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可剛一下車，一擡頭便發現天上飄起了雪花。不大，卻很密。
唐可可忍不住駐足，用手接了幾片雪花，身後傳來龍傲天幸災樂禍地聲音，“我看你還真是禍不單行啊，連老天都不讓你走。”
唐可可轉身一笑，“老天不讓我走又如何，他攔不住我的。”
唐可可說完，邁着大步伐走進了機場。
龍傲天還斜靠在車外，雪花細細密密地落在他的肩上，他早已經查看了今天的航班，根本沒有第二趟去楚月市的飛機。
不一會兒，唐可可就一連黯然地走了出來，嘴裡碎碎念，“這什麼破飛機，居然就這一班。”
龍傲天頓時笑的比花兒還要明豔，明明就是自己想留住她，可表面上還裝出一副無所謂地樣子，調笑道，“我就說了，老天不讓你走，你走不了的。”
“還不是因爲你。”唐可可恨恨地說道，她哪裡不知道這男人一肚子壞水，“沒有飛機，我坐高鐵也一樣。”
龍傲天一怔，問道，“唐可可，你就這麼想回去。”
他好心好意地想要留住唐可可，沒想到這女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的意思，竟然拼了命都想要回去。
“喂，你到底送不送我去，不送這資料你拿走，我可沒有義務幫你的忙。”想起龍傲天之前說的話，唐可可心裡就恨得牙癢癢，索性以牙還牙。
龍傲天也聽出了唐可可話裡的意思，心想這點仇也要記恨，便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不過據我估計，高鐵也沒有了。”
“沒有高鐵，還有動車，沒有動車，還有火車。”唐可可她就不信了，今兒個還就被困在臨江市了。
龍傲天一臉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行啊，我就帶你去看看，不過沒有的話，可別怪我。”
唐可可冷哼一聲，重新坐回了車上。這會兒她是不敢睡了，不然一覺醒來又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
車窗外，雪花依舊飛舞。唐可可將自己的頭抵在窗戶上，眼裡沒有半分神采。
龍傲天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心裡頗有幾分沉重。見她一言不發，也不再開口，安心開車。
反正前一刻，他已經讓人將能到楚月市的車票全都買了，甭管什麼車，今兒個唐可可註定走不了了。
想着自己即將奸計得逞，龍傲天差點就哼出歌來。
事實上，唐可可的擔心不無道理，老天就是這般捉弄人，從城東跑到城西，將城跑了個遍，也泄氣下來。
這一折騰，已經將近十一點。
龍傲天一副瞭然於胸地神情，“我就說吧，這會兒哪裡還有車。”
唐可可點了點頭，有些黯然。但隨即一想，如今也不是什麼高峰期，哪裡就有那麼巧的事情。她很快便將狐疑地眼光望向了龍傲天，“龍傲天，該不會是你動了什麼手腳吧。”
龍傲天頓時誇張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樣，“怎麼可能，這火車又不是我家開的，我能動什麼手腳。”
“沒動手腳，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唐可可白了龍傲天一眼，“該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龍傲天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一本正經地吼道，“你說什麼呢。”
唐可可見此，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不是就不是，你吼什麼吼，還有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趕不上飛機。”
“呵呵，也不知道誰就會睡覺，不然又怎麼會錯過自己的航班。”龍傲天也來了氣，甕聲甕氣地回道。
“你……”唐可可越想越覺得生氣，索性不再理睬龍傲天，沿着大路就往前走。
龍傲天覺得這女人有些不可理喻，難不成就這麼不想跟自己呆在一起，冷哼一聲，鑽進了車內。
此時雪越下越大，頗有鵝毛團之趨勢。龍傲天從倒車鏡裡望着唐可可的步伐，看她漸行漸遠，最終還是狠不下心來，開車追了上去。
“可可。”他叫了一聲。
唐可可冷着臉，根本不願意搭理龍傲天。她越想越覺得今兒個的龍傲天有些不對勁，平日習慣了他那一張冷臉，這番嬉皮笑臉還真是無法適應。
龍傲天的車緩緩徐行，慢慢跟着唐可可的步伐，“雪越下越大了，你要是不願意回去，我送你到酒店。”
“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能走去。”唐可可冷冷地說道，“你也無需管我，別忘了家裡還有人等着你吃飯呢。”
“你吃醋了？”龍傲天笑問。
“你覺得可能嗎？”唐可可諷刺一笑，隨即站住了身子，此刻她的身上已經披上了一層淡淡的細雪，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着一層光澤。
龍傲天從車裡鑽出來，忍不住伸出手，替她將發間的雪拭去。
唐可可緊抿着脣沒有說話，雪地裡一番行走，也讓她的心緒稍稍平靜下來，她像是經歷過一番沉重地思考，才緩緩地開口說道，“傲天，上午的話我也想了一遍。當初……就算是你利用我，我也無話可說，因爲我也做了同樣的選擇，甚至……我做的還不如你。”
龍傲天隱約間猜到了唐可可要說什麼，心口猛然一驚，手也緊緊地握了起來。
唐可可稍稍停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但是傲天，事情已經發生，即使道理上能夠講的清楚，我也不想再繼續了，這將是我感情上的一大阻礙。”
“你想好聚好散？”龍傲天淡淡地問道。
唐可可擡起了頭，夜色下的龍傲天，臉上蒙了一層暗淡的光圈，有些迷濛，讓人看不真切，唯有那雙如同這夜般漆黑的雙眸裡，似有光芒閃動。
她點了點頭，“是，傲天，今日就這樣吧。”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也沒有辦法，我只是表明自己的觀點。”唐可可說完，再一次轉身。
卻被龍傲天狠狠一拽，一個趔趄跌入溫暖的懷中。她的身體是那麼的涼，連帶着脣也沒有一絲溫度。
龍傲天閉着眼睛，將她緊緊地攬入懷中，炙熱而溫厚的舌尖撬開了她的脣，那陣陣冰涼讓他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
他想要將她的脣捂熱，拼命地吮吸着，啃咬着，他的聲音低沉而暗啞，“唐可可，連你的心也是這麼冷麼？”
“是。”她冷靜地回答，脣上傳來痛楚，讓她稍稍皺了一下眉頭。
龍傲天看在眼裡，脣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將她整個舌尖都包裹在自己溫熱而厚實的舌苔裡，用力地吮吸，恨不得吞下去。
唐可可吃痛，本來惦着的腳尖便有幾分重心不穩。
她推了推龍傲天，卻被禁錮地愈發不得動彈，只得被動地跟隨龍傲天的吻漸漸沉淪。
“傲天，這般又有什麼意思，我心意已決。”趁着喘息的機會，唐可可再一次生命。
可龍傲天卻是聽不進去，唐可可的話每多一句，他的心便冷一次，連帶着手上的動作也愈發用力起來。
雪，飄飄灑灑，落在兩人的脖頸之間，良久他纔有些不捨地鬆開了她，看着她像躲避獵手一般的逃離開來，眼神如冰霜般冷冽。
“好，我答應你。”龍傲天冷若冰霜，整張臉都像是雪裡的雕塑，冷的不那麼真實。
唐可可擡起了頭，沒想明白他怎麼輕易就改了口，接下來卻是聽龍傲天又說道，“以後你無須再來臨江市，兩個孩子也和你沒有關係。”
“龍傲天，你怎麼能夠這麼自私。”一聽說兩個孩子都要和自己斷絕關係，唐可可心一酸，憤怒地說道。
“你自己想清楚。”龍傲天丟下一句話，再次轉身上了車。
他已經放棄自己的尊嚴去求她，現如今甚至不惜拿孩子作爲威脅地籌碼，這種事情他向來不願意做。
唐可可，是你這麼逼我的。
若是你真的這般狠心，那我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龍傲天雙手握着方向盤，閉着眼睛默默數着，“10,9.8.7.6……”
門再一次被拉開，唐可可上了車。龍傲天像是經歷一場生死劫難，稍稍喘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手心早已經被汗水浸染。
“送我去酒店。”唐可可屈服了，無論如何，她也做不到和自己的孩子割捨。黑暗中，唐可可淡淡地嘆了一口氣，“龍傲天，你贏了。”
“我向來如此，我只是逼你做個選擇而已。”唐可可沒有絲毫情緒波動，聲音依舊冷的像塊冰。
“我知道，但我依舊堅持原來的觀點，至於孩子，不得已的關頭我會走司法程序。”唐可可毫不退讓，這一次她的心已經被傷透，除了孩子，她什麼也不想要。
車子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猛然剎車。龍傲天沒有回頭，暖氣十足的車內，溫度瞬間降低，將兩個人瞬間凝固。
狹小的車內，兩人彼此靜默着，就此對立。似乎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唐可可沒有說話，打開車門便要下車。卻聽龍傲天這會兒說道，“明天六點有趟航班，我送你去附近酒店。”
“謝謝。”唐可可垂下了頭，稍稍鬆了一口氣。
車內一直無話，到了酒店，唐可可問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必了。”龍傲天說完，轉身離去。
唐可可眼神有些暗淡，看着那如冰山般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龍傲天，淡淡地說了一句，“我也不想這樣的。”
若是，在路人和朋友之間，你選擇前者，我無話可說。
電梯打開，唐可可鑽了進去。卻不知那一刻，龍傲天猛然轉身，望着關閉的電梯，心裡竟沒了半分知覺。
或許他真的錯了，卻不是錯在了當初。
唐可可已經能夠理解當時自己爲什麼會做出那樣的決策，卻無法理解今夜，他苦心安排的一切。
雪還在下，地上已經鋪了白白一層雪花，人踩在上面頓時消融。
那一夜，他在門口不停徘徊，將一層白雪踩的支離破碎，而他駐足的地方，卻落滿了菸蒂。
酒店的八樓，燈亮了一夜。唐可可蜷縮在窗前，望着久久不願離開的男子，早已淚眼朦朧。
下面一定很冷，她也不想開暖氣。
這一夜，卻是無眠。
天矇矇亮，唐可可下樓時已經找尋不到龍傲天的身影，唯有那堆菸蒂和凌亂的腳步留在酒店門口。
她站在酒店門口，原地轉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龍傲天的蹤影，想來已經離開。
此刻，身後傳來一男子聲音，“請問是唐小姐嗎？”
唐可可微微一愣，點了點頭，“您是？”
“哦，是這樣的。”保安將手裡的袋子遞給了唐可可，“這是剛纔有位先生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