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陰完大名府,折了裕親王一員大將,灑然離去,留下注定會不平靜很長一段時間的郢都。
天霜河洞之事,最先發覺的是守在郢都城門外的白算天和真正的楚慕楓。兩人久等許屠城和台州貴客不至,心中漸漸起疑,直到下午時分,感覺不對勁的白算天與七殿下兩人來到天霜河洞,卻見一地屍首,而台州貴客不在。
仔仔細細將藏藥秘庫檢查一遍,白算天看到許屠城的死相,心中愈發震驚,料定這絕非是一般人做出來的。許屠城體內殘留的那條純陽地脈靈氣經久不散,那氣息被白算天誤認爲是殺手的殘留氣息,頓覺該人修爲極高,只怕就算葉家劍胚也不是對手。
不敢猶豫,白算天急忙趕回城中,想將楚慕楓送回皇宮,然後來到裕親王府,將事情原原本本稟報裕親王。
大名府不但是裕親王的斂財機構,如今更是裕親王處理一些檯面下的事情的手段和力量。白算天之所以身份神秘就是爲了更方便做一些暗地裡的事情。而許屠城這個蠻莽武夫則是裕親王真正意義上的打手,而且還是郢都排名前幾的打手。
許屠城身死,裕親王震怒,下令一定要嚴查此事,定不能放過一個兇手!
白算天應諾,想起甄姨和柳問二人不知去向,忙派人查找。
等他走後,裕親王神色漸漸平靜,在空蕩的房內沉聲道:“去皇宮告訴太子,讓他派人去台州問問此事。”
“是!”聲音響起,卻沒有人影出現。
裕親王府當天開始行動,若是方牧一味隱瞞身份,定然會被察覺,可是如今有了澹臺經籍這個老頭子坐鎮,絕對不會生出任何時段。就算是南楚國也只敢來問問台州貴客爲何沒到,澹臺經籍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了,難道他們還敢說什麼?
除了裕親王府,武王府中也開始不平靜起來。裴少婦的勢力方牧臨走之前也沒有查探清楚,其實不用說是他,就是郢都其他大勢力對這個武王妃也沒有多少了解,只當她是個有些姿色的尋常夫人。
整個郢都城,敢說了解裴傾城的,無一不對她十分忌憚。而這樣的人物,絕對不超過三個。
裕親王算一個。
裕親王府的事情,裴少婦當天就得到消息,雖然不明確,但是想到方牧一去未歸,再加上對方牧與大名府的矛盾知曉一些,她很快就有了頭緒。
武王府一處不起眼的房間,裴少婦慵懶地側躺在臥榻上,對面只有宋提一人。
“派人去清理了麼?”淡然開口,聲音懾人魂魄,不愧傾城二字。
宋提跟隨裴少婦,早已習慣。其實就算不習慣,他也不能不敢對裴少婦有何不敬的想法。這是身爲一個奴才必須要有的底線,越過底線,他就不會有現在的一切。
宋提一直都只把自己當做裴少婦的奴才。
聞言宋提沉聲答道:“方言不知用了什麼毒,應該不會引人懷疑,我親自下去檢查一遍,沒有任何問題,就算不動我也看不出是他動的手。再加上我事後的準備,就更不會被人發覺了。”
“很好,看來裕親王府那邊又有的忙了。”臉上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神情,裴少婦用胳膊支起腦袋,長髮垂落
,更顯妖嬈:“知道方言的去向麼?”
“不知道,我派人將天霜河洞都搜了個遍,也沒查到蛛絲馬跡,我猜他很有可能假扮七皇子去台州了。”宋提答道。
“去台州?很不錯的想法,也很大膽,不過應該符合他的脾氣,宋提,看來你識人之術又有見長啊。”算是肯定了宋提的猜測,裴少婦巧然道。
“全賴夫人指點。”宋提不敢居功,聲音沉穩,沒有絲毫猶豫。
追隨裴少婦多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宋提已經摸清大概。
沉默稍許,裴少婦衝他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應諾一聲,宋提起身離開,誰知還沒到門口,就聽一個手下站在門外喊道:“稟報王妃,葉家葉梵前來求見。”
“葉梵?”聽到這麼名字,撓是裴少婦也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平靜下來,微僵的身子恢復柔軟,輕笑一聲,緩緩坐起來:“讓他去大廳稍等,我稍後就到。”
“是!”那人答應,轉身離去。
“夫人,要不要我先過去看看?”聽到葉梵二字,宋提也是心中一緊,臉色一變,低聲道。
“你有這個資格麼?”聲音變冷,裴少婦沉聲呵斥。
宋提聞言急忙俯身告罪,沒有絲毫怨念。
舒了口氣,裴少婦走下臥榻,來到宋提身邊,聲音柔和一些:“就你這點修爲,在劍胚葉梵面前,都不足以讓他出劍,我教過你多少次,不要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這樣不但沒用,反而會壞事。”
“我知錯了。”聞言甘心認錯,宋提見裴少婦擺了擺手,悄然退下。
等他走後,裴少婦微微嘆了口氣:“這話可是我的切身體會,希望你以後不要走上我的老路。”
葉家,郢都城真正的名門望族,世家三代公卿,如今的葉秋實更是當朝左相,權傾一時,幾與裕親王並肩,乃是文臣體系中一大巨擘。而葉秋實的堂弟葉梵,則是郢都名人榜上第一人,號稱劍胚,一柄家傳七階玄寶寶劍出神入化,據傳自創劍道玄法落塵劍,整個南楚國都幾乎無人能敵。
當然,除了澹臺世家。
葉梵修爲在三年前便已達五品天尊之境,其元神據說是一柄劍,這也是他得名劍胚的原因。劍形元神並不多見,不過大多都是金屬性元神,而且品階都不算高。但葉梵的劍胚元神,當年一位得道高人鑑定之後,竟然連嘆三聲,只道一聲奇才便飄然而去。
有這一文一武,葉家可謂如日中天。除了南楚皇宮,他完全可以跟裕親王府與武王府這兩家王府並列!
武王與葉梵關係並不好,如今武王不在,葉梵前來求見武王妃,究竟爲何,誰也不知。
半個時辰之後,重新裝扮好的裴少婦施施然走進大廳,姍姍來遲。
看到坐在客座上的葉梵,裴少婦嫣然一笑,嬌聲道:“劍胚葉梵十幾年未入武王府,今日來不知有何見教?”
聞言正在低頭品茗的葉梵擡起頭來,打量裴少婦一眼,然後放下茶杯起身,動作如閒雲流水,讓人感覺十分舒服,竟似其中蘊含至理:“左都將軍葉梵見過武王妃。”
左都將軍只是閒職,葉梵癡迷劍道,對佈陣打仗並無興致,若論品階,他比自己堂兄葉秋實差了十萬八千里,但若論名氣,整個葉家無人可與其並肩。
“葉少主何必如此客氣,您能來我武王府,實在是令我武王府蓬蓽生輝啊,不過我聽說三年前您便去萬妖山脈修煉,不知何時回來了?”坐到主座上,裴少婦客氣問道。
“因爲有事,所以回來。”葉梵顯然是有事而來,所以不願與裴少婦多說閒話。
可是裴少婦卻絲毫不急,頓了頓,接過下人遞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然後放下,擡頭又問:“葉少主此來可有事?只是我家老爺不在,我一個女人家可做不了主呢。”
“我來是找武王妃的,並非是找楚蘭衣。”葉梵與武王楚蘭衣關係不好,這是郢都城內上下皆知的。他十幾年不入武王府,並不是沒有原因。
“哦?找我何事?”早有算計,裴少婦卻故作驚訝,疑聲問道。
“聽說武王妃與藥宗少宗主方言合作,開了幾家煉丹房。我這裡有一副丹方,想找個煉丹師入葉府幫我煉丹,不知武王妃可否幫忙?”
“煉丹?”沒想到葉梵竟是爲此事而來,武王妃微微一怔,繼而嬌笑起來:“葉少主果然消息靈通,不過我想葉家高階煉丹師應該不少吧,何必來我這裡要?我這裡可沒幾個煉丹高手呢,葉少主若是不信儘可去我的藥房看看,絕對沒有六階以上的丹藥。”
“六階已經足夠,我這丹方便是六階丹藥。”微微一笑,葉梵答道:“我葉府煉丹師若是能行,我也不會來麻煩武王妃了,其實我之所以來,是因爲我這丹方跟還魂丹有些微相似,我聽說藥宗少宗主爲皇帝祭煉出還魂丹,所以纔想來拜訪一下他。”
“哦,原來是找我牽橋搭線的。”心中明瞭,裴少婦心中冷笑,嘴上卻無奈道:“這可不巧,方少宗主前幾天剛剛離開郢都,還不知多久才能回來,葉少主若是想見他,說不得可得要等等了。”
“離開了?”眉頭一挑,葉梵心中略微失望,他這丹藥急需要用,若是不能再十天之內煉成,可就要麻煩了。
裴少婦看他沉思,默然不語,良久,葉梵擡頭,又問道:“不知武王府手下可還有別人能祭煉還魂丹?”
“好像沒有了,這還魂丹可是六階丹藥,非是一般人能夠祭煉的,我也只知道方少宗主有這實力。”搖了搖頭,裴少婦輕聲道。
無奈嘆了口氣,葉梵起身,對裴少婦微微拱拱手:“如此就不打擾了,葉梵告辭。”
“葉少主慢走,不送。”嘴角微翹,裴少婦起身,卻沒相送。
葉梵獨自走到門口,邁過門檻便要出去,誰知就在這時,忽然一道身影冒冒失失過來,低着頭往他身上撞去。
“哎呀!”葉梵心中恰好有事,沒有在意身前,兩人一撞,往裡走的女子痛呼一聲,向後跌倒過去,葉梵眼神微眯,上前一步將她扶住。
此人恰是憐柔,憐柔今日本是想來問問方牧的消息的,不小心碰到葉梵,她急忙想要起身道歉,可是當她眼睛瞟到地上從葉梵懷裡掉出來的一張白紙後,忍不住驚聲呼道:“九元丹的丹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