沒有聽見：“我告訴你，下回遇上姓唐的丫頭，先別急着動手殺人，有些事情你得弄清楚了再動手！”
“嗯？”我讓我爺給弄懵了。他這明顯是話裡有話啊！
我趕緊問了一句：“我爺是啥意思？”
“滾犢子，自己想去！”老馮這話還是我爺說的，老馮那表情跟我爺一模一樣。
我不能再讓老馮說話了：“老馮，我爺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麼？要是沒有就別說了，他後面說什麼我都知道！”
“有！”
老馮臉色一沉道：“老吳說了，你弄丟了九星殘月的事兒，雖然是老子給你擦了屁-股，但是不能就這麼算了。老子現在沒空找你，特委託女人堂，待我行家法。”
“啥？”我頓時就懵了！
吳家好歹也是延續了幾百年的大家族，就跟所有名門望族一樣留着“家規”“家法”。
家規這事兒，從吳家祖上落草爲寇開始就沒了，儒家那些規矩跟土匪挨不上邊兒。但是，家法卻一直都留着呢！我長這麼大，也捱過兩三次家法，每次都是小半個月下不了地。
老馮說着話，拿出一包現金遞給了池墨白：“池當家，這是酬金！”
池墨白憋着笑道：“好好，轉告我老爺子，我一定把事情辦得明明白白！”
我頓時就急了：“老馮，可不能這樣，他們又不是吳家人，憑什麼行家法？”
我不等老馮說話，就轉頭喊道：“我跟你們說，千萬被打我。打我，你們就是吳家人。誰打我，我就找誰當媳婦。”
池墨白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時，老馮沉聲開口道：“老吳說了，她們是我僱來的代行家法的人，她們打你，就是我打你。你得念着她們的好，還得把她們當成長輩恭敬！”
我爺這是變老小孩兒了嗎？怎麼什麼話都往外扔啊！
我還要爭辯的當口，忽然覺得背後一疼——沐秋北一聲不響的把我穴道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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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注意池墨白，注意小舟，注意風蘭息，就是沒注意沐秋北，她不是湊熱鬧的人啊！誰知道，平時不湊熱鬧的人，湊起熱鬧來就能要人命啊！
池墨白讓紅萱擡進兩張桌子來，把桌子腿鋸掉一半兒，弄成矮桌把我面朝下放了上去：“請問馮老，吳家的家法帶了嗎？”
“帶了！”
我頓時聽見身後傳來嗡嗡兩聲：那是藤條棍子破風的動靜。我們吳家的家法就是藤條編成的棍子，那玩意打身上比皮鞭子沾涼水還疼。
池墨白道：“打桶涼水先把家法泡上，過會兒再打！馮老，吳老爺子還有什麼要求麼？只要他提出來的，我們一定全力辦好！”
“有！”老馮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脫了褲子打！”
“我爺沒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