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着腳,當即往門口衝。
身後的醫生和護士在喊她,可她完全不想聽。
是的,她要這個孩子,她要養這個孩子。
她不能傷害肚子裡這個與自己骨肉相連,血脈與共的生命。
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淚水幾乎模糊了雙眼,阮萌眼前一黑,霎時間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而此刻,這家醫院的一間外科病房裡,剛給莫意瑤的削好蘋果的莫北擎,眉心突然一陣跳動。
“哥,我記得昨晚你和爸在說,關於北山的那片地,是已經確定和厲錦城合作的,對嗎?”莫意瑤躺在病牀上,微微開口。
她的左半邊臉相襯着光潔無暇的右邊臉,腫的有點大。
雖然上了藥,可傷口卻哪裡掩蓋的住。
莫意瑤現在是一線當紅女花旦,這副樣子要是被別的媒體記者或者狗仔看到,也不知道會鬧出多少風波。
所以,莫北擎才把她送到了這家醫院。
莫北擎原本還在失神,此刻聽她這麼一說,繼續搗鼓手裡的蘋果。
他沒有馬上回答莫意瑤的話,等把蘋果切成一塊塊放在盤子裡的時候,他纔開口,“還沒定。”
三個字,卻讓莫意瑤心裡笑開了花。
昨晚她是分明已經聽出了莫北擎和莫偉成話裡話外的意思,基本上來說,他們就已經決定和厲氏集團合作了。
也許按照計劃,他們今天就會和厲氏集團籤合作合同,洽談合作方案。
可是現在……
莫意瑤稍微碰了碰自己泛疼的左臉。
呵,天都助她!
這一拳頭,挨的並不冤啊,阮萌以爲找上厲錦城就會拜託我的掌控麼?
做夢!
下午,莫北擎離開之後,莫意瑤當即給阮萌打去了電話。
可是,那邊卻提示手機關機。
她也不惱,阮萌肯定會主動找她的,她等着就好。
晚上,莫北擎把工作忙完,卻沒有直接回莫家。
他想到阮萌,就心裡煩悶,開着車在大道上繞了一繞又一圈,可是最終,腦海裡還是那天早上,那個她看他時,那種不可置信的受傷眼神。
莫北擎很氣惱。
彆扭的男人雖然開着車,可是一直盼望着身上的手機能夠響起來。
可是,她還是沒有找他!
心裡的失望在重複的過程不停的累計,莫北擎緊繃着下顎。
車在轉彎口,一個轉彎,戲耍出一聲刺耳的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
他終於冷哼一聲,調轉了方向。
車速比之之前還要快上幾分,不過五分鐘之後,車已經停在了阮萌的樓下。
原來,他之前也不過一直在圍繞着她家的公路上打轉。
阮萌所居住的房間還亮着燈,顯示着主人還未睡。
莫北擎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晚上十點。
按理說,這個點阮萌是應該睡過去了的,因爲她明天有戲份。
他點了只煙,緩緩的吸上,任由煙霧在車內繚繞,讓他的視線在煙霧的掩埋之下變得不再真切。
莫北擎只知道,自己心裡難過。
他在憤怒阮萌如今的變化,憤怒她的身邊出現厲錦城,更憤怒如今不知道何時,她在他心裡竟然有了能夠影響他心境的能力。
最後,他在惱怒之中把罪過歸罪於習慣。
眉目皺的越來越緊,眉心起了川字。
莫北擎掐滅了煙,下車,大步邁開。
他要過去讓那個女人看清楚,她自己到底是什麼貨色!
今晚過去,他一定要把這個女人給丟了,讓她再也沒有資格能夠影響的了他!
莫北擎自己都沒有察覺,在決定找阮萌的時候,他的心只在瞬間就變得踏實輕快。
輕車熟路的掏出鑰匙直接進門,可是,卻發現客廳並沒有阮萌的身影。
臥室裡,卻傳來細細的咳嗽聲。
莫北擎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過去,卻看到阮萌趴在牀沿,竟然要死不活的要去拿牀頭櫃上的茶杯。
臥室的壁燈是橙色的,暖色調,可是,竟也掩不住她面容的蒼白和憔悴。
她的額頭都是汗,微微張着嘴,表情有些痛苦。
按照他原本的意思,此刻他應該大步走過去,一把將她想要的茶杯給打碎,然後把這個女人從牀上提起來,冷冷的告訴她,不要再妄圖在他的心上做手腳的!
而現實裡……
他是不由自主的走過去了,站在牀頭櫃邊。
他沒有幫她,而是,居高臨下的,涼涼的看着阮萌。
阮萌擡起頭,恰好對上他冰霜般的視線。
她的疑惑和懵神,在眼中也不過持續了幾秒,對視一眼,她垂下了眸,緩緩的重新在牀頭坐好。
“你怎麼來了。”聲音淺淡,聽似平靜。
可是,莫北擎是什麼人,他一下就聽出了她在刻意壓着嗓子說話。
彷彿是爲了掩蓋,此刻的虛弱。
“你這麼要死不活的樣子,是做了什麼?”他沉默了會兒,也是冷言出聲。
阮萌看着他,沒說話。
臉色卻越發的,蒼白的嚇人。
莫北擎覺得,阮萌很不對勁。
如果阮萌活蹦亂跳的,或許他還能發的出那些火,他可以肆意的對她坐着懲戒,讓她知道清楚瞭解自己到底是什麼貨色。
可是此刻,她以這種狀態面對他,他只是看着看着,原先充斥在他心裡的那些火焰,竟然不自覺的消失個無蹤。
而且取而代之的,是讓他覺得更加無語的憐惜感。
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彎下身,張開大手,好像就要一巴掌拍過來似的。
阮萌嚇得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
可是等了一會兒,臆想中的啪的一聲後的疼痛感沒有傳來,反倒是額頭,貼上了一隻略顯冰涼的大手。
她一睜,就看到男人無奈的看着她,語氣卻惱怒的冷的不像話,“怕什麼,我又不打你!”
阮萌:“……”
她有些尷尬的別開視線,身體虛的不行,說話都非常吃力,可她還是開口,“你剛纔那表情,那動作,分明就是想要打我。”
莫北擎眸子裡閃過一絲尷尬,沉默了會兒,語氣更加冷了,“你這要死不活的是怎麼回事,那天早上還不是和人爬山爬的起勁?”
他說到這裡,語氣微微一頓,“不要告訴我,被我打了一巴掌,就成這幅鬼德行了。”
說完,還甚是粗魯的一把把她攬了過來,在她的臉上左看右看。
阮萌簡直被他這一系列的表現給弄懵了。
“莫北擎,你到底要幹嘛啊!”她扯着嗓子,在他胸口悶悶的喊出話來。