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衆人都被谷五爺的表現弄得心頭一驚。
看他這樣,谷家的捆神鎖應該是被解開了,可他爲什麼把矛頭轉向那個老人了?
不說別人了,就連谷正都一臉納悶,盧光耀是誰啊,他沒聽過啊?
於家兄妹也是疑惑不已,這老頭兒不是滄州的王榮耀嗎,怎麼變成盧光耀了?
於保國和徐小刀兩人都是心中一驚,要死,露餡了。
谷五爺緊緊盯着盧光耀,心中大驚,他沒有見過盧光耀,但曾經聽家裡長輩提起過,所以他腦子裡面對盧光耀有一個虛擬的印象,所以在看到盧光耀的時候,他才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捆神鎖只有谷家的脫困術能解,這套脫困術已經失傳了,而且捆神鎖的竅門也只有谷家人知道。但除了谷家人,還有一個卑鄙無恥的人也會,他就是曾經的聖手盧光耀。
谷五爺話一出口,其實他就後悔了,現在的谷家早就不是當年的谷家了,就算知道對方是盧光耀又能如何,如果對方心存不善,那麻煩的是他們,盧光耀可是個狠人啊。
谷五爺暗自責怪自己的不冷靜。
盧光耀卻也神色納悶:“盧光耀,誰是盧光耀?老夫滄州王榮耀。”
谷五爺一愣。
於保國和徐小刀皆神情抽搐,又來了。
盧光耀納悶問道:“爲什麼你會以爲老夫是盧光耀?”
谷五爺答道:“因爲捆神鎖,除了谷家人以外,就只有盧光耀能打開,是他偷學了我們家的技藝。”
盧光耀恍然大悟,繼而大怒:“原來那人叫盧光耀啊,好賊子,明明跟我說這脫困術是他家傳秘傳,用家傳換家傳。畜生,竟是用別人家的東西來換我王家八極,好畜生,別讓我再見到他,不然我非要把他杖斃在我掌下不可。”
谷五爺看的一愣一愣的,看着眼前這個老人氣的面紅脖子粗的樣子,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判斷好像失誤了。
於小飛和於小婷這才明白過來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同時他們也心中暗自慶幸,若是沒有這段經歷,恐怕王剛那小子還解不開捆神鎖呢。
於保國和徐小刀的神情皆是精彩無比。
就連在一旁進行最後解鎖的羅四兩也是嘴角抽搐不止,老傢伙是真狠啊,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額……”谷五爺稍稍遲疑,心中也有疑惑,但是也沒多說什麼,他也不想惹麻煩。
羅四兩已經把最關鍵的鎖銬打開了,他解放了雙手,其他的就很輕鬆了,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其他的鎖銬全給卸下來了。
羅四兩揉了揉有些吃痛的關節,神色雖然有些疲憊,但更多的卻是興奮,能解開捆神鎖,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成就。
谷五爺看了看羅四兩,然後轉身對於保國道:“恭喜你們。”
於保國這才注意到已經完成任務的羅四兩,他心中大喜,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成了,真的成了,終於成了。
他們於家幾代人的心願啊,終於在他的手上實現了,於保國感覺自己身子都有些輕飄飄的,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他看這天也藍,他看這水也綠,他感覺自己煥發新生了,是真的重生了。於保國微微合上了眼,臉上噙着笑意。
一切都結束了。
於家的幾個孩子很難體會於保國的心境,因爲他們沒有經歷過於保國所經歷過的一切,他們沒有體會過整天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所以他們不會理解於保國的如釋重負。
他的這種如釋重負是真正從靈魂深處把重擔卸下來了,他整個人都輕鬆了,甚至來說他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
於保國閉上眼睛去感受這股子美妙的感覺,於保國本來就長得胖,也被人稱作是笑佛爺,現在看來他笑起來更像一尊佛了。
許久之後,於保國緩緩睜眼,嘴裡吐出一口濁氣,對着谷五爺抱拳拱手道:“多謝。”
谷五爺微微頷首,眸子中多了許多羨慕之情,他說:“拿來吧。”
於保國趕緊從包中拿出一份文書,送到谷五爺面前。
文書上寫的字很簡單,就只有兩句話:“茲今日起,於家完成九龍堂會,金盆洗手徹底退出老榮行,賊王世家共同見證。從即日起,於家與老榮行再無瓜葛,任何知情人不得透露於家,任何事不得牽連於家,只當老榮行從未出現過此家族。如有違反,世家共誅之。”
在這句話下面,還有數個簽字和手印,在簽字旁邊還有各家家族的標誌拓印。
谷五爺讓谷正去裡屋取出一個盒子來,他簽字、按手印,然後把谷家族章印上去。
隨着最後一聲響,於保國徹底把最後一口沉重的氣息吐出來,他收起這張紙,珍之又珍,重之又重地收藏好。
“多謝。”於保國再次向谷五爺道謝。
谷五爺微微頷首。
於保國對着盧光耀和羅四兩深鞠一躬,誠懇道:“多謝二位,二位日後有所差遣,我於家定然全力以赴。”
盧光耀只是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羅四兩在一旁叫嚷道:“我可要好吃好喝,我今天費大勁了。”
於小婷則是面頰通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於保國哈哈大笑。
谷五爺讓谷正把地上的東西都收拾一下,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傍晚了,他道:“挑戰已經完成了,你們就走吧,以後也別來了。”
於保國點了點頭,收斂了臉上的興奮之情,對谷五爺道:“五爺,犬子無禮,還請不要見怪。”
谷五爺搖了搖手,有些感慨道:“無妨,其實我挺羨慕你們的。走吧,別再來了,我也就當記憶中從來沒有於家出現過。”
於保國抱拳拱手,鄭重道:“告辭。”
谷五爺也抱拳。
於家一行人走了。
谷五爺看着於家人離去的背影,谷正把東西收拾好了,站在了谷五爺身邊,問道:“五叔,您說的盧光耀是誰?”
谷五爺搖搖頭,神色有些落寞:“別問了,以後關於老榮行的所有事情你都別問了。”
“額……”谷正神色微微一滯。
谷五爺嘆了一聲,面容有些愁苦:“於家是真的脫離苦海了,可我們呢……”
谷五爺神色憂愁。
其實他們谷家也想退出老榮行,自從他當家之後,他就想這麼幹了,只是他沒有能力去完成九龍堂會。
他出生的晚,家裡的本事也沒學多少,也沒有什麼人脈關係,資金也不充足,只能躲在這個小小縣城當縮頭烏龜了。
入了老榮行,不是說你只要不去做活兒,你就可以退行的。你不做活,只是代表老柴不會來找你麻煩,但這並不代表同行不會啊。
谷五爺自己就沒做過活兒,老柴也沒有再找他們麻煩。他們都躲在這個小小的縣城裡了,可於家還是找上門來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入了江湖,你纔會知道什麼叫做身不由己。谷家的身份目前還只有這些有傳承的老榮知道,可一旦他們身份泄露出去,他們會有數不盡的麻煩的。
那些新跳上板來的老榮肯定會找過來,不是想請他們出山鎮場子,就是想踩着他們上位。
那他們谷家就完蛋了,於家之前也一直躲着,原因是一樣的,他們最怕的就是那幫不守規矩的新老榮了。
現在於家完成挑戰退出行當了,他們這些人就不可能把於家的身份泄露出去,那些新老榮也不會知道他們於家的身份。
於家是真正的解脫了,真正退出江湖了。等到若干年後,等他這一輩人老死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老榮行曾經還有過一個於家了。
所以谷五爺也非常感慨,什麼時候他們谷家也能徹底擺脫江湖身份。他們這棵樹想靜下來已經很久了,只是他沒用啊……
谷五爺面容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